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颗陨石撞在他们上面的城楼，裹挟着火焰，弹射翻滚着砸在地上。
“小心！”
就在巨石要砸到他们时，唐诺赫迅速将他推开。
而麦克瓦赫特纳跌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幕直接头上冒出冷汗，僵硬地坐在原地，半天缓不过神。
“怎么回事？”
哪来的投石？难道是维京人攻城？
人们都放下手头的事，匆匆登上外墙察看情况。
麦克瓦赫特纳随着人群刚上来，就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急忙道：“查尔卡伯爵！？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们快走！”
络腮胡的中年贵族只是扭过头看着他，脸上是疯狂的笑容，又透出浓厚的绝望。
“传说是真的……我们死定了。”
麦克瓦赫特纳被他这副样子给弄怔在原地，“在你说什么？”
他疑惑地靠近墙垛，这里已经有很多士兵，他们面朝北方，侧脸也能看见是和查尔卡伯爵相同的绝望表情。
紧接着，麦克瓦赫特纳瞳孔一缩。
唐诺赫长吐口气，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他跟着上前，若不出意外，应该就是——
随着那些庞然大物的靠近，它们的战吼也清晰可闻：
“感受巨人火焰吧！”
“火焰啊，倾注吧！”
庞大的身躯，肩膀比城墙都要高，腹部是燃烧的火焰，它们为自己的神祇、为践行所崇拜的“恶神之火”的信仰而来。
唐诺赫实在忍不住了，“哈拉尔到底在想什么？看这样子，是完全把国家的信仰交付出去了吗？”
竟然有这么多！
看着有二十个巨人，完全能把史东薇尔城踏平。
“历史上哈拉尔三世就是个冷酷无情，又带点疯癫特质的人，”威廉斯沉声道：“只要能达成目的，全然不顾后果。”
“又或者他现在已经无法再去干涉了……”
不同于死尸生物都有弱圣属性，来自黄金树的圣系祷告对巨人而言并没有多少作用。
现如今的情况，若是只有唐诺赫一个人逃走或许没问题，但其他人绝对没办法像他一样灵巧地避开巨人的攻击。
要扔下他们吗？
他就是不来，他们也全都得死在这里，只要回到大本营当做无事发生，就和他没半分钱关系。而且，苏格兰的军事实力还会大幅减少，怎么看都对他是百利无一害。
但这样的想法刚出现在脑海，瞬间一股沉重的压力就负在心头，【真正的英雄不止源于血统，也源于由精神而磨砺出的行动犹如精钢闪耀。】
等等，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别是因为那种正义凛然的神性搞得他人格分离了吧？
唐诺赫用双手掩住耳朵，确认了，这是律法的声音……
【信仰的战争，必须尽快终结。】
妈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唐诺赫简直牙疼，求求少点道德上的洁癖，现在干涉不是让他上去送死吗？
像是这才反应过来，威廉斯突然惊呼道：“还记得上次从伊瓦尔那里得来的辉石吗？”
“你说过那是古魔法时代的遗留，可以用来补魔，”唐诺赫当然没忘，但忍不住提醒：“但这个数量，恐怕完全不够。”
拿着一个蓝瓶就想单挑二十个巨人，还是做梦来得快。
“其实辉石还有一个用途，那便是可以提交给黄金树，用来学习雷卡利亚王室的祷告，而其中有一个，便是黑夜魔法「化为无形」。”
“那是古老时代刺客们使用的魔法，将难以辨识施展者的身影，骑马时，效果会遍及坐骑。”
唐诺赫惊了，这么好用你不早点拿出来，该不会是有什么代价吧？
果然，威廉斯接下来就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幸灾乐祸，“但这玩意吧，和满月魔法一样，咳咳，传女不传男……”
但统子这个担心显然多余了——
“还有呢？”
唐诺赫一脸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的表情，显然是觉得这完全不算事儿。
威廉斯短暂地默了一下：“没了……”
正常男性不是都应该表现得非常挣扎，然后再大喊——“我的坤巴，我的坤巴去哪了？”这样子吗？
像是读懂了统子的表情，这下唐诺赫也默了，“虽然我也不想泼冷水……但你完全高估了我的节操。”
一个人操控两个身体确实有些费劲，
唐诺赫一脸新鲜地看着“自己”。
为了不让人产生联想，他特意让女性体拟态出金色的长发，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个脸上覆盖着迷雾的少女。
威廉斯实名疑惑：“为什么要把脸挡起来？”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像隐含哲学，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地球万物包括人类都因神而生，神明的至高无上要求我们对祇有敬畏之心，因此不直视神的脸是对她崇高的敬意。”
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合理安排“她”的身份。
.
面对那绝非人力可以对抗的巨人，没人会再去询问有没有解决办法，在这样的绝境，再严苛的将领也会允许士兵们找个好地方做最后的祷告和忏悔。
巨大的岩石上雕刻而成的城堡，有着方形的塔楼与围墙，加上镶嵌在山体中的箭楼，狭小长条的窗口，塔顶的投石机，让它看上去易守难攻。
但前提是它防备的敌人不是拿着武器的巨人。
城堡一直用的都是行宫式的房间，麦克瓦赫特纳和一群骑士待在一楼。
这里很宽敞。
骑士们用希冀又绝望的目光看着主教，“是不是只要我们诚心祈祷，就不会被巨石正好砸中，然后头颅碎裂。”
“运气好的还能回到苏格兰。”
......
麦克瓦赫特纳和他们同等的绝望，但他是唯一的神职人员。
尽管经历了如此多事后，信仰已经摇摇欲坠，他也只能说：“神握着你生命质量的关键，而信仰和祷告使我们强韧。”
然而这位已经全然变成不信者的主教却是心想，哈，真是狗屁。
他们的神明只能在这种地方发挥一丁点作用吗？
或许最后还是被砸得稀碎，或许用不了多久，那些维京人就会放出猎犬，搜索剩下的活人。
麦克瓦赫特纳闭目凝神，在人生最后的时间里，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未了的心愿，是的，他又想起了那个男孩。
从遗失的那天起，男孩的面容就像是蒙了层雾，就像神明特意不想让他记住。
可祇一定不知道，那种灵魂的悸动早已深入人心，这世上再也没有——
“我是要对他们放‘化为无形’吗？”
猛然抬起头，眼前是一个脸上蒙着白雾的少女，她正仰着头询问红发的男人。
麦克瓦赫特纳心里猛地突了一下。
不对，这怎么可能？
而这位红发的英雄只是冷漠地“嗯”了一声。
他的神情淡淡，眼睛里的纹路似乎变得更加明亮。
「拉达冈」对看过来的骑士们说道：“接下来我会将你们隐身，连同马匹，这样我们就可以绕开巨人的大槌，重新回到狭间之地。”
“隐身？”他们面面相觑，心里不住地怀疑这要怎么办到，他怕不是疯球了。
但前夜亲眼目睹了死亡仪式鸟坠落的人则重燃起信心。
麦克瓦赫特纳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原本拉达冈给他的感觉就有些“非人感”，可如今，就像连最后一丝人类的情感都失去了。
但最让他在意的，还是，“你是谁？”
“玛莉卡，爱尔兰的主权女神，”女孩偏了偏头，像是对和人交流有着很大的兴趣。
就等着你问呢。
也正是因为这么多天，人们都将他视作“红发的英雄”，而不是神祇，唐诺赫敏锐地觉察到他缺少了点东西，若是就这样回到爱尔兰，以英雄的身份根本无法做到强制改信。
因为黄金树缺少“神”。哪怕现在已经不是神话时代，但人们依然需要一个能让他们祈祷的对象。
所谓主权女神，往俗了说，就是被娘化了的爱尔兰，是这个国家主权的人格化象征。传说中在凯尔特人决定登陆爱尔兰的那一刻起，主权女神就担任起了类似“君权神授”的职责，赐予凡人国王统治爱尔兰的法理权力。
这一概念在场的人都明白，毕竟就算骑士需要战斗，也属于是贵族阶级，早就完成了对应的文化教育。
“主权女神！？”
“我没听错吧……”
而女孩的形象也正符合爱尔兰历史留在人们心中的印象。
神话时代的爱尔兰并不是个愿意创造人类，催生文明的母亲，她更像是个端坐在迷雾彼岸的懵懂少女，以其丰美的水草，氤氲的森林，和煦的阳光与遍地的飞禽走兽吸引着够资格的外地人来此栖息繁衍，在爱尔兰的土地上留下自己独特的文明痕迹。
凯尔特人便是前几批爱尔兰的“入侵先民”。
女孩见他们呆愣着不动，有些生气。
“我可不喜欢巨人，那些家伙轰然的咆哮可以引发雪崩，或召来火焰暴风雨，尽是破坏自然的天灾。”
她拉着男人的手，“我们还要在这耗多久？”
迷雾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人们却都能透过语气，看见到玛莉卡的恹恹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辽今天探头了吗 20瓶；
吨吨吨，喝大奶，大哥有才又温暖，大哥就像二锅头，让我可爱又温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