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几圈,魏知夏的双眼才定位到王图遂,她瞥了一眼,“哟!王家二公子!不好意思,你好像没有什么存在感,方才没找到。魏府不是垃圾场,不收垃圾。你若是觉得他王旌辉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嫁给他?”
“你……!我们是兄弟!再说了,我是男子,怎可能?”
“啧,近亲怎么了呢?性别又怎么了呢?你们啊,还是不够勇敢。”魏知夏对着王图遂和王旌辉指指点点,唏嘘道。
王旌辉被魏知夏怼得满脸涨红,从来都是他取笑别人的份,哪里有人敢嘲笑他?
可魏将军得罪不起。
王旌辉将气撒在王图遂身上,他一脚踹在王图遂的腿上,“没用的东西!我让你说话了吗?!”
这厢正吵闹着,忽然,魏知芸弯下腰,揉着肚子,哎哟哎哟地轻唤了几声。
“知夏,我有些不适,你陪我回屋里休息一会儿吧。”
魏知夏住了嘴,紧张地扶着魏知芸,“这是怎么了?可要叫府医过来?”
咋回事儿,吃坏肚子了?
“没事,休息一下便好。诸位,夏夏心性自由,小孩子脾气,刚才那些话,大家莫要放在心上。我和夏夏先离开一会儿,你们随意逛逛,先失陪了。”
魏知夏扶着魏知芸经过王图遂时,他后退了几步,眼神又怕又恨。
只可惜魏知夏没功夫看他,并未察觉。
走远后,魏知芸松了口气,“夏夏,我没事儿。方才拦不住你,才出此下策。我虽不喜王大公子说的话,可今日我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魏府,虽然你替我出头,我很感激,可今日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
魏知夏也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那行,听你的。那个王旌辉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有的人就是这样,长了嘴,但是没长脑子。”
“嗯,我知道的。我不爱与那些人攀谈,正好借机回屋里躲一会儿,你要一起吗?”魏知芸兴致缺缺。
魏知夏摆摆手,“不了,你快回去吧。我自己四处走走,若是爹爹问起来,我就说你吃酒有些头晕,在屋里躺着。”
奴婢都往西院花园去了,东院难得的安静。
魏知夏在府中瞎逛,看着路两旁种着的栾树,和一地红黄的落花,觉得很是惬意。
身后忽有急促脚步声响起。
“这位姑娘,请问——”
魏知夏转过头,看到钱逸之一脸的焦急。
“原来是你?喂,我迷路了,带我回花园。”钱逸之头一扬,不客气地说道。
这人真有意思,误将自己当做阿芸时,一口一个表妹。得知自己是魏知夏时,一口一个喂。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魏知夏。第二,我不带。”不高兴带,其实也不太认得路。
“你……!”钱逸之恼怒,“那日你骗我我不计较,今日怎么?又想欺我吗?”
魏知夏:?
“我何时骗你了?我有说我叫魏知芸吗?怎么?假千金就不是魏府千金吗?方才我爹说的话你有听到吗?”
钱逸之愣了愣,自知理亏,不过是恼羞成怒。
他磕磕巴巴了半天说道:“母亲说得不错,你这人娇蛮跋扈、不讲理得很,和阿芸表妹差得远了!”
魏知夏嗤之以鼻,“说得好像和阿芸很熟的样子。”
“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熟悉。”钱逸之继续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有的是机会?这钱逸之是男主?
目前看来,他作为男主的亮点在于,长得还行,见义勇为,表哥表妹的禁忌感。
“诶,你可是喜欢阿芸?我告诉你,阿芸可抢手得很,今日来的那么多公子,哪一个不比你强?”
是否普信男在此一答。
钱逸之哑口无言,方才的拽样儿消失不见。
他思索了很久,沮丧地低下头,“我自然知晓自己比不上那些高门大户的公子哥。不仅长相一般,家世也一般,无非就是与魏将军沾点亲才能赴宴。等明年春闱!等明年春闱放榜,我若能谋个一官半职,总归是会越来越好的。”
“之前母亲逼我来参加今日的宴会,我本不想来,白白让人笑话。可那日误以为你……我以为这是上天的旨意,在为我牵红线,兴高采烈地来,却没想到……”
“阿芸表妹很好,不过第一次见面,短短的相处,我就能感受到。她诚实、谦让、独立,尊重他人,又知礼节,我大概是配不上的。”
嚯,一口气说了阿芸这么多优点。
难不成真是他?
自卑小狗救赎文学?有点好嗑。
“你也别太难过,事在人为嘛。”魏知夏拍了拍钱逸之的肩膀,安慰道。
钱逸之惊讶抬头,脸上浮现感激之色,“谢谢你,你人还怪好的。”
“好说,好说。”
二人攀谈间,忽地远处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啊!!!!”
好像是云舒苑传来的声音。
“阿芸?”魏知夏暗道不妙,提起裙裾便往魏知芸院子的方向跑去。
钱逸之跟在后头,气喘吁吁,“知夏,怎么了?方才是谁在喊?”
“好像是从阿芸院子里传来的。隔得太远,听不清是谁的声音。”
话音刚落,忽然一个黑影冲出,与魏知夏撞了个满怀,二人跌倒在地。
魏知夏看着眼前这个蒙着面的男子,心里一咯噔。
她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将倒地的蒙面男子压在身下,“呔!贼人!哪里跑?!”
说时迟那时快,魏知夏将男子脸上黑色面罩扯下,“大康???”
“你认识他?”钱逸之及时刹住了车,才没有一同跌倒在地。
“一面之缘。但他估计认识我挺久的了。”
大康神色一凛,“你怎么知道?”
“你表现得太明显了。你个变态!追我追到家里来了?变态!我让你尾随!让你尾随!”
魏知夏一拳拳砸在大康身上,他此时也无暇躲避,心中思绪万千,一时拿不准魏知夏是否发现了些端倪?是否已经查到了晋王?是否猜到了晋王的计划?
这个女子不简单。
忽地,魏知夏想起方才那声尖叫。
“你刚才干了什么?那是谁的尖叫声?你不会对我爱而不得就对阿芸下手吧?”
大康紧锁的眉头松开,又蹙起。
哪里是不简单,简直是不可理喻。
魏知夏从大康身上爬起,便要往云舒苑冲去。
有凌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在包围着这里。
大康暗道不妙,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迅速起身,闪现到钱逸之身后,一手将他禁锢在身前,一手持匕首抵在他脖颈间。
钱逸之吓得脸色发白,但他强压着恐惧说:“知夏,快走,别管我!”
魏知夏停下脚步回头,她左右为难,若真的不管,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
脚步声渐近,大康有些着急,“魏知夏!快带我出府!否则我就杀了他!”
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钱逸之白皙的脖颈有嫣红鲜血流出。
魏知夏:这……我……
“其实我也不认路……”
这是可以说的吗?
“什么?你不认路???你堂堂魏府二小姐不认识自家的路??你当我是傻瓜?”大康有些气恼。
“你难道不是傻瓜吗?爱而不得的感觉很痛苦吧?放手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魏知夏一步步逼近,试图靠近钱逸之将他救下。
“别过来!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认不认路!若是再撒谎……”
“我都说了我不认路,你偏不信。魏府这么大,我不认识怎么了?有本事你自己找出去?!!”
这人真有意思,不断揭我短。
“不生气。”魏知夏缓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换上笑脸,试图安抚大康,“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听着已经有人赶来了,再走肯定要碰上他们,其他什么小道和密道咱也不知道。要不……你挟持我闯出去?这样我爹应该不会为难你。”大康对自己痴迷至此,应当不会伤害自己吧?
“表哥,你觉得呢?要不我俩换一下。”魏知夏看向钱逸之,询问道。
钱逸之愣了一下,她竟然为了我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不行!你一介女子,我不可能让你涉险!”
魏知夏眉头皱起,“啧”了一声,“那咋办?”
“我也不知道。”他沮丧低下头,他作为男子,却想不出法子保护表妹。
“那不然就僵在这,等我爹报官吧。”大不了同归于尽。
大康:……
脚步声越来越近。
“二小姐!你没事吧?”是鸿天。
“没事没事,到底发生了什么?阿芸怎么样了?”
“大小姐被人下了迷药,加之此人意图对大小姐不轨,府医正在给大小姐诊脉,情况如何还不知晓。老爷已守在云舒苑中,吩咐我们来捉拿贼人。”
魏知夏一愣,原书中,这迷药本该是自己下的,可如今自己收了手,还是没能改变剧情走向吗?
她看向大康,冷笑,“真有你的。”
“把表哥救下。这个人,我要活的。”魏知夏冷着脸转身走开。
身后乒乒乓乓一阵响动,忽有疾风从魏知夏耳边呼啸而过,只听“额啊”一声,有重物倒地。
“不好!还有刺客!”
魏知夏顿住脚步往后看去,只见大康左胸口插着一支箭,瘫倒在地上。
箭上许是涂抹了毒物,大康唇色发紫,口吐白沫,再无生气。
“你们看着他的尸体,你们去通报老爷,我去追刺客。”鸿天冷着脸部署安排好,便脚下一蹬,上了屋顶顺着箭飞来的方向去追踪刺客。
钱逸之踉跄着从大康手下逃脱,他并没有停留,而是追上了魏知夏。
“我也去看看阿芸。”
魏知夏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你还好吗?”
“我没事,方才……谢谢你。”钱逸之微微抬眼看了看魏知夏,又低下眼睑。
“?谢我什么。”
“你方才不顾自己的安危,想要将我从那贼人手中换下。”钱逸之抿嘴露出羞涩的笑。
魏知夏:……
她狐疑地看向钱逸之,他在笑什么?
钱逸之鼓足勇气,收起笑容说道:“其实你……也不比阿芸表妹差的,之前我承认对你大声了点。诚实、谦让、谦逊,尊重他人,又知礼节,这些品质你都有。”
魏知夏:?
“请问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敢将贼人制服,是为独立。”
“你不惧怕别人嘲笑你连自家的路都不记得,是为诚实。”
“你让那人自己试着去找出府的路,是为鼓励尊重他人。”
“你想将生的希望留给我,是为谦让。”
“你坚持让魏将军报官,是为遵法纪知礼节。”
魏知夏:想骂我可以直说的……
“表哥你骂人可真高级。”
钱逸之慌了神,他拉住魏知夏的衣袖,“知夏,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绝无诋毁你的意思。”
魏知夏认真看着钱逸之的表情,确定他真的不是在骂自己,而是在夸自己。
这人绝对不是男主。
没个十年脑血栓都说不出这些话。
“……这么会夸人,真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