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图遂见魏知夏停下脚步,快步上前,一并提溜着四喜和五福,“叫夏姐!”
“夏姐!”
“夏姐!”
那日在软玉阁,王图遂和四喜五福宿醉醒来,却发现身上的钱根本不够付。
没有想到那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王图遂硬着头皮找府上的人来送钱,这才被放行。
此事自然被王尚书知晓,家法伺候了一顿,又被大夫人和兄长奚落了一番。
王图遂和魏知夏这几轮斗下来,完败。
又是被打,又是替兄长说话被牵连,又是喝酒被放倒。
王图遂想通了,没有不甘,只有钦佩。
从今往后,夏姐指哪打哪,绝不含糊。
“又来找我喝酒?”
魏知夏见一二三谄笑着走来,有些不情愿。
一二三这酒量应该去小孩儿那桌的,老来找我是个什么劲儿啊?
王图遂干笑了两声,挠挠头,“不敢不敢,夏姐这酒量,我哪敢和您喝呀?”
魏知夏:您?
听起来我还升辈了。
“说吧,什么事儿?”
“夏姐,您是我见过这东吉城最厉害的女子。打架骂人喝酒样样在行,我王——”
魏知夏手一挥,“打住!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打架骂人喝酒样样在行?你还在变着法子污我名声啊?我虽然打架骂人喝酒,但我依然是个好女孩儿。”
“是是,那是自然。夏姐,我就是想告诉您,以前是我不对,对您做了些不该的事儿。从今往后,我跟定您了,夏姐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您就是我这世上唯一的姐!”
“噫!”魏知夏嫌弃地退至一旁。
什么脏东西,还跟定我了?
阴魂不散的。
魏知夏可不傻,“你在东吉城,仗着你爹的势力,没少干坏事吧?今天骂哪个姑娘没爹没娘,明天把哪个姑娘骗到风月场所逼良为娼。你要是跟着我,我还得给你擦屁股,这买卖不划算。”
说的这些,王图遂在魏知夏身上可没少实践。
“夏姐,我真的知错了,我改。”王图遂跟在魏知夏后头,苦苦哀求,“您发话,我要怎么样做您才能原谅我?”
“原谅你?我俩之间的事儿早就结了。当初你骂我是野丫头,骂我没爹没娘,我揍了你,也算是两清了。你兄长的事儿错不在你我也不怪你。那日软玉阁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也门儿清,但看在你请我喝酒也没本事做点什么的份上我也不追究了。”
“王公子,你我二人之间已无仇无怨,最好的结局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你非得追在后边说什么要认我做姐,莫名其妙!”
“若说原谅,你真该取得原谅的,是那些曾经被你欺负过但却没能力还手的人。他们要是原谅你了,说明你这个人还不是无药可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当真?”王图遂大喜。
“当然。”
“那就按夏姐说的办,我会想办法求得他们原谅的!”
“拿出点诚意,别靠权势靠武力逼着他们原谅。”魏知夏转身,朝王图遂挥了挥手。
她脸上带着有些期待又有些自嘲的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阿芸待久了,菩萨心肠,竟幻想着能劝说浪子回头了。
可万一呢?
魏知夏不再多想,快步往陈秋野府上赶去。
我师父还等着我这个爱情保安呢。
叩叩叩。
魏知夏站在陈秋野府门外,整理了一下着装,叩响了大门。
只听有脚步声渐近,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谁啊?”一个年轻的小厮从里面探出头。
“爱情保安。”魏知夏面带微笑,说道。
“?神经病啊,快走快走,别乱敲门。”金海挥手驱赶,心中还在感叹,白瞎了这一张皮囊,可惜脑子不好。
魏知夏满脸的笑意收拢,撸了撸衣袖,指着金海的鼻子,“骂谁呢?你才是神经病,你全家都是神经病!”
“我坐不更名行不改姓,魏府二小姐魏知夏!把陈秋野给我叫出来!”
“魏家二小姐?”金海倒吸了一口凉气,拍了拍自己那张嘴,“金海该死,有眼无珠,我这就去通报。”
金海急匆匆跑进陈秋野的书房内,“主子主子,魏府二小姐求见。”
“知夏?她来做什么?”
想起那晚的那个梦,陈秋野有些不自在。
金海想了想方才魏知夏的架势,“看起来……像是来干架的。”
陈秋野叹了口气摇摇头,在思考是不是应该换一个小厮。
“知夏?你怎么来了?”陈秋野走至府门外,见魏知夏气鼓鼓的,好像一只河豚,不由得也有些好笑。
确实有点来者不善的样子,金海说得倒也没错。
“师父!我来给你送新衣了呀!”见到陈秋野,魏知夏这气就消了一半。
“新衣?”
陈秋野想了一会儿终于是想起了那日的量体裁衣和美男计。
他清了清嗓子,将魏知夏拉进府里,“进来说话吧。”
这是魏知夏第一次进陈秋野的府邸。
进门便是一个大院落,院子里种着银杏,这个季节叶子已经变得金黄。
地上摆着好几盆白色的雏菊,即使天凉了,依然开得茂盛。
这不就是阿芸送的花吗?
看来师父挺喜欢的。
往里走有个待客正厅,正厅往后是书房,书房旁的抄手游廊连接着后头的卧房、厢房等等。
魏知夏奇怪,府上很安静,除了方才的小厮和师父,再没见着其他人。
“师父,府上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都在这儿了。我不喜人多,也不常住在府上,有金海一人伺候就够了。”
师父不喜人多?这点倒是与阿芸挺像的。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师父,建议你还是再配置几个奴仆。等你和阿芸成亲了,爹爹应当会为你们置办一套新的宅子,宅子大了就得有人打理。再往后,等阿芸有了孩子,做饭的得要吧?带孩子的得要吧?照顾产妇的得要吧?”
女方房子都给你准备好了,这人,总得男方出吧?
师父若是一毛不拔,就是长得再帅也休想将阿芸娶走。
“嗯。”原来娶妻需要考虑这么多?
陈秋野敷衍地应了声。
“师父,你这府邸不大,如今人也少,当初为何要将庄子上的瓜果蔬菜尽数运来呢?”
“大部分送到军营中去了。”
哦,充公了。
魏知夏想了想,还是劝道:“师父,慷慨大方讲义气是好事。可顾不好小家,哪里来的大家?以后等你成亲了,这瓜果蔬菜肉蛋奶还是得先紧着自己府上,有多的再送去军营,我相信爹爹也会理解的。”
“嗯。”知夏未免考虑得也太长远了些。
说话间,二人已走至陈秋野的卧房外。
“进来吧。”
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魏知夏抬头,严肃地看着陈秋野,“师父,若今天不是我,是别的女子,是决不可将她们领进你的屋子的。”
陈秋野一愣,不愿别的女子进入自己的屋子?知夏她……是什么意思?
“为何?”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子,尤其是师父这样长相俊美的男子,必须要保护好自己,不要随便让别的女子进你的卧房。”
陈秋野:……
怎么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呢?
“那你呢?”陈秋野忽地转身,盯着魏知夏的眼睛。
“我?”
我承认以前对师父是有些非分之想,可往后师父就是我的准姐夫了。
“师父放心!知夏对师父绝无非分之想!”
陈秋野眼中的光熄灭,他自嘲一笑,低下头转过身走了进去。
魏知夏忙跟上,见屋里陈设简单,一盆盆摆放的白色雏菊,更让屋子清冷了几分。
又是阿芸送的白花,他真的,我哭死。
魏知夏见陈秋野情绪有些低落,以为是被自己那些话吓到了,忙将布袋中新衣拿出岔开了话题。
“师父,我就是提醒提醒,你别害怕。快试试合不合身,我可是严格按照那日量取的尺寸,让老师傅做的。”
魏知夏神采飞扬,给陈秋野介绍着衣裳的颜色、花纹和款式。
新衣抖落展开,一片竹林呈现在眼前。
陈秋野想起了与知夏第一次的对话,便发生在春晖山上的竹林中。
那时的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一天,自己会因为知夏的一句话,而黯然神伤。
“好看吧师父?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竹林,我觉得师父特配竹子。”
稀有美男配竹子,就和稀有动物大熊猫配竹子是一个道理。
陈秋野拿在手上,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
“谢谢,我很喜欢。”
“咱俩还谢什么?师父你快试试,不合身了我还能拿去改一改。”
“好。”
陈秋野进了里间,魏知夏只能听见里头传来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想看却又觉得不该看。
若是放在过去,她早就偷偷窥视师父的美好身材去了,可如今,看一眼便有种背叛阿芸的感觉。
“不行不行,魏知夏,忍住!不可以色色!”
魏知夏双眼紧闭,抱着头猛摇,并未注意到脚步声。
“知夏?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温热的大手覆上来,魏知夏双手被轻柔地从脑袋上拿下,又有手指在太阳穴按压,“是这儿疼吗?”
魏知夏睁眼,眼前的人着灰色长衫,前襟一片月白马甲。阳光从屋外照进来,银丝线绣的竹子反射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陈秋野就好像一潭清澈的溪水,一块上好的玉石,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魏知夏眯着眼欣赏着眼前被自己作品包裹着的陈秋野,赞叹道:“绝了绝了!清朗出尘,丰神俊逸。我眼光真好。”
“对了,我还给师父买了发圈和銙带,你也试试。”
陈秋野一一戴上,魏知夏却移不开眼。
“知夏,知夏?”
魏知夏回过神来,抹了抹嘴角,喊什么喊,这也没湿啊。
“师父,完美,太完美了。明日你来府上找阿芸,就穿这身行头,到时候再说一两句甜言蜜语,阿芸定被你迷得死死的。”
陈秋野:……
“甜言蜜语?为师不会说。”
“没关系,我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魏知夏(爱情保安版):(深情)(预备)(唱)……感谢你特别邀请,来见证你的爱情,……(流泪)可惜这是属于你的风景,而我只是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