承诺“只要他需要,便永远不会取消婚约”的的场静司在这天的晚些时候,像个大人一样的将望月幸送还给了他的“父母”。
袅袅婷婷的由美子一把搂住孩子就不放手了,伊达太宗则不住的向他弯腰道谢。
这两人的态度太过于正常,以至于他们怀里抱着的小家伙真的是他们家的小孩一样。
又或者,伊达家的家主伊达太宗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难道他就从未见过伊达择宗吗?
不……大概只是很少见到吧……
望月幸不由回想起那个真正理所应当被满是爱怜和喜悦的拥在怀里的存在了。
“我是跟着母亲住的,一向如此,”伊达择宗提及这一点的时候情绪平平,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一点,“这样挺好。”
鹤丸国永就放置在矮几边,离两人恰好都是一臂的距离。
两人对此倒没有什么好推拒,臣下寻常的进献,于是主君寻常的应允。
“所以放轻松,”喜鹊甚至对斑鸠鸟宽慰到,“您的礼仪很好,比我要优秀多了,没有人会觉得不对的。”
望月幸心里情绪芜杂到了极点,他有些无所适从,又有些理所当然。
自幼他所接受的教导便是如此,每个人都是这样理所当然的认定他的“位高权重”,并愿意受他驱使,无一例外。
他当时甚至真的有一瞬觉得这些都是应该的!
但由美子的怀抱过于温暖了,她甚至在他的脸颊两边各留下一个亲吻——从没有人像这样对待过他。
他有些受宠若惊了!
我真的能够拥有这一切吗?
我真的能够坦然的接受这一切吗?
虽然望月幸在心底里不停自问着,但他显然比自己预想中的更能接受这种理所当然。
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了!
被爱护敬爱和爱戴……身体的本能比内心的徘徊不定要来得更早,他甚至拍了拍“母亲”的后背,以此来安慰她。
由美子也不过是举措更为亲昵,她不愧对信徒的身份,只是眉眼里混合了某种更为特别的暖光。
——那是名为母亲的人所特有的柔和。
望月幸表面上温和而又有礼有节,他保持着那种适当的疏离感同的场静司道别,由由美子牵着手同“父亲”一道离开。
“你拿它出来玩了呀?”伊达太宗这时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望月幸背后用白绷带捆绑的刀剑上。
他有些惊异,却似乎很能接受的样子。
伊达太宗很轻的摸了摸望月幸的头发,笑问:“虽然并不能算作是付丧神,但多少也能护主吧?”
付丧神,为日本的妖怪传说概念、指器物放置不理100年,吸收天地精华、积聚怨念或感受佛性、灵力而得到灵魂化成妖怪*。
所以——这个意思是——
望月幸眸光闪了闪:“是咯!”
伊达太宗看了他一眼:“太鼓钟也拿去好咯?”
“やった!”(太好了\(^▽^)/!)
鹤丸国永作为御物在宫内厅三之丸尚藏馆,大俱利伽罗被法人所蔵(大阪府茨木市),烛台切光忠维持着烧刀状态,同样保存在博物馆里,只有太鼓钟贞宗还留在仙台藩伊達家——虽然这种东西不能一概而论啦,但是,正如伊达太宗说的:“政宗公放在身边的刀很少。而且不会把刀在人面前炫耀。对于刀剑,伊达家的人都是这种态度,我也这么想。”
——无论伊达太宗有没有察觉啦,但伊达家一直都把刀剑当成守护家系与世间安宁的守护神,他这样的态度,难道不能理解成认可吗?
“认可?哈?!”
八个小时之后(仙台八原单程全日空六小时左右),跪坐在榻榻米上,听望月幸说起这段的时候,伊达由美子简直要笑死了。
“择宗没有告诉你吗?我们家‘本来就’有两个孩子——你爸爸还特意为你耍了花枪,改了同样的名字呢。”
这还真没有……
他只说了很多的“不用担心”,“是幸大人的话肯定能够应付过去”……之类的。
望月幸犹豫了一下:“那孩子啊……大概对我还是会有点怨言的吧?”
“不不,那怎么可能!择宗那么爱你!他只是想看看他可怜的妈妈感到焦头烂额的模样吧?”由美子笑着,满是无奈和宠溺。
“对啦!泽宗的房间也是择宗亲自布置的哦,——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看到,总之整个的闪闪发光挂满了星星呢!”
呃,由美子刚刚带他去看过,怎么说呢?那种极具有想象力的银河星海的房间简直就是低年龄的孩子梦寐以求的天堂了……
这样一说——伊达择宗确实是很想要一个同为“九岁”的弟弟了,望月幸为自己心理年龄并不低下而感到汗颜。
不过,在这种家庭长成的孩子早熟也是应当的。
尤其是有一个像樱姬这样的母亲。
哪怕是面对“殿下”而在某些场合下不得不宽松对待,樱姬对于望月幸的课业依旧相当的高标准。
伊达择宗的课业原本就已经很多了,但除此之外,望月幸还需要更多额外的教导。
万幸,经由了望月宅众人在各种情境模式下的渗透,望月幸在礼仪方面是真的没有大的问题了——他甚至连登基礼都曾经预演过,只不过从来都是登基那方。
但正如众人所认可的,身份越大责任越大,身为家主和身为“神主”的学习范围从来就不会一样,——而且,他同时还需要是一个摒弃旧习的现代人。
单这种差异性就使得望月幸别有韵味。
他会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君王……
樱姬憧憬着。
并且从不认为这样的未来不会到来。
望月幸则在这样的期待下闭上了眼睛:“晚安——”
与此同时,伊达择宗,不,月见则在自食恶果。
歌仙兼定在函馆进行例行示范的时候受了例行的伤,但他忙着作弊锻刀一点都没看到。
指环吸纳了三张加速符的灵力,裂痕稍稍聚合了那么一咪咪,——肉眼完全看不到的变化,约略只在心理安慰的程度。
然后他从炉灶里扯出大俱利伽罗,太鼓钟贞宗并烛台切光忠丢到一边,紧接着来了两发all999,用释放自身灵力兼带放出一丝丝气息的方式试图自证欧气。
无果。
然后这群新来的刀就和中伤未愈的歌仙兼定一同被打发到了会津。
月见则立马就带着鹤丸国永偷偷跑掉了。
这番操作迅捷又清奇,不论是管中窥豹的歌仙兼定,还是见微知著的伊达组,都对此感到深深的……意外。
当事人鹤丸国永则——呃,他超开心的!
狐之助全程被新出炉的油豆腐(还是歌仙兼定亲自下厨为它做的)俘获,幸福得一无所知,也没刃让他过多操心。
伊达择宗隔了整整一天才折返。
歌仙兼定惊异于这个时间跨度,甚至说出了“貴様”这样的不风雅的字眼。
“啊——我只是去拿我的刀——去了。对不起对不起。”
伊达择宗很没有诚意的道歉,但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诚意了:他特意去拿来了属于自身的那振刀剑。
“是我母亲请人为我打的哦——二尺二……什么来着?总之并不比歌仙差哦!”
这种争锋相对很没有道理,但是鉴于审神者只有九岁……
歌仙兼定笑了笑,宽容了。
无论表现得多小大人,孩子的意气用事也在所难免哇。
这位可是个小同僚呢!
“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那就这么说定咯?”月见不甘示弱。
但即便说得轻巧,被当做同僚和“主人”(居民)还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不过,被当做可有可无的东西,和值得被关注重视的存在,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既然母亲一早就为他定下了“殿下之刃”的计划,他也是很愿意按照母亲的意愿往下走一走的。
只是这把刃的刀尖指向谁,又由谁来把控方向,却不是任何人都能置喙的。
“那么——”正襟危坐的月见突然笑了,“让我来帮你擦拭身体吧!”
他好歹也是个审神者呢噗哩!
所以,一段时间内他的安危至少是不愁的。
“也请受伤的大家都进来吧,没有受伤的——嗯,比如说太鼓钟殿,可以请你帮忙为大家做个晚饭吗?”
“唰啦——”天守阁门口一群偷听被抓包的家伙瞬间被袒露在外。
——
时间一旦开始流动就会显得迅速。
望月幸次日便从白天辣眼睛晚上却显得美轮美奂的房间里翻出一大堆的纸条:各种各样的宣纸,布条,书本纸,甚至还有厕纸。全都是伊达择宗写给他的,塞在各种奇怪的边边角角里。
纸条内容包括且不限于哪里方便藏零食宝物,哪里适合探险……犯错了要如何应付,罚抄作业时可以请谁帮忙抄,哪位侍女做的哪种点心饭食最好吃……谁同谁有什么私下联系,哪个人曾经做了什么事非常搞笑……无微不至,七零八碎。
叫人惊喜莫名,无语更甚。
但无论如何,这种一脉相承的喜爱都让望月幸彻底安下心,不再被愧疚不安孤独流离所侵袭。
所以“一定能够应付过去”,……其实是指的功课吧?
不同于本丸游戏娱乐式的教学,伊达家(确切而言是樱姬)课业的繁重使得他逐渐成为一个正常的(会忍不住怨天载道的)日本小学生,对于普通人的日常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在此期间,太鼓钟贞宗也被父亲送到了他手中。
只是不同于被偷渡来的鹤丸国永,此刻的太鼓钟贞宗尚只是一振没有神灵存在的普通刀剑。
“姑且当做防身吧。”
鹤丸国永一点也不走心的提议,他似乎对此一点儿也不感到开心。
明明同属于[伊达组]……
但望月幸很纵容,他看着自家刀,撸猫一样的逆毛撸了他一把:“好哇。”
不过鹤丸国永他这种太刀要怎么做护身刀啦。
审神者的事情望月幸了解不多,但守则准则以及各种各样的奖惩判定都已经填鸭式的被教授完毕了。
总的来说,对于这一群自家刀,以及被好好守护着的臣民们,他还是深有好感的。
毕竟是从小就被作为职责所在一并接受下来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付丧神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