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温柔的嗓音,“刘大人就在前头,曹大人是那个留着络腮胡身着靛青长衫的,胡大人是那个文质彬彬身着月白长衫的。”
魏知夏感激又佩服地看了眼魏知芸,这是天生当继承人的料啊!而我,只能当一个十八禁成人。
魏知夏走开后,魏忠明和魏知芸继续迎客。
“魏将军,恭喜寻回令媛!”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秋野!快来快来!”魏忠明高兴地扶着他的肩膀将他带进府。自己的得意门生,魏忠明自然是邀请了的。
陈秋野作了个揖,道贺着。
“你小子跑到莲舟村买了地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帮衬帮衬。”
陈秋野一愣,莫非知夏与魏将军都说了?
果不其然。
“知夏告诉我的。你这师父教得倒是比我这个父亲要好得多。知夏这次回府我看着懂事了许多,多亏了你!”
“她……”陈秋野环顾四周,却没找到那个清瘦又充满干劲的背影。
“进去忙活了,快快请进。”
陈秋野进了府,却没有去找魏知夏。
晋王虽不可能来,可哪里都有他的眼线,他得躲着知夏,免得惹晋王起了疑心。
但……远远看一眼也好。
他隐进树丛中,找到了那个脸上带着笑意,眉眼弯弯的姑娘。
她头上的双髻换成了圆髻,一侧插着一根步摇,步步摇曳,更添了一丝女子的韵味。
姑娘巧笑盼兮,却又在无人注意的瞬间,叹了口气,崩溃地翻了个白眼。
“倒是她一贯的样子。”陈秋野轻笑道。
魏知夏不负所托,将座次安排好,便又去到府门外。
来了来了,他来了。
刑部尚书王康带着他的俩儿子来了。
其中一人长相酷似刑部尚书,个子矮小、相貌平平,却挺胸抬头自信非凡,想必是嫡子王旌辉。
而一旁的王图遂虽姿色尚佳,但低垂着眉眼,没有了那日的嚣张。
见到魏知夏更是浑身一哆嗦,双眼瞳孔放大,仿佛看到了来世。
他下意识双手往小腹下遮盖,一瞬间后又强迫自己移开了手。
魏忠明觉得蹊跷,可后边儿还有宾客来访,他没精力去思索这怪异之处。
倒是魏知夏,低着头努力憋笑,直到王图遂等人走远,直到听到有人说“逸之,快叫姨父”,她才收敛起笑靥。
“姨父好。恭喜姨父找到表妹,终得团圆。”
表妹?该不会是……
魏知夏抬头,便看到那日宣称是自己远方表哥的钱逸之,跟着一对中年夫妻站在一旁。
钱逸之神色淡漠地瞥了一眼魏知芸。
继而转头,换上笑脸,眼神直勾勾地看向魏知夏,“阿芸表妹。”
她忙朝钱逸之摆摆手,嘴上做着口型:不是我。
钱逸之高兴地朝魏知夏走近了一步,“阿芸表妹,你还记得我,我们又见面了。你别怕他,今日这么多人,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此刻的魏府,多出了三室一厅。
什么“他”啊“我们”的,真是个大漏勺。
魏知夏心里翻着白眼,忙将魏知芸拉来,“阿芸,表哥在叫你呢。”
“……你不是阿芸?”钱逸之脸色一僵,问道。
“我是你的知夏表妹。”
魏知芸倒是不在意方才钱逸之的眼神和错认,她得体地朝钱逸之福了福身,“表哥好。”
见知夏和钱逸之之间气氛尴尬,魏知芸忙打着圆场,“表哥和伯父伯母随阿芸来,路途辛劳快坐下歇歇。都是亲戚,就当做自家便好,莫要拘束。”
魏知夏望着几人的背影刚松了口气,转脸便见到爹爹盯着自己,又倒抽了一口气。
“你与那小子是怎么回事?他为何将你认作了阿芸?还有他口中说的‘别怕他’又指的是谁?”
魏知夏哆嗦了一下,看来是瞒不住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魏知夏盯着远处,任由风吹着双眼,她也一眨不眨。
很快,眼眶泛红,泪水涌出。
她将那日回府前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魏忠明。
“王家二公子出言不逊,还对我动手动脚,知夏并非故意伤他的。爹爹若不信,可去问明珠还有表哥,他们当时都在场。”
魏忠明手握拳头,手背青筋暴起,作势就要去揍王图遂,“我要让他永远抬不起头!”
魏知夏忙拦着爹爹,“算了算了,他也受到了惩罚,此事就过去了吧。”
一二三应当是收敛了,还是不要闹得太大。
“如今东吉城人人都对我嗤之以鼻,那日逸之表哥问我时,我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只是没有否认自己是魏府千金一事,可爹爹,假千金怎么就不算千金呢?”
魏忠明有些心疼地搂着魏知夏的肩,“什么真的假的,你们都是我的好女儿!东吉城关于你和阿芸之间的闲话,爹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屑去理会。如今看来,是该管管了。”
及笄礼毕,让魏知夏没想到的是,魏忠明竟是郑重地宣布了一番真假千金一事。
“今日我魏忠明,便将话放在这儿,不论是阿芸,还是知夏,都是我魏氏的子女。若是有人敢欺她们,别怪我的拳头不长眼!”
魏知夏眼圈有些红了,她擦了擦眼角,“父爱如山,感动常在。”
今日宾客众多,各家各户带来的奴仆也成群,开席后,魏知夏埋头猛吃,并未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陈秋野。
何况,今日他的穿着打扮,与在莲舟村时大不相同。
席上觥筹交错,恭贺声不断。
那些本对魏知夏有些不屑一顾的势力之人,在魏忠明那番话后,倒也客客气气了起来。
表面普通宴会,实际选婿宴。
长辈们见自家子女吃得差不多了,便有人撺掇着几个小辈到花园北边的亭台楼阁中赏花吟诗。
魏知芸拉着知夏一路同行。
她是有些失落的,养父母没来她能料到,毕竟身份悬殊,恐来了以后被人说闲话。
他们差人送了几十套陈氏糕点的礼盒,其中有一盒是单独为魏知芸准备的,里头都是她喜爱的口味。
还有一封信,庆贺她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庆贺她长大了。
可岩坤哥也没来,只是差人送来了她最喜爱的果木香岩茶,及一套镶嵌羊脂白玉的头面。
那传话的奴仆只说赵公子近日忙于家中茶叶生意,抽不出身。
刑部尚书的嫡子王旌辉王大公子十分热络地走在魏知芸身旁,一路与她搭话。
魏知夏小心地观察着,此人虽长相及身高不尽如人意,但胜在家世好,也很主动。他与阿芸聊着些家常,声音温和,不徐不疾,不卑不亢。
有可能是原书男主,继续观望。
“我听说你最是爱吃东吉城的糖葫芦,来时便给你买了许多。”
魏知芸温婉一笑,忍不住多看了王旌辉两眼,“王公子有心了。”
“你喜欢就好。不过这糖葫芦,我倒是很少见官宦人家女子有喜爱的,毕竟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儿。但知芸姑娘在普通人家生活了十几年,喜欢这些也正常。等以后吃过一些好东西了,慢慢可以改。”
魏知芸一愣,眼里有些失望,她低头笑笑没接话。
“其实今日这宴席,大家打的什么主意,知芸姑娘心里也清楚。我这个人说话不喜欢弯弯绕绕,便直说了。”
“王公子请讲。”
“你也知道,我父亲是当朝刑部尚书,家中对嫡子正妻的要求还是比较高的。但我这个人不在乎那些,方才我们相谈甚欢,我对你还是很满意的。”
“知芸姑娘虽然相貌平平,过去的身世也不太上得了台面,可我觉得你很合适。只要你嫁到我王府,能替我打理好内院、孝顺我父母、给我传宗接代,我与父亲母亲说说,他们也会同意的。”
“知芸姑娘觉得如何?”
魏知夏一直没有打断王旌辉的话,她想听听,王大公子的下限到底在哪里。
可惜没想到的是,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创造奇迹。
这要是男主,我直播倒立吃——
算了,还是倒立洗头吧。
魏知夏啪啪啪地拍着手。
王旌辉疑惑地看向魏知夏,“知夏姑娘这是何意?”
“大哥,有危险。”王图遂本虚虚地跟在他大哥的身旁,如今似乎察觉到危险,叮嘱完,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魏知夏看了眼王图遂,一侧嘴角勾起,朝王图遂挑了挑眉,“有点东西。”
“王大公子刚才的发言甚是精彩。我本来觉得你有房有车家世好,教养谈吐应当也差不到哪里去的。真是没想到,反方向超过了我的预期。”
“你说阿芸相貌平平,你要不要撒泡尿照照自己?大家都是一个身子顶着一个脑瓜子,你倒好,虫合蟆身子顶着颗瓜子,里头还是萎缩了的那种。”
魏知夏说到这忽地顿住,她“嘶”了一声,上下仔细打量着王旌辉,“不过,也许是我要求太高,中年男子长成这样也还算勉强凑合了。”
有嘴快的在一旁反驳,“你胡说,王大公子才二十!”
魏知夏倒吸一口气,“二十?确实着急了点。”
魏知芸拦着魏知夏,“夏夏,算了……”
“算什么算?我的乳腺就不是乳腺吗?”
说罢继续对王旌辉说道:“替你孝顺父母?你父母是老年丧子吗?要阿芸一个外人去孝顺?”
“给你传宗接代?你这种劣等基因我看没什么必要,建议绝后。你弟虽没有脑子,但至少长得端正,还有点价值。”
魏知夏说完转头又看了眼王图遂。
许是方才提及他,王图遂跨步上前,替自家兄长说话,“知夏姑娘说话好生难听,假的就是假的,上不了台面。我王府名门世家,兄长要家世有家世,要学识有学识,还是嫡子,能看上魏知芸,那是她的荣幸,竟然不知足?殊不知东吉城有多少女子排着队都想嫁给我兄长?”
魏知夏迷茫地往四周看了一圈,“谁在说话?不好意思没看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魏知夏:生活枯燥无味,虫合蟆评价人类。
王旌辉:呱呱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