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制.毒贩.毒的人居然不吸.毒,甚至不允许手下吸.毒,这真是既魔幻又讽刺。
陆岩将礼物送到包间内,林商摸着这虎皮连连夸赞,爱不释手,他说他要将这份礼物摆放在客厅,让每个来家里做客的人都观摩一下这份威望。
只要林商高兴了,除掉罗某的计划就又近一步,周义坤心情自然也是不错。
等送走林商,包间内只剩下周家人时,周义坤对周振的表现大加赞赏。这次围猎仿佛是达成与林商合作的催化剂,而周振对此可谓“功不可没”。
至于周元,周义坤说不出什么好话,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要他好好向周振学习。
周元虽然表面上应着好好好,心里对周振的恨却是逐渐叠加。
周振以前总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所以周元从来没把他看在眼里,但现在看来,是他轻敌了。
翌日是周顷的葬礼,周家所有家庭成员全部到位。奶奶刚出院不久就收到周顷病故的消息,大受打击,精神不振,只能卧床休息。
作为老幺的周礼一回来便先去拜访了周慕,他从小就和周慕比较亲。
小时候,五太会常带周礼和周慧去她家的农场,周礼总是屁颠颠地跟在周慕后面跑,有时候看到农场里的庞然大物,吓得不敢动。那时候作为姐姐的周慕就会跑过去牵他的手,告诉他大象不会吃人。
在周礼印象里,周慕的胆子从小就很大,带他们爬山抓蛇,一点都不害怕。
而周元就不一样了,他从来都不待见情人所生的周礼和周慧,恐怕连正眼都没瞧过;至于周振,周礼觉得这个哥哥虽然总是斯斯文文的,但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假,他不像周元把野心都写在脸上,而是偷偷摸摸的,生怕别人知道他抱负。
大火熊熊燃烧,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眼眸里,周顷的尸体渐渐变成骨灰。
周义坤痛心疾首,发誓会为他报仇。周振和他父亲同款表情,说着,大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罗某好过。
周元打了个哈欠,困得想回去睡觉。
至于周慕,她让人看不出是悲伤还是轻松。
当天夜里,周礼在周慕的别墅过夜,他这次回来还专门给他姐带了礼物。聊起他的学业,周礼说他马上就快大学毕业,不知道要不要毕业就回来,而周慕建议他再去读一个MBA。周礼便乖乖应下,说等葬礼的事忙完,他就回去着手升学这件事。
*
冬青和冬梅没有回国,冬梅便继续盘着那家小店;而冬青呢,天天都在街上转悠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只是自从上次那个气质不凡的女人来过以后,陆岩隔三差五就会过来坐坐。
冬青好奇,向陆岩打听那人和他什么关系,“她看起来好漂亮。”
“脸有多好看,心就有多黑。”陆岩引用起槟榔小哥曾说过的话。
冬青皱眉,陆哥好像对她意见很大啊,他凑近八卦:“你在她那儿吃过亏?”
陆岩嫌弃地把他的脸推开。
看那表情,自己没准猜对了。
见他不愿多说,冬青又提想跟着他一起干的事,陆岩则再次以太过危险为由拒绝。
他告诫冬青:“楠哥上面的人有多狠,上次你可见识过了,自己踏实点儿,少沾惹这些。”
冬青不服:“你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陆岩咽下最后一口炒河粉,拿起啤酒往嘴里灌了一口,把背往椅子上一靠,这才幽幽地抬起眼皮:“因为我能耐啊。”
冬青:“……”
*
根据百合给陆岩打的小报告,周元每周大概有三天,有时候四天会去夜总会。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叫上几个漂亮妹妹一起醉生梦死,百合好几次被妈妈桑派去送白.粉,每次周元都立刻拿过小袋子,将东西倒在桌上,开始溜冰。
陆岩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也这样,但在接触周元的这段时间里,他吸/毒的频率越来越高。比如和周慕吵架没吵赢,他会来一点;在周义坤那儿受了气,他又要来一点。尤其是近来,他精神状态不算好,眼底的黑眼圈十分厚重,总是会因为一件小事就大发脾气。
而那天,在听说林商已在找人收集罗某的贪污证据后,周义坤极为高兴,周顷的仇一定很快就能报了。这反而让周元极为不爽。
他又来夜总会溜冰,这次甚至叫上七叔和陆岩。七叔不爱冰/毒,他更喜欢抽大.麻.烟;而骑虎难下的陆岩面对的周元推过来的一排面粉,不动声色地把那东西推回去,重新在盘子里拿了一小包新的,笑得像个狗腿子:“多谢元爷赏赐,我就不瓜分元爷那袋了。”
陆岩手里的那小袋是和百合串通好,特意提前掉包的,不然这事还真不好收场。
就周元近来溜冰的频率,不想让周义坤发现都难,更何况这次陆岩和周慕里应外合,告了他一状,专门等着周元被抓现行。
周义坤在周慕以及周振的陪同下来到了夜总会的包间,一打开门见到了正嗨上头的周元。
周义坤脸色铁青,握着的拳头青筋暴起,大步走过去直接给了周元两耳刮子。可没清醒过来的周元却浑然不知事情的严重性,他似乎吸嗨了,看到有蘑菇在对他说话,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周义坤命人将周元送回家,等他清醒以后再做发落。
周元现在虽然意识不清,但七叔却还很清醒。周义坤将他叫到一边数落。
陆岩则早就收到那包假的粉,神色如常。只要没人告状,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刚才也参与其中。
大概是六年前,周家受过一次重创,那次危机几乎将整个西仁集团打垮,不仅自己的货被警方收缴,还欠了一屁股的债。那次受影响的不仅是周家,还有地下钱庄、以及其他大买主。而走货失败的导火索,就是吸食了毒/品的马仔走漏了风声。
周义坤虽然贩.毒,但他自己从来不碰,因为他知道一旦沾染上这个东西,就有命挣钱也没命花钱。
从前他并未在意手下吸不吸,但自那次事件后,他就严厉禁止,甚至发过一经发现、就地枪决的指令。
只是如果吸食对象变成自己的儿子,这道指令就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周元清醒过来时,头疼欲裂,极度上头的结果就是身体十分空虚。他揉着发涩的眼睛下床,像往常一样慢悠悠下楼,直到被客厅的灯光刺到眼睛,他才发现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全都坐在沙发上,看向一脸懵的他。
周元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叫了一声父亲。只见周义坤站起来,在他清醒的状态下又给了他两巴掌。
周元难以置信,周义坤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打他,简直是一点脸面都没给他留。
“义坤……”二太凑上前,想说点好听的话,可刚开口,就被周义坤厉声打断。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周义坤冲着周元大喊。
“……发生什么事了?”周元却全然不知。
直到坐在沙发上的周慕将剩余的几袋白.粉丢到茶几上,抬头觑他,看好戏一般,嘴角略带笑意。
周元几乎是瞬间就想起来那些醉生梦死的片段。
“父亲,父亲你听我说……”反应过来的周元立刻握住周义坤的胳膊试图解释,但周义坤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扒拉开周元的手,质问他曾经是怎么向西仁集团宣布禁止吸.毒的,训斥他知不知道有多少手下死于这条铁律。
也正是由于周义坤的说一不二,短短时间内,西仁集团才能力挽狂澜,重新夺回在金三角的地位。
对外,周义坤总是笑眯眯的,第一眼看上去甚至会觉得和蔼,别人都说他是笑面虎。而对内,他会完全卸下这层伪装。就像现在,他向周慕伸出手,后者边将早就准备好的手.枪放他手里。
周义坤拿黑管抵着周元的脑袋,怒斥道:“是不是你也想尝尝子弹的滋味?”
周元被吓得跪在地上求饶,他不是不知道周义坤对自己人吸.毒的态度,但他一直都抱有侥幸心理。可他是亲儿子,虎毒不食子,他不信周义坤会狠到连自己儿子都杀。
但现在被他拿枪指着脑袋,周元吓得手心直冒汗,他做出求求的手势,涕泗横流:“父亲!父亲!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给我一个机会父亲!大哥刚走,我要是也死了,奶奶会受不了的父亲……”
客厅极度安静,只剩下周元求饶的声音,二太也在替周元求情,而其他家族成员全都不为所动。
周慕坐在沙发边,翘着二郎腿,望着周元痛哭流涕的脸,内心嘲讽。
眼神一转,视线和对面的陆岩撞上,他便看到了她上扬的唇。
此时,陆岩身边的七叔走上前去,再一次向周义坤请罪,“周爷,是我没有看好元爷,都是我的错!可元爷是您的亲生儿子,看在老太太份上,还请您网开一面!”
不知是搬出奶奶起了作用,还是看在是亲儿子的份上,周义坤最终只是拿枪吓唬吓唬了周元,并没有真的要杀他。
“你当然有错!”周义坤愤怒地说:“从今天开始,你和周元都去戒毒所给我戒毒!要是戒不掉,就不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陆岩看到对面周慕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
铁律一言九鼎和儿子的性命之间,周义坤选择了后者。
众人很快都离开了周元的别墅。
原本陆岩以为接下来就是送周元和七叔去戒毒所,却没有想到,事情却朝着完全无法预计的方向发展。
周义坤走后,周元又变成了山中无老虎的猴子样,开始砸花瓶、踢凳子、抓头发发泄愤怒。他从前做过那么多次,从来没被周义坤发现过,可这次他是怎么一来就撞见的?周义坤平时不来他的场子视察,怎么这次说来就来?
“周慕!一定是周慕!”周元双手握拳,重击茶几。
但茶几毫发无损,周元的手却肿了。
也是此时,周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摸着疼痛的手背,顺手拿了一只花瓶,走到壁炉边,按了开关键,一个地下通道映入眼帘。
陆岩疑惑,正迟疑着,七叔已经一边叫着元爷,一边叫陆岩跟上。
那是一个没有窗户的地下室,常年没有阳光,惨白的壁灯,稀薄的空气,潮湿的地面,无不让人觉得压抑。
穿过长长的水泥路,周元最后停在一个铁门前。
“开门!”周元踹了一脚铁门。
七叔连忙过去,按了指纹,铁门被打开,里面亮着暗黄的灯,门口放着一口碗,里面是一个发了霉的馒头。
陆岩跟在最后,走了进去。
里面关了一个人,四肢被铁链拴住,手腕脚腕被勒破皮,结了痂后又被勒开,留下猩红的印记。因为有铁链捆住,那人的活动范围很小,每动一下,沉重的链子便会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周元走到那人身边,二话不说就冲着他的头砸去,哐啷一声,满地碎片。但这并不够,周元继续对他施以暴力,沉默的空气中,只听见拳头砸在人身上的声音,在这样的暴打之下,那人竟然能一点呜咽都没有。
他穿着破旧,头发长而乱,根本分辨不出男女。
周元下手太狠,陆岩看得不忍心,眉头紧皱。
“都怪你!他妈的!”周元边打边骂,十分不解气。他又揪住那人的头发,逼他看着自己,一张满是伤疤、正留着血的脸映入眼帘。
待看到那人的脸,那一瞬间,陆岩心脏狠狠震动,全身的血液瞬时涌上脑门。
师……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