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斯立刻缩回手,有手有脚的快乐根本想象不到,如今他想去哪就去哪,
“晚上直接混进去吗?”
毕竟城堡守卫认得的是拉达冈,但众所周知,英雄拉达冈为掩护众士兵登船,在挪威下落不明。
威廉斯嚼了嚼,最后还是放弃和鱿鱼串死磕。
当初在马恩分别的时候,麦克瓦赫特纳告诉唐诺赫他要去圣约翰斯顿,谋求苏格兰总主教之位。
没有人引荐,他们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去是行不通了。
至于通过守卫传声——谁理你?一个叫外乡人想要拜见女大公,不问踢你一脚,接着问“你算哪棵葱?”就算很客气了。
除非马车上绣了家徽,随侍的仆人成群,彰显的财富和地位能证明你生而高贵,否则就算女公爵听取民意,没有爵位的平民里也只有长老、乡绅有机会谒见。
唐诺赫叹了口气,“我发现每次想见伊瓦尔都很困难。”
威廉斯振振有词地说道:“女人总是会给男人提供困难的试炼。”
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唐诺赫决定回去后仔细检查统子的阅读清单。
两人付了房费,又付了照看马匹的费用,将他们从港口买的驮马寄放在这里。
当夜幕降临,一道身影灵巧地避开巡逻的霍尔姆维克守卫。
“等见了面,我一定要问伊瓦尔拿张通行证。”唐诺赫背抵着墙,躲开卫兵,趁着护卫队交替的间隙跑到下一个转角蹲下。
没有通行证,没人能在宵禁后的城中街道上活动。若是被巡逻队抓住,便会被扔进监狱,接着被狠狠敲诈上一笔。
“总感觉和上次来不太一样,”威廉斯琢磨着,“是因为时隔好几年吗?”
唐诺赫立刻否认:“应该不是,我也有这种感觉。”
他的记性很好,清楚记得这里的建筑和上次离开前几乎没怎么变化,但和系统一样,他也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威廉斯提议道:“总之先小心点吧,等见到伊瓦尔,就可以问清楚了。”
唐诺赫点点头。
凭借着以前借住在这里的记忆,他熟练地避开城堡守卫,可逛了一圈,寝室、书房、娱乐室甚至是洗浴室……始终不见伊瓦尔的踪影。
城堡内漆黑一片,只有墙壁上照明的蜡烛散发着微光。
唐诺赫正要再换个地方,忽然一个错眼,他的视线中,空气中的尘埃似是改变了原有的运动轨迹,在烛光的投影下有了细微的震颤。
来不及分别是不是错觉,电光火石之间,唐诺赫立刻一个闪身躲到石柱后面。
威廉斯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屏着呼吸,不敢打扰他。直到过了一会,依然没有任何事发生。
威廉斯有些按捺不住,问道:“到底怎么了?”
唐诺赫没有理睬,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蹲在柱子后面,一动不动。
威廉斯一头雾水,正想再问,远方就传来清晰可闻的跑动声。与此同时,一道沙哑而响亮呼吸声就在“耳边”炸开,他们和那人离得很近,几乎就隔着一条楼梯。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与此同时,传来的是一道女声。
“拉塔恩大人,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女仆气都没喘平,她吸一口气,蹲下身想把红发的小孩抱起来,“走吧,我们回去。”
“噤声!”
这喝令充满气势,唐诺赫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小孩的声音。
男孩拨开女仆伸出的手,走下楼梯,他盯着幽深的长廊,“有人闯进来了。”
他严肃的语气因其年纪小反倒显得有几分可爱。
唐诺赫小心地调整位置,好在这根石柱足够粗。
他不清楚女仆为什么会相信一个小孩,但唐诺赫看见她的影子恍惚了两下,“什么?在哪——”
女仆正要惊呼,就被一根手指挡住了嘴。
“不知道,消失了,”男孩摇摇头,低声说:“但我能感觉到,他还在这里。”
唐诺赫额头上冒出一点冷汗,要是在这里被一个小鬼抓住,不说能不能见到伊瓦尔,这传出去太丢面子。
威廉斯虽然无所谓颜面,但也生出一点后怕,“这么近我居然没发现?!”
自己啥时候业务水平下降成这样了?统子陷入沉思。
两个女仆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中的惊疑,尽管她们毫无所觉,但作为被千挑万选出来服侍女公爵独子的仆人,她们很快就作出反应。
编着长辫的女仆压低声音,躬身询问道:“我这就让士兵仔细搜查?”
红发的男孩没说话,只是走到一扇窗户面前,唐诺赫轻轻侧头,只看见他似乎是从窗台上拿了什么东西。
拉塔恩踮起脚,眼前的东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满意道:
“果然。”
他随手将东西递给女仆,女仆接过仔细一瞧,一只被踩瘪的蛾躺在掌心。
“每天傍晚都有人打扫窗台,管家还会亲自检查一遍,不可能会有这种疏忽。”
女仆的脸色有些难看。虽说早先就抱有心理准备,可现如今证据直接就摆在面前,“确实有人闯进来了。”
原来是检查窗台的蛾,唐诺赫微微一凛。
男孩转过身,他稚嫩的面上光影流动,微微点头,“不要增加人手,只让他们小心一些,不要打草惊蛇。”
是匪盗还是谋杀者?拉塔恩皱了皱眉。
自从母亲同意他学习指挥城市防务,包括骆驼骑兵队以及强大的军舰队伍。排演了那么多次,还是第一次遇见真的有贼子闯入霍尔姆维克的城堡,终于能实战一回了。
宫廷诗人沉湎于搜集故事,从小拉塔恩就是听着刺客的故事还有诸多民间故事长大——心地善良但傻乎乎的乡巴佬,总能战胜欺压他的恶人,包括肥胖的领主、傲慢的骑士和虚伪的修士。
但他最喜欢的还是父亲的故事,英雄的传说。
“不要忘记去检查各种仓库。”拉塔恩有些跃跃欲试。
如果这个“客人”武艺精湛,兴许他乐意放他一马。
离去的脚步声响起,在空荡的城堡内十分清楚。确定几人离开后,唐诺赫才从柱子背后站出来。
“时间不多了,得赶紧找到伊瓦尔。”
唐诺赫从窗台往下看,护城河映照的月亮已经快要走到中间。
霍尔姆维克堡外墙被护城河包围,钝锯齿形的城墙有三十英尺高,每一角都有塔楼。但其中真正能住人的也就三层,除了仆人的房间,也就十几间屋子。
唐诺赫简直要痛苦面具,“我开始讨厌这些弯弯绕绕的走廊了。”
威廉斯查了查资料,十分爱莫能助。
“毕竟连护城河这样的设计也逐渐从最初的防御目的成为了权力的象征,而一些大型城堡则特意设计了漫长蜿蜒的入口结构以在景观上显得雄伟而重要。”
城堡的通行概念用最简单的语言描述就是“具有武装的私人住宅”,被贵族们用来控制周围邻近的土地,又或者作为发动袭击和对敌防御的基地,既是政治中心,又作军事用途。
也就是说,虽然不需要这么多房间,但作为行政管理的中心和权力的象征而存在,几乎每个领主都追求过分的巨型城堡。
唐诺赫叹了口气:“我算知道那些女人为什么在自己城堡里什么事不干,有时候还一天换几套衣服了。”
普通人一次旅游就够累成死狗,而且也不一定能把每个房间、景点逛完,一条短廊有时候都比走秀的红毯都长,更别提那些弯绕的旋梯。
唐诺赫倒是不累,但就是觉得费时间,况且现在形势不妙,尚且处于暴露的边缘。
夜间的城堡就算点了壁火,整体还是相当阴暗。又因其耗费大量石料,只是风一吹,就有种阴森而冰凉的感觉。
陪着唐诺赫左右寻找,威廉斯百无聊赖,也是得空感慨道:
“现在小孩胆子真大,我记得以前肖安经常拿鼠厨师的故事吓唬你,期望你不要在晚上乱走。”
唐诺赫忍不住嘘声:“可惜没吓唬到我,反倒是你当时一直畏手畏脚拦着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成功了。”
鼠厨师的故事在小孩子里非常流行,唐诺赫两世的灵魂,当然不可能被一个真小孩被吓到,但当初威廉斯处于懵懂阶段,差点被吓得半死。
刚“出厂”的幼年统不像现在这样是个无节操吐槽役,它当真了,并且认真思考鬼怪在这个世界存在的可能性。当然,究其原因还是唐诺赫乐得看好戏并没有戳破,以至于鼠厨师的故事成了幼年统子的毕生阴影。
那边系统还在叽叽喳喳地控诉,唐诺赫却抬头看了眼高窗外的月亮。
他总感觉马恩的月亮有些奇怪,比其他地方的大,颜色也偏蓝,而这绝非经纬度的影响,因为上次来的时候还很正常。
只能是伊瓦尔又从家族秘藏中取得了什么突破。
威廉斯犹豫着说:“保险起见,还是先回去吧?”
“虽然刚冒出来的小鬼不知道是哪个贵族家的,但是看样子地位不低,要是被封闭了出口.......”
城堡耗费大量石料,就是为了建设在扼要的设施附近,要是再晚些,他们不一定能回到旅店。
“不行,”唐诺赫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今天要是找不到伊瓦尔,下次想见只会更难。”
“你有什么办法?”
唐诺赫想了一会儿,道:“果然还是应该抓个侍女才能弄清楚,找机会抓个落单的吧。”
系统并不抱期望,没有电灯的时代人们自律得很,除非有事要办,这时候早进入梦乡了。
但也正如威廉斯所想,除非有人“办事”。
当扩大了搜寻范围,唐诺赫很轻易便找到了一间还点着灯的屋子。如同布里安家族的利姆纳赫,居住在城堡里的不只有领主其家人,通常还有贵族和宾客以及宫廷小丑。
听着里面传来叫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唐诺赫无言了几秒。
他也不知道这个和闯进女仆通铺绑走一个人比起来,哪个更好些。
好在这动静似乎此前就持续了好一会儿,里面的热浪渐渐平息,很快变成了穿衣服和下床的窸窣声。
“我去给您打水擦拭身体。”女人忍着疲倦和酸痛爬起来。
男人还躺在床上,懒懒地“嗯”了一声。
女人随手披了件衣服便消失在昏暗的走廊。
知道打水不会那么快回来,男人正要继续睡,却猛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帕德尔恩?”
唐诺赫的目光落在白肤帅小伙身上,眼中划过一丝诧异,没想到这还是个熟人。
男人起先还些以为是幻听,舒服地眯着眼,躺在温暖的床上。
直到那声音再一次响起,他才猛地睁眼,“谁?”
在床的另一边,一道人影背对着他。
什么时候进来的!?
小帕德尔恩本来刚有抬头的趋势,一下子差点被吓萎。帕德尔恩慌乱地坐起来,不停往后退,直到背后抵到床屏。
“你想要什么?”
正当他一脸不知所措,手却悄悄摸向枕下的匕首时,对面的男人回过头。
这是一张五官轮廓分明的脸,容貌出众……尽管不是时候,帕德尔恩开始唾弃起自己的文学素养。
用“出众”一词完全是对这张脸的贬低,但帕德尔恩一时间想不到其他形容。
或许“非人”一词勉强可以?
帕德尔恩确定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只因如果他见过这张脸,就一定不会忘记。
所以还要不要喊人?
帕德尔恩有些迟疑,他相信这样美丽的男人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在危险的夜间时分出来游荡。
他突然就想起以前听过的轶事,什么古堡倩影、晚间艳遇……原来那些传说是真的!城堡放久了会长夜魔,化身成完美的艳妇诱惑那些意志坚定的守卫。
眼见这个“艳鬼”盯着自己,帕德尔恩的脸越来越红,他磕磕巴巴地说:
“我没和男的做过,但也可以试一试……你喜欢哪边?”
对面的男人露出无语的表情,神色复杂地看着帕德尔恩。
“我以为画家会记得他画过的每个人。”
帕德尔恩脑子略微清醒,但随后就是满心疑惑,我画过?
正在这时,墙上的烛火跳了一下,火光拂过深红色的长发。
那样深的发色,帕德尔恩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一个男孩身上——
“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寒鸦 10瓶;活着就是为了soundy 5瓶;
对于亚洲人来说,10瓶正好。
但5cm也很可爱,我......我会好好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