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他从未与那叛徒有任何正面来往,他只是不作为而已。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只有将招那人进来的小弟推出去顶罪,保住他这名元帅。
“二太现在在哪儿?”蓦的,周振问。
“精神病院。”三太讲:“自从周元被处决,她的精神状态就不好,每次见到周爷都要发疯,周爷他哪里受得了。”
“我明天想去看看她。”
医生说,二太的情况时好时坏,正常的时候还会问陪护周家老爷有没有来看过她,会吵着要出院;不正常的时候会大哭大叫,说她的儿子死得冤枉,入不了地狱,天天搁她边上飘来飘去。
情绪激动时,医生只有给她打镇定剂。
周振过来时正是午后,二太刚刚睡了午觉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的大树,一动不动。
护工走进病房,在她耳边低语,说有人想见你,见她没有反对,护工推着她的轮椅出去。
看到周振,二太眼睛亮了一下,晃眼以为是自己的儿子周元,满心欢喜。
可当周振一开口,这音色完全不对,她便有些激动,像是被骗了一般面目狰狞。
护工立刻加以安抚。
周振慌忙站起,刚要靠近就听见她的嘶吼,他便不敢动了。
二太呜咽,嘴里振振有词,依稀能听出来是在控诉周义坤狠心。
周振立刻附和,“二姨,我知道你心里有苦难言,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是来帮你的!”
二太依旧在挣扎反抗,情绪不受控制。
这次的见面只能提前结束。他给护工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并让手下给了钱,告诉对方等二太清醒了立刻联系他。
走出精神病院,周振戴上墨镜坐进车里。
他的手中有一张照片,正是在医院冬青推着张图进电梯的画面,张图那张侧脸赫然纸上。
*
废弃库房里,被关了一晚上水牢的男人被捞出来扔在地上,全身上下一股臭味。
那人已经嘴唇泛白,奄奄一息,上岸的时候还趴在地上干呕。
味道太冲,周慕的鼻尖嫌恶地动了动。
她拍了拍手,笑道:“洛兰要是知道他有一个这么忠心的手下,不知道会不会被感动地痛哭流涕。”
男人脸色一僵,眼神顿住。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是谁派来的?”周慕脸色极冷,她站起走近。
“呵!”男人虚弱地坐起来,脸上是破罐子破摔的决绝,“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硬气!”周慕一脚踹在他胸口,男人向后倒在地上,脸颊被她亮晶晶的高跟鞋死死踩住。
“我不想跟你耗费太多时间。”周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给你个机会把洛兰引诱出来,否则……”
耳边传来小男孩和年轻女人的哭声,回头一瞧在,只见一对母子被几名手下押着跪到地上,不是他的老婆孩子是谁。
男人的表情终于变得生动,那眼神嗜血,仿佛要将周慕撕烂。
可他没有力气。
周慕狠狠地踩着他的脸,践踏他的尊严,摧毁他的信仰,毫不留情,“以为洛兰能护你家周全?老婆孩子这么轻易就被我找到,看样子,他根本没有把你家人的安危放在心上嘛。你一定要为这样的人卖命,我当然可以成全你,再让你家人跟你陪葬。怎么样?”
身后,母子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周慕收回腿,不再多言,她抬起手臂,两根手指轻轻动了动。
手下立刻捉住母子,两人的尖叫声陡然抬高。
“等等!”男人沉沉地吸了口气,声音恳求:“……你想让我怎么做?”
*
这几日,陆岩每天清闲的很,每天在医院吃了睡睡了吃,有时候想下床锻炼身体,才刚活动一下筋骨护工就赶紧过来阻止。
“慕小姐叮嘱了我要好好照顾你,你身体都还没好就运动会拉伤的,到时候慕小姐怪罪下来,我怎么办!”
陆岩蹙眉,“哪有那么金贵。”
话音刚落,门被敲着推开,周慕走了进来。
护工赶紧告状:“慕小姐您快来劝劝,他偏要这时候运动。”
“看来是伤得还不够重,是吧?”周慕语气不悦,不满地瞪着他。
陆岩循声望去,见周慕身后竟还跟着一个人,竟然是周义坤。
病房里其他闲杂人等立刻退了出去。
“年轻人的身体就是好得快啊。”周义坤走近,打趣道。
“周慕。”他小声地叫了声她的名字,有点埋怨的意味,干嘛当着周义坤的面这样说;
接着又尊敬地称周义坤周爷,点头示意。
“不用拘束,我就是来看看你。”周义坤道:“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小慕,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要亲自来感谢你。”
“周爷哪里的话,”陆岩摸了摸后颈,视线只落在他身上,“周慕是我的……爱人,救她是我的本能。”
周慕没有说话,目光紧紧锁着他。
耳边传来周义坤爽朗的笑声,“年轻人的爱情真是令人动容,小慕遇见你,是她的福气。”
陆岩摆摆手。
周义坤补充道:“当然,你能遇见小慕,也是三生有幸。”
陆岩点点头。
周义坤轻拍他的肩,给出忠告:“重情重义是好事,不过呢,必须用对人。你近来好生修养,半个月后我们的邮轮航线正式开通,你就随小慕一起来剪彩,到时我会把你介绍给大家。”
“好!”陆岩握住攀在他肩上的手。
知道要留时间给人小情侣联络感情,周义坤没待多久就走了。
人一走,房间紧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陆岩怪她,“他要过来,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讲一下。”
“提前讲了,还要在心里排练一下台词?”周慕走到他跟前。
“好歹准备一下,给你父亲留个好印象。”不然万一他不满意了,又要抓周慕嫁给谁谁谁怎么办?
“我看你刚才答得挺好。”周慕浅笑,打趣他,“救我是你的本能,嗯?”
……她靠得太近了。
陆岩后退半步,摸着后颈,望着别处,“那我能怎么说,救你是看你可怜,不忍心你被炸得稀巴烂?这也不好听啊。”
周慕眉眼弯弯,隐藏不住笑意,“我们陆哥这情话信手拈来的,看来感情经历很丰富嘛。”
又是我们陆哥,又来了又来了。
“又冤枉我。”他认真地控诉。
周慕:“我怎么冤枉你了?”
“上次说冬梅是我女朋友,这次又说我经历丰富。”
“我说错了?”
“当然错了。”陆岩斩钉截铁。
周慕问:“你有过女朋友吗?”
陆岩答:“没有。”
周慕冷呵一声,显然不信,“你几岁了?”
“比你大三岁。”
周慕歪起脑袋,陆岩也跟着歪过去。他眼神毫不闪躲,面容沉稳,不像说了假话。
她眼睛转了转,缓缓询问:“那,有心动过吗?”
陆岩被问得一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周慕的眉梢挑了挑,紧盯着他的眼睛。
陆岩移开视线,望着雪白的墙壁,轻咳一声,“……那还是有的。”
周慕笑了,鼻头皱在一起,眼神裹着一股狡黠的意味,“谁啊?”
陆岩垂在腿边的手紧了紧,又松开,心虚地说:“很多,忘了。”
“是吗?”周慕反问。
陆岩被这语气一噎,不想再回答,急急反驳道:“那你呢?你有过几个啊?”
“太多,数不清了。”周慕摊手耸肩。
陆岩这才发现着了她的道,只有他在认真回答问题。
他无语,想炸毛。
“草莓,还吃吗?”周慕另起话题,指了指桌上的泡沫盒。
“吃。”陆岩说。
“我去洗给你。”话落,她选了十来颗放进盘子里,走进洗手间。
陆岩烦躁的揉了揉头,坐回床上。
心动吗?
或许是在茫茫大海,她义无反顾地跳进小舢板给他包扎伤口;或许是在地下拳场,她那样威胁洛兰只为帮他出口恶气;或许是在缅西医院,她凑近,盯着他的眉梢问医生为什么还在流血……
数不清了。
周慕洗完草莓出来,见陆岩已经重新躺回床上,她把盒子放在床桌上。
“幕后主使是洛兰。”周慕坐在床边,拿起一颗鲜红的草莓递给他。
“他?”陆岩接过草莓送进嘴里,右腮鼓起来,“看来是给的教训还不够,竟然还想反扑。”
他望着周慕:“你打算怎么办?”
“半个月后,我们会在邮轮上剪彩,我打算引他出洞,然后……”她眼神狠戾,仿佛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你要杀掉他?”陆岩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她现在的样子,仿佛回到了初见的时候,冷血、狠毒。
“直接杀掉那也太便宜他了。”周慕说:“给官方一个大礼,让他们去审判吧。”
如此,陆岩才安心地放开手。
“哎,”陆岩想起周义坤说的话,喜上眉梢:“你父亲要将我介绍给大家,看来我是通过他的考验咯。”
“偷着乐吧你就。”周慕哼笑了声,她站起来,准备打道回府。
陆岩叫住她。
周慕回头。
“我明天想吃冬梅的炒河粉,”陆岩双手枕在头后,“还有小炒肉。”
“知道了。还有其他什么吗?”周慕很耐心,像是想到什么,又故意加了句后缀,“我的……爱人?”
陆岩被草莓呛住,不断咳嗽起来。
周慕忍俊不禁,出门叫护工进去。
两天后,周振又去了一次精神病院,这次二太总算是清醒了几分钟。
她望着周振的脸,“你真能帮我?”
周振点头,随即把照片递过去,“你看看这个人,眼熟吗?是不是曾经帮过元爷做事?”
二太看了半天,摇摇头,“他生意上的事,我从来不过问,你要不问问他曾经的手下?七叔?”
周振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早就派人去查,可七叔已经死了,元爷以前的手下全都散了。
好像又走到了死胡同。
“……或者楠哥?”二太忽然想起这个名字,“他也是阿元信得过的人,只是我当时听他说,走货失败,那人被大陆警方抓了。”
一周后,宣城看守所的楠哥迎来了他的律师。
他双手被铐着带进房间,对面的精英律师一副精明模样,西装笔挺,眼神锐利。
楠哥眼神不屑,懒散地坐下。
“你谁啊,我律师不是个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