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野自觉此事和晋王一众人等有关,知夏若是赴约,不知会不会有危险,“此事蹊跷,别去。”
魏知夏一想到对方是人是鬼还不知晓,便鸡皮疙瘩起了一臂,她将纸条和玉佩丢到一旁,“不去不去,谁去谁是狗。”
夜深,魏知夏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直到天色蒙蒙亮了,都没有一点睡意。
她叹了口气起身,顶着两个快要掉到下巴的黑眼圈,将丢在一旁的纸条和玉佩又重新拾起。
称我为吾儿,又有母亲的玉佩,要么是母亲的魂魄,要么是与自己身世有关之人。
看来,不跑一趟,这几天都别想睡个好觉了。
午时初刻,清幽茶馆门口,魏知夏带着那枚玉佩和那张小纸条闪现,手心上的汗将纸条都沁出了印子。
……我是可爱的小柯基。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明明很暖和,可魏知夏就是觉得周身凉飕飕的。
她喃喃自语,“不怕不怕,正午阳气重。若真的是娘亲的鬼魂,我好歹名义上也是她的女儿,不至于对我下狠手吧?若真的打起来,我也会武功,可以防身。”
叨叨到这,她忽地停住,咽了口口水,“……不对啊,我是会武功,但不会捉鬼啊……”
时间已经不够她现学现卖一个驱鬼咒了,茶庄里的小二迎了出来。
“这位客官,里边儿请。”
魏知夏在小二的带领下,进了个雅间,等着未知。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正午时分到了,雅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您请。”
魏知夏转头,只见一瘦削的老头跨步进来,他的背有些佝偻,小小的双眼眯着,不怀好意地笑着。
看着……好像是个活的?
看来书中的世界也是奉行马克思主义唯物思想的。
可是,谁啊这老头?这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长相,应该不是亲爹,难不成是家中其他亲戚?
又或者……不会是走错了吧?
魏知夏露出得体的笑容,“老人家,您是?”
老头也不回答,撩起外袍在魏知夏对面坐下,上下打量着,看得魏知夏一阵恶寒。
聋哑人?
魏知夏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一摊,脸上露出疑问的神色。
想通过肢体语言表达“请问您是谁”的意思。
半晌后,那老头忽地泪失禁,颤抖着双手想要握住魏知夏的手。
“像,太像了。”
魏知夏:?会说话啊,什么太像了?
“儿啊,你和我长得太像了!”
魏知夏:……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人是来挑衅的吗?不讲武德。
那老头并未察觉到魏知夏的不悦,继续哭诉,“儿啊!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魏知夏瞪圆双眼,张大嘴巴,片刻后用手将合不上的下巴推了上去。
“父亲???”
我的母亲得美成什么样儿才能净化我父亲的基因啊?
“您……怎么称呼?”
“东方晋。”老头一字一句说道。
“东方?”
这个姓氏不常见,而且好像有一丝耳熟。
魏知夏细细回忆,忽地再次瞪圆双眼,“东方???”
这特么不是霖安殿上那位皇帝的姓氏吗?
淳安帝全名东方淳,这东方晋嘛……
魏知夏想起来了,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晋王。
我的亲生父亲是皇上的叔叔?也就是说,当今皇上是我的表哥???
我原本不过是一个没什么戏份的恶毒女配,如今竟是有了如此高级的身份?
只见晋王郑重地点点头,“这么聪慧过人,一看就是我的孩子。没错,我就是当今皇上的叔叔,晋王。而你,就是我流落在外的女儿。”
还有这种设定?
那接下来,我是不是就要入宫,作为表妹,嫁给皇上做妃子了?
可我不想嫁给一个和我爹差不多年纪的人啊,还要和五六七八九十个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
我可以接受爹系男友,但是年龄和爹一样的,不行。
“你真的是我爹?那你是如何找到我的?”魏知夏问道。
“我手中有你母亲留给我的信,信中说她腹中的胎儿不是魏忠明的,而是我的!”
魏知夏抬手打断了晋王。
等等?不对啊,我捋一捋。
母亲腹中的胎儿是阿芸啊,所以阿芸才是这老头的女儿吧?
“晋王怕是搞错了吧?我是魏知夏,不是魏知芸。”
“没错,就是你。你才是映月腹中的胎儿,那魏知芸是个假冒的。她凭着一张与映月几分相似的脸,便骗了魏忠明。”
魏知夏:……
“你的意思是说,我才是我母亲亲生的,阿芸是假的。而且我还不是我父亲的,是你的孩子?”
“正是。”
魏知夏觉得脑子有些乱。
这合理吗?
“哎!”晋王叹了口气,捂着胸口痛心疾首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又一个说来话长……
“当年,我和映月情投意合,本想堂堂正正娶她进门,却没想到,被魏忠明强行抢了去!后来,便传出消息,他二人成婚,映月也怀上了孩子,我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是魏忠明的……你母亲嫁给魏忠明期间,一直与我来信,其实信中早就告诉我腹中孩子是我的,但我当时怨她,便从未打开看过……”
魏知夏皱了皱眉,若晋王说的是真的,魏忠明喜当爹,还替妻子前任养了十六年的孩子,头上的帽子都绿得发亮了。
“直到你母亲意外去世,我才将这些信打开看,这才知晓,原来孩子是我的。可我不敢相认,我的处境艰难,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被人夺走,只能日复一日活在那人的阴影下,我害怕与你相认会殃及到你,不如将你养在魏府,毕竟,魏忠明可是很得那人的重用。”
说罢,晋王面露隐忍之色,拳头捏紧,一幅卧薪尝胆的样子。
那人?魏忠明自然是得皇上重用的,所以那人指的是淳安帝?
晋王的意思是,这皇位本该是他的?被淳安帝夺走了?
所以再往后的剧情应该是,晋王夺回皇位,认回女儿。
所以我是东临国的公主???!!!
第一次当公主,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公主可以养面首吗?公主可以自由选驸马吗?东临如此强大,公主应该不需要去和亲吧?
魏知夏虽然不是很相信这一层父女关系,但出于诱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认下这个爹了。
但她又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为了个人利益,损害国家利益,实在是不应该。
百姓都夸淳安帝有勇有谋,给东临带来了稳定和富足的生活。
若晋王真的要篡位,即使这位置确实本该属于他,也会带来杀戮,带来混战。
魏知夏不希望这一切发生。
晋王倒是不知晓魏知夏心中所想,他继续说道:“你肯定要问我,为什么今日又来找你相认了吧?自从魏知芸到了魏府,坊间有谣言说你时常欺负她,后来还被魏忠明罚了?要我说,魏忠明的心也太狠了!你陪伴了他十六年,十六年的相伴竟然不及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亲生女儿?你不就是伤过魏知芸几次吗,姐妹间打打闹闹不是很常见?况且,一个巴掌拍不响,魏知芸她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凭什么魏忠明只罚你一个人?”
“这个魏忠明,自从将魏知芸领进门,就再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见不得自己的女儿受苦,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来与你相认。”
等等,这番话……怎么有一丝丝的耳熟。
魏知夏眯着眼皱着眉回忆了好久,终于想起来了。
大康!是大康!
这些话当初大康也对自己说过!
见魏知夏不回话,晋王继续说道:“夏夏,我知道你一时间还难以接受。这是你母亲的信,你看看吧,看过以后也许你就相信了。”
魏知夏犹豫片刻,接过信纸,信中内容大体与晋王说的相差无几,不过还穿插了几句令人汗毛竖立的情话。
无非是表达了母亲对晋王那犹如滔滔江水般的敬仰之情。
一看,就是晋王自己写的。因为里面的自恋味道,扑面而来。
“夏夏?这下你信了吗?”晋王见魏知夏咬着手指不说话,试探性地问道。
魏知夏抬了抬手,“信息量太大,让我缓一缓。”
几个月前,大康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字字句句都向着自己。
今日,某自称晋王的老头神神秘秘来找自己,说他才是自己的亲爹,且和大康说着同样的话。
所以,大康应该和晋王是一伙的?
那给阿芸下药,欺负阿芸,也是晋王的主意?
所以大康压根就不是对自己心生爱慕,爱而不得对阿芸下手?
而是听晋王指令行事,想要害阿芸?
他们,究竟在筹谋着什么?
魏知夏放下手中的信纸,看向窗外。
冬日风大,窗棱被吹得吱呀作响。
晋王伸手,“风大,窗子关了吧。”
魏知夏摆摆手拒绝,“让我吹吹风冷静一会儿。”
片刻后,风将眼睛吹得通红,一行行热泪忍不住涌了出来。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起来,魏知夏转回头,她决定了,先认下再说。
她盯着晋王,说道:“我信你。”
“当真?”
晋王脸上一闪而过惊喜,他就知道,这魏知夏,不像陈秋野和易泷说的那样精明。
不过几句话,一封假的信和一块假玉,就让她信以为真了。
晋王想起了王管事七日前向自己禀告的那些话。
“纸条和玉佩已经塞进了魏知夏每日都要枕的枕头下,在她的屋子里并未见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桌上堆着的无非一些小零嘴和话本子。”
“那些话本子倒是有意思,尽是些男女风流韵事的故事。”
晋王冷笑一声对王管事道:“哼!没想到这个魏知夏,竟然喜欢这些东西。倒是好办,王林,从我屋子里挑几个来,我就不信拿不下这魏知夏。”
王管事为难道:“这……连陈将军那样的,魏知夏都看不上,恐怕……”
“你懂什么!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说不定,这魏知夏只是不喜欢陈秋野这一款。去,多挑几个不同口味的,总有一款合她心意。”
“是。”
王管事应下,正要退下,晋王又说道:“对了,从魏府捡来那几只猫崽子都处理了吧。让岩海搞清楚谁才是他的主子!”
“可夫人看着确实很是喜欢。”王管事左右为难,都是主子,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喜欢就花钱去买,这捡来的野种,有什么好养的?再说了,魏府捡来的,若是被魏知夏发现了怎么办?”
“这……是,小的这就去办。”
*
晋王的思绪被魏知夏的回答打断。
“自然。有母亲的亲笔信,还有那块玉佩。若母亲不是与你曾两情相悦,又怎会将这贴身之物赠与你,又怎会日日给你写信?”
说罢,魏知夏抽动了两下鼻子,吸了吸不存在的鼻涕。
“爹,你终于来认我了。阿芸被魏将军寻回后,女儿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今日终于……”魏知夏掩面啜泣,眼睛透过指缝偷看晋王的神色。
只可惜他双眼太小,并不能真切地看清其中透出的神采。
“爹,你接我回去吧!”
“这……”晋王面露难色,“还不是时候。方才我也说了,我现在还活在某人的阴影下,还不能将你领回府。除非……”
“除非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魏知夏:嗷呜,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