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缥帙带着六个姑娘从人贩子手中逃脱升天,至今只有两笔进账。一笔是搜刮了商人的随身财产,另一笔是离开子爵庄园的时候威胁管家敲诈来的。
这都是些仰仗天时地利人和、而且只能挣一次的“快钱”,凌缥帙深深明白要追求可持续的竭泽而渔。
她虽然是被当成杀手养大的,但也没有很想一直做那么“刑”的事情啦。
“不仅要节流,还要开源啊。”茱卡夏低低叹了一口气。
她们现在不敢吃什么太好的东西,只能捡着便宜的麦子买了,到邻居家借用石磨做成黑面包。
要说这群人里有一名精灵和一名魔女的好处,大概就是她们好歹能找到一些味道不错的野蘑菇、野草莓,甚至偶尔能从森林里抓到魔兽。
比如她们昨天就卖掉魔兽买了一顿肉改善生活。
“缥帙姐你这四天去哪啦,有没有好好吃饭,我们还给你留了一碗肉汤呢!”几个小姑娘兴奋地向她展示。
虽说练武之人粗犷,但凌缥帙所在的那个国家毕竟有文人们讲究食不厌精,民间百姓也爱说“食为天”,一块肉能做出一桌子花样,既能大开大合也会精雕细琢。
而这个世界的猪又瘦又膻,几个小姑娘没钱买香料,只能放点野菜杂菌一起煮了,味道和卖相都令人不敢恭维。
“不用了,我吃过了,你们吃吧,”凌缥帙勉强笑笑,“所以你们有什么关于收入的想法吗?”
四个人类女孩都是从小做惯了家务的,相貌也算端正,最近正在争取城主府女仆的工作机会。
听说城主新请来了一位客卿,那位客卿还有一些朋友要来投奔流方城,城主正在为他们招聘仆从。流方城主是这个时代难得的温善正经人,府中职位全都很抢手。
如果没选上,她们就去找找有没有裁缝铺或者面包房需要学徒。
而阿菘虽说是刚刚觉醒没多久的魔女,但毕竟不算普通人类了,很难找到常规工作。目前因为自己年纪最小、能力在三个“异族”中最弱、帮不上什么忙而有些落寞。
“不急,”茱卡夏软声宽慰,“你对能量波动那么敏感,一定可以找到宝物的,赏金工会和魔法师协会肯定也会非常愿意雇用你帮他们寻找材料。”
茱卡夏又说起自己的打算,“我想先看看有没有哪方势力需要雇人帮忙打理植物的,我和植物的共鸣还挺强的。”
“这里没有有没有武官、学堂之类的吗?”凌缥帙想了想问。
一个女孩犹豫道:“我听说国都里已经有了叫大学的地方,但是我们这些小城应该没有吧。”
凌缥帜无奈,“我本来还想着开个武馆教富人的女眷防身,这样茱卡夏还可以教她们射箭。”
“如果你想做教学的话,”姑娘们犹豫道,“为什么不去城主府试试呢?”
万能的城主府。这个城里唯一掌握军队的势力,虽然卫兵们应该不缺教官,也不一定愿意接受一位女性教官,但是问问总没错。
她们相信只要城主大人见识到凌缥帙的实力,一定会愿意雇佣她的。
她可是一位江湖人诶!
“也好,我明白了。”凌缥帙点头,思索着要如何说服城主。
之前在子爵庄园遇到的玩毒的那个小子——钱塘薄家的薄弈斯,从他那里入手应该比较容易走通门路。
为了方便证明自己的身份作为取信于薄弈斯的“信物”,她再次穿上那身白袍,离开了房子。
凭空要求人家帮自己找工作肯定是不行的,她准备给薄家小子两个选择作为交换:
其一,告诉他所有在黑市上悬赏他性命的人的身份;其二,欠他一个人情,可以杀一名一甲子功力以下的江湖人,或为他做一件难度相仿的事情。
凌缥帙知道他会同意的。积攒个人势力初期的野心家,不会轻易放过任何有可能成为助力的资源。
她一边想一边慢慢走在大街上。
今天街上的人似乎都聚集在了一处,时不时传来传来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
别撞到人就好,她抬头看向人群准备避开,越过一片五颜六色的头发却看到一张熟悉的江湖人面庞。
人群之中站着一个赤足男子,身上虽然穿着幻境中最常见的服装,指间旋转着的一对八角星形大红手绢却将凌缥帜一下子带回了现实世界的北域。
那男子一边轻巧地忽高忽低转着手绢,一边熟练地喊道:“劳烦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嘞!”
柔软的布料顶在指尖,本应在重力作用下呈收拢雨伞般的锥形落下,却能以这副平行于地面的形态在他指尖稳稳旋转。
西幻百姓长大了嘴,但表演者显然不满足于这样枯燥的节目。他双手微微一动,两朵手绢向前翻去、直直下落到大约他胸前的位置,被随之落下的指尖接住。
男子小臂的摆动幅度变大了一些,竟让手绢花像车轮似的似的以这种垂直于地面的形态再次旋转起来。
他身体接连做出前桥、倒踢紫金冠等几个相当考验柔韧和力量的复杂动作,手上的绢花依然一刻未停。
保持着左腿撑地、身体仰面朝天的姿态,他将一只手绢转移到凌空的右足上,用脚旋转起来!
空出来的手则伸向地面,捞起身下的小盆向面前的看客们展示一圈——盆中装了七分满的水,水面随着动作轻轻泛起波澜。
突然,他神情一紧,手中绢花飞了出去。
要落地了!是结束了还是失误?围观者屏住呼吸,几乎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
就见男子镇定地伸手捞过脚上的手绢站起,轻轻把那碗水顶在了自己头顶。
而那只绢花似乎确实是落在了地上又飞起,可刚下完雨的地面湿漉漉的,其上却没沾上半点污泥。
手绢引领者众人的视线,从站在第一排的一位女士头上轻轻拂过。
它划出一道丝滑的弧线飞回江湖人的方向,恰好落在他放好水碗从头顶落下的手上。
男子一甩手止住两朵手绢花的动静,这表演就算结束了。
而小盆依然在他头顶纹丝不动,没有洒出半点水花。
百姓们一边鼓掌喝彩,一边不明所以地观察那位女士。
她旁边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你头上……你头上有一朵番红花!”
“——手绢掠过的草丛里少了一朵雏菊!”
作者有话要说:民俗艺术.jpg
我至今没有学会转手绢花,一转就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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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万字了,开文一个月了(挠头
感谢我的一百四十位读者老爷呜呜呜
感谢叶浮宿的5瓶营养液和那个的10瓶营养液!!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