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朵花的变化……似乎都发生在手绢飞过之后吧。
人群因为这样神奇的发现一瞬间炸开，变得喧沸起来。
柔软的水袖还能采花插花？雏菊又是怎么变成番红花的？那样单薄的一朵手绢，怎么也不想能藏下一朵花的样子啊。
“好！”想不明白原因的人们只能兴奋大喊，“再来一次！”
这名男江湖人却没有立刻开始下一轮表演，而是顶着那个小盆，半蹲着却稳稳当当地走向人群，口中说着“各位看得开心不妨捧个场”。
这表演的每一环节都是西幻土著们闻所未闻的，大部分人都没好意思吝惜这么点钱。
学着前面的人，他们试探着摸出铜币扔进盆里，听到重物落水的“咕咚”一声。
水盆中钱币增多、水开始溢出，盆中铜币的重量肉眼可见地上升，但男子没有丝毫反应，行动完全不受影响。
他走罢一圈，回到其中一个眼神放光的老头面前，“非常感谢这位看官老爷足足四十铜币的认可，请问您有什么想要看的表演吗？”
“你能听出来？”老汉惊讶地问。那个装钱的水盆难道不是一直在他头顶、没有被取下来过吗。
他投下的是两枚各价值二十铜币的大铜币，但自我感觉和其他人只扔了两枚普通钱币发出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差别。
男子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没有回复。
不过老汉也没那么多好奇答案，马上被他的后半句话吸引了心神。
他完全没想过还能轮到自己来点节目，有些语无伦次地问，“你这个手绢能飞多高啊？”
好消息：你的榜一大哥真的很豪爽。
坏消息：他提出了一个你很难完成的任务。
手绢飞到天上再回来是没什么难度的，有童子功打底、再加上内力牵引，就是让他用手绢写字都没什么难度。
但是这并不是大哥的最终目的。
榜一大哥真正的想法——让一个人踩在手绢上飞到云层那么高——实在有点过分吧！
余葵欲哭无泪。
他来幻境只是想给自己的新节目取材，然后在试图攒钱了解西幻上流社会的时候突然发现这是一片杂耍卖艺的蓝海，一时技痒……
可是你们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不讲逻辑啊！
我要是能爬到云端之上，我还在这好声好气地挣人均两铜币的钱干什么啊！
但这毕竟是他在幻境中的第一次场子。
这些傀儡行为很有逻辑、而且有长期记忆；自己选择的这个表演赛道又必须要用普通人不了解的技艺惊艳四座、最好能形成“此技只应天上有”的感觉。
至少绝不能在第一场就给看客留下人力有时穷的印象。
“我们这个族群的确有一些比较神奇的本领，”余葵拉长了语气，“比如说沟通天地。当然并不是每一个江湖人都能做到，大家各有各的长处。”
他眨了眨眼，“我可以偷偷地带您上天，但这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您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说话哦。”
“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呢？”余葵问。
老汉不明所以地回答，“我是鞋匠科勒。”
既然是回馈榜一大哥，这一次就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软功表演了。
众人自发地从科勒身边散开，只见那江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两只超过半人高的巨大的手绢花来。
他让科勒伸出小臂，分别指在颈部和胯部左右的位置，双手食指随意绕圈。
余葵轻巧地将两只巨大手绢再次竖直转动起来，手腕一挑，手绢就保持着旋转飞到了科勒的手上，甚至越转越快，带着他缓缓升空。
江湖人又水着转起两只小手绢，把他们向天空中抛去，托在了榜一大哥的两只脚下。
科勒越飞越高，逐渐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不一会他们就听见余葵向着天空朗声道：“列位仙人在上，江湖人余葵忽有急事，烦请容留这位科勒先生在云端稍候片刻，马上接回。”
和谁说话呢？这是送到地方了？围观者交头接耳。
晴朗的空中竟然凭空炸起一声雷鸣，余葵再次大声道：“多谢各位仙人！”
那四只手绢从空中飘飘悠悠落在了他头顶。
余葵向土著们微微一笑，“现在科勒先生已经在天上了。我将他的精神附着在云端之上最细小的蚂蚁身上，这样就可以偷偷游览云端世界了。”
这话真假暂时无从验证，但他们的确看到了大红的绢花带着科勒的身影飞向云端、逐渐消失。
甚至有小孩爬上树左右眺望，遗憾地承认这位老先生的确不是被随便丢在了哪个他们看不见的角落。
等待科勒的时间里，余葵没有继续表演手绢，只是将那只沉重的小盆抛来抛去。
他一会从用头把它顶到脚尖，一会又上身朝地面俯平、一扬腿让小盆落在肩胛。
盆中硬币与小盆的运动轨迹并不一致，天女散花似的在空中腾起，却又一个个都落回盆里。
没过多久，便又有一声惊雷响起。
“这是仙人们催我去接人了呢。”余葵重复刚才的动作飞起四只手绢接引科勒。
他面色苍白、咬紧牙关，汗水洇湿了鬓发，终于让手绢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飞向空中。
他看起来相当紧张地和观众们一起望向天空，在手绢们缓缓回落的时候激动地双手握拳。
科勒“脚下”的两只绢花率先掉下、被余葵接住，升下两只大手绢触地后也不再旋转，纷纷散落，露出踏踏实实站定的老汉。
来不及欢呼，众人有八百个问题想要问鞋匠。
“你真的见到众神的居所了吗？”
“你有没有见到流淌着奶和蜜的瀑布或者永远不会被摘光果子的醋栗树？”
“刚刚打了两声雷，你听到了吗？你见到天上的卫兵是怎么打雷的了吗？”
科勒捋了捋胡子，慢条斯理：“不要吵，听我慢慢说。我在那里见到了两位穿着金光闪闪铠甲、骑着皮毛如绸缎的飞马的守卫；但我试图窥伺他们的面容时却只感受到晃眼的光。”
他遥遥听到了余葵的话，就见其中一位卫兵拿出一只摇铃鼓轻轻一拍，鼓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然后他的意识就浮了起来。
科勒感觉自己轻飘飘落在地上，视线中的一切都变得好大好大。
他连看自己肉身的鞋子都需要仰望，接着被一阵风吹过了水晶制成的大门，吹到了诸神饮酒作乐的花园。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造谣：我们拆腻子不仅会功夫，还会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