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一听说陆岩受伤住院就担心得不行,想去医院探望,却被冬青回绝,“慕小姐说了,陆哥需要静养,你放心啊,我去看过,能吃能喝能跑能跳,没什么大事,就别瞎操心了。”
冬梅一边煲汤一边嘀咕,“陆哥怎么老是受伤,这才多久,身体哪里吃得消。”
“他那工作,免不了受点伤,那都是男人的勋章,懂不?”
“什么勋章不勋章,伤口就是伤口,如果有的选,他需要这种勋章?”冬梅不满,“说来也真是,在宣城好好待着不也不错?偏要来这种地方找钱,风险多大啊。”
“风险是大,但赚的也多。”冬青啃一口苹果,“就宣城那工资,你猜陆哥要打多少年工才买得起一套房?媳妇儿都讨不到,这里就不一样了,风险和收益成正比。嘿嘿。”
“歪理真多。”冬梅懒得再和他讲。
不多时,汤煲好了,冬梅将食物放进保温桶里。
糯成把车开到门口,进来打了声招呼,提上保温桶和打包好的炒河粉就走。
陆岩恢复得不错,一个星期后出院。
他背上的伤已经结痂,医生给他开了涂抹的药膏,叮嘱他早晚各一次。
为了庆祝他出院,一行人又去了冬梅那里。
周慕换了一辆黑色越野车,不知道什么牌子,看起来十分大众低调。
陆岩围着车走了一圈,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最后坐进后座,“感觉还行。”
“玻璃是防弹的。”周慕给他介绍。
陆岩便敲了敲车窗,沉闷的咚咚声,似乎很厚实,“不错。”
冬梅知道他们要来,专门提前打烊,等人到了,立刻拉下卷帘门。
屋内开足了空调,冷气往外冒,温度渐渐降下来。
陆岩果真能吃能喝能跑能跳,还夸她做的菜好吃,冬梅才安心下来。
“陆哥,出门在外,还是多注意安全。”冬梅叮嘱。
“我知道的。”
陆岩想喝酒,被冬梅制止,“你身上还有伤呢,喝酒好得慢。”
似乎是怕他反驳,冬梅还问了周慕的意见,“慕小姐,你说是不是?”
冬梅和陆岩都朝她看了过来。
周慕放下筷子,“冬梅说得对。”她顺手倒了一杯苦荞,放到他手边,伸伸下巴:“喝这个。”
陆岩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端起茶杯,乖乖抿了两口 。
坐在对面的张图笑得合不拢嘴。
周慕不明所以,“笑什么呢?”
张图不回复,偏偏陆岩能看懂他眼神里的戏谑和八卦。
他对他太过了解,随便一个眼神都知道他想放什么屁。
吃过饭,周慕送陆岩回家。
到了楼下,陆岩下车,刚顺手准备关车门,周慕却紧跟着下来,陆岩眼疾手快地扶住门,以防压到她的腿。
陆岩疑惑,“还有事?”
“不请我上去坐坐?”周慕反问。
那是周慕第一次去他住的地方。
陆岩打开门,说:“不用换鞋。”
周慕走进屋里瞧,那是一套一居室,装修简约干净,颜色以黑白灰为主。
他没什么东西,所以第一眼看上去很空,靠窗的地方挂了一只大沙包,地上摆着两只圈套;茶几上放了遥控器和报纸,黑皮沙发上有件白衬衫,领带胡乱扔在上面。
陆岩顺手把药膏扔到茶几上,接着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开空调。
滴滴两声后,冷气开始往外冒。
周慕坐到沙发上,皮质沙发还有点温温凉。
视线里,陆岩走到斜对面的冰箱前,“喝什么?矿泉水?还是橘子味的果酒?”他扶着冰柜门,扭头问她。
“果酒。”
就知道。
陆岩拿起手边的果酒,用茶几边缘撬开瓶盖,再递到她面前。
“你爱喝吗?”周慕拿起瓶子,轻轻抿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席卷整个口腔。
“不爱。”
“哦。”周慕抬眼,他的瞳孔黑曜曜的,“不爱,那为什么要买?”
陆岩默了一秒,“……顺手。”
周慕莞尔,也不拆穿他,往旁边坐了一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陆岩狐疑,但还是坐了过去,“做什么?”
“衣服脱了。”周慕言简意赅。
陆岩震惊,以为自己听错,眨了眨眼睛,却见她十分坦然,目光毫不闪躲,还催促他:“脱啊。”
他怔了怔,耳朵开始毫无察觉地变红,抱紧双臂开起玩笑:“你想干嘛,我可不卖身。”
周慕翻了一个大白眼,拿起茶几上的药膏,驳斥他:“想得倒美,我只是帮你涂药!”
陆岩这才反应过来,空气停滞了两秒,他弱弱地哦了声。
涂药啊,早说嘛,毕竟有了前车之鉴,他还以为……
陆岩爽快地脱了短袖,转过身去,把背抵在她面前。
前些天都是护工帮忙,现在出院了,伤口在后背确实不方便,难怪周慕破天荒的要来他家。
周慕打开药膏挤到棉签上。
陆岩的身材极好,宽肩窄腰,即使是在放松的状态下,蝴蝶骨旁边的肌肉也很紧实利落,脊柱向下延伸,在后腰处形成一道凹陷,再往下,是无限风光。
周慕眼睛看直了。
“哈喇子收一收。”见身后半天没动静,陆岩抬头嘲了一句。
他的斜对面有一个全身镜,正好可以看到身后周慕的脸。
周慕抬起眼,在镜子里对上了他的眼睛,她拿起棉签轻轻推到他背后的伤口上,接着不动声色地说:“我没有。”
陆岩挑眉,一副看穿你心思的模样,“我看到了。”
周慕下手一重,陆岩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皱着眉指控:“你想疼死我啊!”
周慕收回视线,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了吹。
后背凉滋滋的,陆岩觉得痒,下意识握紧沙发。
“以前怎么不怕疼啊。”周慕一边抹药一边吐槽,“看来都是装的,是吧?”
初次见面,她伤了他,又亲手给他缝针,那时候他疼得冷汗直冒,硬是一声不吭。
而现在,轻轻碰一下伤口,就疼得要死要活。
“那不一样。”陆岩幽幽地说。
“怎么不一样?”
“那时候,我们是敌人;但现在呢,我们是朋友。”
可以在对方面前暴露弱点的朋友。
“你那时候是不是很讨厌我?”周慕问。
“想听真话?”陆岩盯着镜子,她垂眼给他抹药的样子十分认真。一边涂,一边轻轻吹风,后背一阵一阵的凉意。
“猜都能猜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陆岩缓缓补充。
“哪里不一样?是不讨厌了,还是喜欢?”
空气静谧,只听见空调机上下扫风的声音。
周慕的声音淡淡的,像在问早上吃什么那样一般自然。
陆岩的手撑在沙发上,握了又握,一时没有回音。
周慕仿佛并不着急他的回答,他没有吭声,她便不再多问,专心致志抹完药,扔掉棉签,接着嘱咐他:“晚上记得侧着睡。”
好像已经忘记刚才问过什么问题。
陆岩转过身来,周慕盖好药膏的盖子,整齐摆放回茶几上。
她拿起果酒瓶,仰头又喝了一口。
柔和的灯光落在她白皙的脸颊和脖子上,像是加了一层滤镜。
室内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
陆岩却觉得有些燥热。
“这个味道的酒很好喝吗?”他问。
“想尝尝吗?”周慕掀起眼皮,眸光渐深。
陆岩的长相兼具男性的成熟和少年的意气风发,他的眼睛尤为特别,认真看着一个人时会显得格外深情,甚至带了点阴郁,像是隐藏了隐忍的感情,无从察觉,深不可测。
他撩人的眼睛像是在下蛊。
周慕握上他撑在沙发上的手背,本来就坐得近,她凑上去,很轻易地就吻上他的唇。
不是短暂的浅尝辄止,而是撬开他的嘴唇,入侵他的领地,将舌尖残存的酒酽渡到他嘴里,毫无章法地攻城略池。
紧接着,她微微退开身,眼睛像在水里浸过,声音柔软:“喜欢吗?”
话音刚落,周慕便被扑倒在沙发上,大腿被一双温热的大手一拉,人紧紧抵到他面前。
陆岩俯身压下去,重新堵住她的唇。
急切、热烈,比刚才的她更加霸道,舔她的嘴,咬她的舌,掠夺她的呼吸,横冲直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周慕很快有了窒息感,伸手推他,却被他握住,一把推至头顶,十指相扣。
手心出了汗,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在她快承受不住之时,陆岩退开,手肘撑在颊边,目光笔直地看着她的眉眼,像是要刻进心里。
说话时,气息拍打到她脸上,“明知故问。”
不喜欢的话,会舍命相救吗?
周慕胸腔起伏,呼吸沉沉。
他悬在上方,眼神朦胧,又带着点别的什么。
陆岩重新俯下身,亲她的鼻梁、脸颊,接着吻又落回到唇上。
这一次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耐心,辗转反侧。
周慕环着他的脖子,摸到他细软的头发,她细细回吻着,胸口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乱了节奏。
室内的温度逐渐攀升。
周慕不安地动了动腿,却好像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
身上的人猛的一颤,睁开眼睛。
深邃、直白、热烈、充满□□。
她轻轻攀着他的腰。
他手往下游走,细细密密的温热气息落在她的下巴和白皙的脖颈。
突然,啪的一声,房间一瞬陷入黑暗之中。
耳边依稀传来一阵躁动声,整个小区瞬间黑成一片。
大门随即被人拍响,阿车在外面一边急切砸门,一边喊慕小姐。
陆岩泄气,埋在周慕颈窝,苦笑了一阵。
一分钟后,门从里面被打开。
“怎么了?”周慕问。
“好像是停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