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下的下颚用力往后撤，岳如银见他想跑，虎口用力掐住。

夜无尘垂眸扫了眼，复又抬起，道：“岳哥。”

面前人面露难色，岳如银见状，反倒兴致更高。

起身将头凑上去，呼出的酒气喷洒在夜无尘俊逸清冷的脸上。

他调笑道：“怎么，岳哥的话也不听了？”

些许醉意，说出的话尾音轻轻上扬，带着岳如银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魅惑。

夜无尘眉头轻皱，不敢抬眸与他对上，轻声道：

“不是。”

这别扭劲儿，岳如银更觉着有趣，故意丧气坐回位置上，手端着酒杯举到眼前，双眸流转，可怜兮兮道：

“哎，孩子大了，话都不听了。”

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夜无尘的反应。

对方先是盯着他这边瞧，眸光微动。

在听见他说出这句话后，停顿几息，似是做了极大的决定，一条手臂伸过来，五指半包住他的手，取走酒杯。

计谋得逞，岳如银偷笑，转过头的一瞬间，恢复如常。

“你若是不想，岳哥也不会勉强。”

夜无尘道：“没有勉强。只是，无尘酒量不济，怕在岳哥面前丢人。”

一听到这个，岳如银一手撑在太阳穴附近，一改方才的神情，侧首，眼尾上扬，慵懒道：

“怎么会。”

夜无尘端起酒杯，一口气吃光里面的酒，动作轻柔放下酒杯。

随着喉咙上下滑动，夜无尘轻皱的眉头锁得更深，五官扭曲，眼眶也泛起了红。

岳如银没想到仅仅是一杯酒，在夜无尘那里好似一杯毒药，如此难以下咽。

他有些慌了神，放下手，道：“岳哥真不知道你不能吃酒。”

夜无尘用手捂住嘴，道：“是我自己没说。”

岳如银慌慌张张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凑到夜无尘嘴边。

“吃进去，压一压。”

夜无尘没有一丝犹豫放下手，头上前张开嘴，双唇包住两根筷子间的菜，吃了进去。

岳如银看着他一边脸颊上下鼓动，道：“怎么样？”

夜无尘拧成一条线的眉毛终于松开来，应道：“好多了。”

岳如银这才松了口气。

他一时头脑发昏的想法，竟然让无尘这般难受。

自责与愧疚袭上心头，岳如银的眼前浮现出许多张脸。

吟叔叔、贺无间、还有无数死在赤峰剑下的亡灵。

最后，夜无尘的脸，定格在眼前。

各种情绪参杂在一块，终是成了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一把抓住酒壶，仰起头，张开嘴。

吞咽不及，些许酒水顺着脸颊两侧往下淌。

流至脖颈间，钻进衣衫里。

夜无尘急道：“岳哥！”

岳如银充耳不闻，阖上眼，继续往嘴里灌酒，将所有的情绪全部吞进肚子里。

耳边吹起一阵细小的风声，他睁开眼，夜无尘抓住他举在半空中的手腕，五指用力，似是怕弄疼他，又松了些力道。

一整壶的酒下肚，眼前这张人脸，从一张变成两张，重叠在一起，虚虚实实，模糊不清。

“岳哥，你醉了。”

岳如银身体左右摇晃，摇摇头，又点点头，手掌撑在桌子上，

“是有些。”

夜无尘松开他的手腕，从手里夺回酒壶放在桌上，两只手抓住他一侧手臂。

“我扶你去休息。”

岳如银轻轻一躲，道：“无尘，我有话同你说。”

夜无尘道：“明日再说也不迟。”

“不，还是现在说吧。”

夜无尘拿他没办法，“那我先扶你去榻上。”

他瞥向远处的软榻，仅仅是转动脑袋，也天旋地转，于是点头，

“行。”

夜无尘一手扶着他一条手臂，又怕他摔倒，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

来到榻前，夜无尘搀扶他坐下。

岳如银微仰着头，道：“无尘，想必你也知晓，九重天那位老头说过的预言吧。”

夜无尘：“嗯。”

岳如银扯起一边嘴角，“以后，你还是不要来了。”

他刚说完，夜无尘拒绝的话紧接着传进耳朵里。

“恕无尘不能遵从。”

岳如银无奈道：“你是傻吗？”

说完，他伸出手，抓住面前的人，扒开前襟的外袍和里衣，指着胸前的伤口，愠怒道：

“你看看你身上，近些年受了多少伤，留了多少抹不掉的疤痕！”

夜无尘的头歪向一侧，“这些与岳哥无关。”

岳如银双手抓住他的前襟，情绪激动：

“怎会无关？若不是你常常来聚魔岛探望，惹来众仙的风言风语，传进天帝的耳朵里。他又怎会频繁指派你去平定各州的乱事？”

夜无尘胸口比方才起伏稍许剧烈，转回头，抬手握住岳如银的两只手腕。

“岳哥，你想多了。自从你离开九重天，各州开始频发战乱，有许多妖族趁此结盟，频繁侵扰各州。”

“九重天没人了吗？总是派你去平定。”

夜无尘解释道：“岳哥教导有方，无尘的法力自是比九重天这些上仙高强些。”

岳如银闻言，被他这句话直接气笑了，

“算了，明日之后，就不必再来此。”

夜无尘忙道：“岳哥。”

岳如银直视他的双眸，语气坚决：“我意已决。”

半晌，夜无尘才回答：“好。”

见夜无尘答应，岳如银松开紧攒住衣衫的手，想要抽回，腕上忽的一紧，他疑惑看向眼前的人。

鼻尖木质香变浓，夜无尘的脸尽在咫尺。

“岳哥，你不是想知道，吃了酒后，它会不会热吗？”

岳如银意识有些模糊，忘了方才的说过的话。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话，结巴道：“什，什么？”

话落，他的一只手被放到腰后，另一只被带到前面，指腹触碰到温热的柔软。

紧接着，夜无尘用从未有过的口吻，温柔蛊惑道：

“怎样，热吗？”

岳如银一时未反应过来，脑袋发懵，脱口而出真实的感受，

“有，有点。”

说完，才后知后觉，双目促狭，“你一杯就醉的吗？”

夜无尘没有否认，“嗯。岳哥怕了吗？”

岳如银疑惑道：“为何要怕？”

夜无尘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说，而像是自言自语，声音低沉，

“我怕。”

岳如银反问：“怕什么？”

“怕岳哥的触碰。”

“即使，只是这样。”

岳如银惊愕。

夜无尘再次拉着他的手，摸上那片柔软。

这次，不止是温热那么简单。

他的头脑一下就清醒过来，睁圆双目，身体向后撤。

用力过猛，后背重重砸在被褥中，身前一重物压在胸前。

“咚，咚，咚。”

强有力的波动，通过彼此贴在一起的前胸传了过来。

岳如银半张着嘴，想开口，又不知如何解释。

这时，夜无尘抬头，面色两片绯色异常醒目。

视线下移，方才被扒开的衣襟凌乱，大片雪白的肌肤上，也染上了红色。

从他的角度，能隐约觑见里面诱人的曲线。

岳如银顿时觉着有些口干，伸出舌，舔了舔下唇。

夜无尘关心道：“岳哥，口渴吗？”

他有些心虚道：“嗯，是有些。”

夜无尘一手支起身体，侧过身，另一只手两指并拢。

青色的光在手指前端萦绕，对准桌子上的茶壶轻抬手腕，八分满的茶杯飞至夜无尘手中。

岳如银想起身拿过来，刚挺起上半身，额头撞在夜无尘高挺的鼻梁上。

杯中的茶水受到冲击，尽数泼在了夜无尘露在外面的前胸上。

他连忙道歉，“对不住。”

边说，两只手胡乱在上面擦拭。

“岳哥，别动。”

一句低沉有力的劝阻从夜无尘嘴里吐出。

岳如银顿住手，想问清楚缘由，又立马住了嘴。

他盯着夜无尘因隐忍而紧抿的唇，逗弄的想法再一次占据上风。

却完全忘了方才夜无尘的反常。

岳如银继续擦拭的动作，玩得忘乎所以。

火山终究会爆发。

夜无尘将他扑倒，大手握住他的两只手腕，架在头顶。

这个姿势，让岳如银有些难为情。

他扭动身体，正要开口，两片唇瓣被紧紧压在下面。

岳如银呼吸一滞，忘了反抗。

唇上笨拙的辗转，时不时传来刺痛，让他有些意乱情迷。

夜无尘带着茧子的掌心，抚摸上他的脸，声音沙哑，

“岳哥。”

“可以吗？”

岳如银不忍心见他如此难受。

况且，一开始，也是他撩拨了对方。

岳如银颈间用力，主动一吻。

此时无言，亦是默许。

赤色与青色的衣衫交叠铺在地上，帷幔上下飘动，木质香愈来愈浓，洒了满室。

翌日，岳如银是被一阵法力波动吵醒。

他缓缓睁开眼，坐了起来，轻勾手指，地上的外袍披在身上。

岳如银揉了揉酸痛的腰，看向已经空了的位置，想起昨夜的事，发笑。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哭着求放过。

真是狼狈不堪，丢人至极。

“阿银，何事如此愉悦？”

岳如银没回答他的问题，另择话题道：

“无尘以后不会再来此，你也不必再为难于他。”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归渊道：“我为难他？阿银，你似乎太瞧得起夜无尘了吧。”

“没有就好。”岳如银紧了紧身上的外袍，两条腿下榻。

刚站起身，一个踉跄，身体朝前栽去。

归渊接住他，声音冷漠。

“你与夜无尘，”

“真是胡闹！”

作者有话要说：归渊：自己看大的白菜被拱了

下一章聚魔岛篇结束，开启九重天新篇章，回忆结束，继续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