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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第 2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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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风凌霜几人也要在这儿过年,王银蛾便拉着梁月庭到市集里打了好些年货。

“可是我不会做饭。”王银蛾盯着梁月庭手中提的几条鱼,佯作失落。

身旁响起一声轻笑。

梁月庭早看清了她的真实德行,又懒又爱演,自己想偷懒不做饭,偏要故意装作不会。不过,他乐意惯着她。

王银蛾听他一笑,就明白过来,自己的小心思无所遁形,便立刻要找回面子。

“你放心啦,我还是会打打下手的。”

“就像在欢喜城的时候,你给我在门口放风么?”

“说什么呢!我那是怕邪祟围着饭菜香味过来!”

两人打打闹闹,正要离开市集,在路上碰到一个摆摊算命的老瞎子。

那老瞎子穿着一身蓝色道袍,衣衫脏污,头发皆黄,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身前破碗里只有两三个子儿,模样好不可怜。

梁月庭横生一丝怜悯,上前放了几枚铜板,道:“帮我算一卦吧。”

他看这老瞎子是出家人,不能随意受人之物,只得出这么个法子帮他一把。

老瞎子像模像样地递给他签筒,替他解签,看得王银蛾新奇不已。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神仙也会找人给他自己算卦。

老瞎子捏着木签沉默了,王银蛾不禁想,该不是算不出来吧,就要拉走梁月庭。

何况,梁月庭本意也不在算卦上面,正要和她一起离开,就听老瞎子在后面道:“你这签不好,九死一生,还没个定数。”

王银蛾听罢,当即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大过年的被人冒犯了,扭头骂道:“我呸!走,别听他瞎说!”

老瞎子又望向她,虽然看不见人,可那双合闭的眸子却教人心生忌惮。

王银蛾冷不防打个寒颤,听老瞎子道:“霍霍他的人不就是你嘛。”

这话说的难听极了。王银蛾恨不得踢翻他的摊子,把人拉起来揍一顿,可是梁月庭在身旁看着,她只得压下骨子里的戾气,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梁月庭温声道:“多谢老者相言。只是命在己身,凡我所选,前路无论是何种光景,我定当不悔。”

王银蛾心中的怒气凭空消失了。

她怔怔地看向梁月庭,忽想起那日在花园无意偷听的谈话,顿时一腔心意沉沦下去。

不悔么?谁又能肯定来日不悔?

“你们总算回来了,我都要饿死。”琴情一眼看见她二人冒着风雪走进院子,当即奔出来帮忙提东西。

王清源跟在后头,眼中冒光,哇道:“这么多好吃的!”

风凌霜站在廊中,道:“乐绯已经睡着了。”

“嗯。”王银蛾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雕花木食盒,递给王清源道:“这是在酒楼买的饭菜,还是热乎的,快拿去厨房端出来。”

这次王清源是个吃白食的,自然不能不听请客人的话,当即屁颠屁颠跑到厨房去了。

收拾一顿后,王银蛾把乐绯叫醒,带着她去洗脸,回来和梁月庭几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王清源见到有这么多好菜,忙不迭拿出自己珍藏的美酒,给每人倒了一杯。

风凌霜瞟他一眼,幽幽道:“你的伤不是没好吗?”

王清源倒酒的手一僵,酒壶被王银蛾抢了去。

他讪笑一下,想起不久前向风凌霜请罪,可风凌霜如何也不肯搭理自己。

四人从平原一路往东过来,中途落脚的村子受邪祟侵扰,几人便帮忙除祟,哪想邪祟不止一只。等风凌霜三人出去追邪祟之际,另一只邪祟突然袭击村子。

王清源本来在村子里养伤,只好拖着未痊愈的身体和邪祟大战一场,几经险恶,终于把邪祟给灭了。

他身上的伤口也因此崩裂,又严重起来。风凌霜的冷脸倒因此温和许多,偶尔会搭理他。

回想起来,他这一路做的事可谓是自搬大石砸脚。

眼下,被风凌霜轻轻一瞥,当即正襟危坐道:“今天是特殊日子,大家聚一聚,不要紧。”

风凌霜冷哼声,不再管他。

一顿酒足饭饱后,风凌霜三人告辞,去找客栈落脚,无功而返。王银蛾不得已收留这三人。

小小的院子立刻被塞满了,她和风凌霜乐绯挤在一起睡,手炉也用不着了。

腊月二十九,早,晴空雪霁。

王银蛾被人轻轻推搡一把,懒懒哼了声,侧翻过身。

风凌霜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要赶早市买腊猪肉?已经辰时三刻了。”

“你自去好了。”她哼道。突然被子被人掀开一角,冷空气直往被窝里钻,她一个激灵冻醒了,神色不满。

风凌霜抱臂看着她,居高临下:“昨天是不是大家都分好了任务?月庭师弟他们去买腊肉鸡鸭鱼,你和我去市集买些别的年货。”

风凌霜一向看不惯好吃懒做的人,心肠恶毒的人。王银蛾既懒又毒,可偏生是她师弟的心上人,再有不满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而且她如今也是在人家屋檐下。

王银蛾被冻醒了,打个哈欠,又有倒头再睡的意思。

风凌霜再受不了,猛地拔出佩剑,声音冻得掉渣:“请你立刻下床洗漱。”

银亮的剑光反射而出,王银蛾有些睁不开眼,连道:“是是是。”

风凌霜讨厌她,她也讨厌风凌霜,即便知道风凌霜本性并不冷漠。可好感这种事谁又控制的住?

两人相看两厌,各自压着不愉出门买年货,准备补齐上次少买的东西,比如说剪纸,桃符和爆竹,还有乐绯穿的新衣服。

可是她和风凌霜正应了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人走到摊子上选春联和桃符,王银蛾一眼看中一套升官发财,当即要付钱抱走。

风凌霜却嗤一声,要选另一套阖家团圆。

谁和谁是一家人,反正不是和风凌霜!

风凌霜睨一眼她手中的这套对联,神情不屑,定是嘲笑她俗气。

王银蛾火一上来,就和她杠着,还偏要这一套春联。本来是看中春联的美工,这会儿七八分的喜爱立时飙到满分。

两人正僵持不下,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吃吃的讥笑声。回头一看,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少女,看她通身气派应是个大家小姐旁的贴身婢女。

王银蛾扭头和风凌霜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不认识。这人谁啊,笑得这么讨打?

这婢女显然平日里高傲惯了,走上前来,看了看两人手中的春联,笑道:“阖家团圆倒还不错,至于升官发财呵呵!真是俗气!”

王银蛾又不是个傻的,这还听不出对方的恶意,只当是这人有狗拿耗子的癖好。当即笑道:“姑娘真是好眼力,有这个功夫想必平日没少阿谀奉承、拍人马屁,对俗气的东西可见惯了!”

婢女登时脸色大变,青青红红变幻莫测。

风凌霜乐得在一旁看戏,也不打搅她二人。

摊主却觉得这三人在自己摊子前吵吵闹闹,有些晦气,忙摆手催三人走开。

“春联我送给二位姑娘了,就当结个善缘。几位姑娘和气生财嘛。”

王银蛾瞪了眼那婢女,抱着春联施施然走掉,反正风凌霜她那个个性定然会付钱的。

果然,风凌霜看见她白拿人家的春联走掉,神色微冷,转头把钱付了,正要跟上去教训她几句。

哪想一辆华贵的马车拦停了王银蛾,十来个佩刀侍卫把她团团围住。风凌霜暗叹,这人惹麻烦的本事天大了。

有时候,人不找麻烦,麻烦却会找上人。

王银蛾瞟了眼马车车辙上的花朵标记,心下微沉,这郡主真是个赖皮鬼,不是说了梁月庭是她王银蛾的么,要找也该找梁月庭纠缠,找她有用?

车帘被人掀开一角,却见前头和她争执的婢女快步上前,伸手去扶一个年轻女子下车。

那女子年纪豆蔻年华,模样温婉秀丽,宝蓝色衣裙上银线暗纹闪着流光,外面披一白色狐裘,乌发半挽斜插数枝鸽子血流苏发簪。

王银蛾咽了咽口水,想要岁琴郡主头上的流苏发簪,这点隐秘的心思如同水中鱼吐出一个泡泡,丝毫不打眼。

岁琴郡主当先开口:“我问过了,你是未婚,何必当日骗我?”

风凌霜走过来,听到这一句,不甚明白用眼神询问王银蛾。而王银蛾眼神暗了几分,笑道:“未婚夫。”

岁琴郡主走上前,那双细长的柳叶眼上下打量她,过得一会儿,才评鉴般地开口:“我承认你长的很美,可也比不上旁边那位姑娘。我虽不如你美,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世显赫,性情温婉贤惠。可你一个粗鄙的贫寒女子,如何能得那位公子的青睐、倾心?”

这话越听越熟悉,很像是某个公主曾爱而不得说的话,只是王银蛾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和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谈情说爱,又不是杀人放火,一个个都来找她说理贬低她一番。

好像她低到尘埃里去了,一些人脆弱的心思就能得到安慰,幻想着是生不逢时,还有后来居上的机会。

可今日不与往日同语,王银蛾无牵无挂,哪里忍得了人家羞辱自己。她听得眉梢直跳,眼里火光迸溅。

这时,风凌霜冷道:“我师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愿和谁交好,和姑娘没有关系。姑娘自诩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难道基本尊重人的礼节都没有学过。”

岁琴郡主听罢,脸色骤然惨白,咬紧了下唇,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风凌霜常年行走江湖,不拘儿女小节,说话十分直白,一点面子都不给人。

王银蛾惊诧地侧头,虽说风凌霜本意是实事求是,但也算是帮她说话,眼看岁琴郡主差点气撅晕倒,王银蛾心里吃吃地笑。

岁琴郡主缓了一会儿,道:“我方才失礼了,抱歉。不过,我只是不明白,优秀的人难道不喜欢优秀的人?”

眼皮子往上一翻,这次轮到王银蛾差点晕厥过去,她气笑了。

又看岁琴郡主鄙夷地扫了眼她,声音努力放得平和:“这套春联真俗气。这乌陵的女儿生性豪放,这身粉衣太小家子气,太娘,宽袖长裙,又不便行动,是闺阁小女儿才会穿的。”

一时之间,王银蛾竟不知从何处反驳,这不是讽刺她俗气、小家子气、品味不好、年纪大了……

大过年的被人这么找晦气,谁忍得住?袖中拳头咯吱作响,王银蛾冷笑道:“郡主你自己不当人,别拉踩其他人。我是货真价实的人,不是雕像,一年一年的饭又不是白吃了!”

“你笑我俗气,你自己头上戴着鸽子血簪又清贵到哪里去,一句话半点不离讥讽别人,还假装不承认!我呸,你哪里来的,斤斤计较,还自以为是的豪放,我随便到街上拉一个都比你落落大方!”

对面一众人都瞪圆了眼睛,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岁琴郡主更是气得身体发抖。

王银蛾还不肯退让,继续骂道:“这么看我做甚,比起扭扭捏捏故作大方,我就是小家子气,别人拉屎拉尿到我头上我还能不拉回去!”

“你这种人真是奇怪,都是人穿衣,到你这儿衣穿人。粉衣鲜嫩,咋了?我长的好看啊,我就要穿,还要穿最鲜嫩的粉色。你觉得我穿粉衣,小家子气,娘们,那我就是你娘,叫吧!乖女儿——”

一把将怀中春联塞给风凌霜,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岁琴郡主吓得往后退一步,嫌恶道:“泼妇!”

王银蛾反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骂你娘泼妇,那你是什么?小母夜叉?哼,这么漂亮的蓝色被你穿了,真是叫我伤心,那以后蓝色是不是要安排个绿茶专属!”

“你、你粗鄙!”

“我再粗鄙,碍着你事了?你喜欢那个谁谁,别跟我说!想抢人家茅坑,还要骂人家茅坑臭的东西!”

王银蛾从小到大在市井里摸爬滚打,又有那么个乱七八糟的家庭,耳濡目染,发飙骂人起来,骂的字词都没脸没皮!岁琴郡主哪里是她的对手?

等到她一长串骂完,回过神,街上都安静了。

好久没和人这般痛骂过,王银蛾心中说不出的舒畅,可没等她开心够,一阵冷风把她吹醒了。

街道两边的窗子都敞开着,路上行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她,都忘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一回身,梁月庭和王清源他们愣神站在不远处,不知道何时赶过来的。街岔口那儿停了岐王府的马车,岐王正笑看着这边。

这时,一只灰白色邮鸽扑哧,飞落到酒楼二层某个雅间的窗沿上。一只素手将邮鸽拿进屋子,人流恢复生息,车马骨碌驶过。

梁月庭快步走来,细瞧了瞧她的神色,温声笑:“没事了。”

王银蛾脸蛋却羞红了,尴尬的想钻进地缝里去。

对面岁琴郡主回过神,噗地一声哭起来,看见岐王领着侍卫朝这边走来,忙哭的更大声:“姑姑!姑姑!”

王银蛾僵愣原地,不知所措。可恶,原来是岐王的侄女,怪不得这么嚣张!

梁月庭握紧她的右手,轻捏了捏,面对岐王扫过来的眼神丝毫不怯,颔首道:“见过岐王。”

至于王银蛾她心神大震,正想着开脱之法,面上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这要是岐王包庇自己的侄女,她也就没必要再待下去,可要是岐王在中间搅混水,她还得考虑一二。

“姑姑,这人辱骂我!你帮我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岁琴郡主上去搂住岐王胳膊,当先告了她一状。

话音刚落,那边王清源赶了过来,听罢气道:“这事好说,你欺负我徒弟的事也一起算了!”

扭头,对王银蛾使个眼色道:“慕光,你别怕,有你师父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欺负你,我也给你捅下来!”

要是常人听到这番豪言壮语,说不定感动得直冒眼泪花,王银蛾听了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离他远些,道:“谢师父好意,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

大不了打一架,对付讲不通道理的人直接武力说话。

“慕光,好歹我是你师父,看见你受人欺负急天忙地地赶过来帮忙。能不能不要嫌弃得这般明显?”王清源一脸扎心地看着她。

她睨了一眼,冷哼:“忙都没帮上,还要求起我来了?”

王清源愣在原地,肩上被人轻轻一拍,侧首看去,是风凌霜,她目光幽幽中带着一丝同情。

这对师徒一向没大没小,说话做事不顾场合,看起来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实则一个个都没往心里去。梁月庭几人不由一叹。

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怎样的,梁月庭驾轻就熟地猜了个大概,神色羞愧。良久,他拉过王银蛾的衣袖,声音极轻:“抱歉,是我拖累你了。以后我还是戴着面具吧。”

王银蛾却扯回袖子,冷道:“既然不情愿,为什么要戴上面具?既然生了一副好相貌,凭什么怕被人找麻烦?错不在你,也不在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梁月庭你只管用本来面貌出门,我担得起,麻烦来了解决就是!”

说罢,她挑衅地瞟了眼岁琴郡主。她还在岐王那里哭诉,像个吃不到糖撒泼打滚的小孩子,真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岐王等她哭的差不多了,方道:“这件事我方才听了个大概,岁琴,你的确做过了。我与王掌史等乃是旧识,他俩感情深厚,不是你能掺和进去的。趁早放手,天下何处无好男儿呢!”

“姑姑,你偏袒她!她还辱骂我呢,姑姑你竟然还替她说话!”

“岁琴,”岐王声音沉了下来,“王掌史骂你用词却是不该,可事情开始不是你先找人家麻烦。我便作个主,你二人在这事上扯平,岁琴你向王掌史道歉,保证再也不会因这事纠缠他们。”

岁琴听后,不可置信地看向岐王,泪珠啪嗒掉下来。

突然,她跳开一步,倔犟地摇头:“让我给她道歉,绝不可能!身份那样卑贱的人,我才不道歉!我死都不要!”

岐王立时冷下脸色,觉得十分头疼。都怪她把这唯一的亲侄女惯得性子太坏了,在大街上丢人现眼不说,还可能导致她好不容易请来的下属反悔不干。

自古高位者薄情,岐王不可能依着岁琴郡主的小心思,思索片刻,沉声道:“岁琴郡主,你是否不服本王的话?”

岁琴吓得抖了一抖身子,想着自家姑姑不会真的那么绝情,便强硬着道不服。

“好。”岐王又扫众人一眼,朗声道,“本王有个法子。让岁琴郡主和王掌史比试一番射猎,规矩和平常一样,谁猎得动物多谁胜,输的人要向胜的人道歉。其他人都不准帮这两个人。你二人可愿意?”

王银蛾自然没有不答应之理。

至于岁琴郡主,她也没意见,只侧头淡淡地瞟了眼王银蛾,心想,她可是乌陵女子中射猎的佼佼者,这次一定要叫王银蛾好看!不为别的,只为找回自己的面子和威风!

二人答应下来,岐王立刻差人准备马匹和弓箭之物。

王银蛾扭头对梁月庭几人道:“我去比试了,你们先回去布置。”

说完,她又觉得这话干巴巴的不妥,补道:“你们放心吧。”

梁月庭想说跟她一块去,却被风凌霜拉住,传音道:“她是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你能一直拽在手心,小心守着?你是神仙,她是人,别被她牵着鼻子走。”

岐王的车马缓缓启动,直出城门,梁月庭目光黯然,说不担心是假,可是真过去了也什么不能做。人间有人间的规矩,那便是人情世故。

守卫围场的士兵瞧见岐王车马上飘扬的凰帜,立刻知道岐王来了,把围场的大门给打开。

这还是王银蛾第一次涉猎私人围场,不得不说,岐王真是财大气粗,围场的边界不知在哪里,坡势较缓的高地上有一片石屋,想来是在围场过夜用途。

王银蛾一众人走到围场中央,那儿早有士兵等着,手里牵着两匹战马,马上各挎一只箭筒和一副长弓。

“要不要先去换身骑装?”

岁琴郡主下去换骑装了,王银蛾摇摇头,借过士兵佩的刀“刺啦”声砍下一截裙摆,又把布料撕成许多条将手腕胳膊捆紧,然后走动跑跳一圈,这才满意地把刀还了回去。

岐王叹:“可惜了,这么一套漂亮的衣裙。”

“特殊情况特别为之,漂亮的裙子日后总会有的。”

等岁琴郡主一身鲜红骑装赶过来,王银蛾的裙摆已破破烂烂,在风中摇摆。

“噗嗤!”岁琴郡主盯着她乞丐似的装扮,乐道,“你大可不必如此,可以借我的骑装。”

王银蛾微微一笑,并不回应。

岐王朗声道:“本王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

王银蛾把弓箭负到背后,翻身上马,拉了下缰绳垂首:“臣知晓。”

岁琴郡主也手脚利索地爬上了马匹,眼神在王银蛾身上盘旋一眼,暗暗收了回来。没想到这女子真有些身手,自己可得警惕一些,万不能让她赢了去!

一声哨令响起,两匹马不遑承让地冲进山林。箭矢破空而出,只听簌地一声,一只野兔倒在草丛里不动了。王银蛾又搭数箭对着林中慌乱逃跑的野物,松弦,簌簌数声,天上飞的、地上走的都被一箭贯穿,嗝了屁。

她这边如鱼似水,都不用拿眼睛瞧,随手一射就轻易射中。

看得岁琴着急上火,又不知怎么办,心绪大乱之下,射箭的准头都失了。簌地一声,箭头扎进树干中,野物受了惊飞快窜进灌木丛里。

身旁不远处适时响起一声口哨,轻快又活泼。

岁琴郡主脸色铁青,扭头瞪过去,却见王银蛾根本不是在对她吹口哨,而是摆弄着手里刚抓的一只肥兔子。

她调笑地把兔子上的箭拔掉,见它还没死,又给它上金疮药,这个角度看去她侧脸莹润洁白,压根不像是在军营中混的。有些人天生丽质,即便你再怎么讨厌她,也不得不承认。

岁琴压下心里那点认输的念头,看着她毫无防备的背影,突生一计。

簌——

虽说岐王让她俩比试,若是岁琴郡主输了就要向她道歉,反过来却不同。可是岐王真能不管岁琴郡主的死活和皇家颜面,让她唯一亲侄女向自己下跪道歉,这事是存疑的。

王银蛾一向心思细腻,看人颇准,这岁琴郡主年纪虽小,但性子刁蛮霸道,死钻牛角尖,认定了不肯道歉就绝不会道歉,万一逼急了,自己反倒讨不到好。

她正思考着如何结束这场闹剧,耳尖微动,听得风声急促异常,唇角忽勾起一丝冷笑。真是自己找死!

岁琴郡主眼看王银蛾浑然不觉,那长箭已逼至她背后靠胸的那块地方,不由暗喜。

怎料,王银蛾身子微前倾,反手一抓,那箭矢竟被抓进她手中,啪地声折断了。

这一变故打得她措手不及,岁琴郡主脸色骤然发白,瞪着她背影,心中惴惴不安。

王银蛾仍是背对岁琴郡主,手掌发力,一股黑雾缓缓流出把两人包围进去。

“岁琴郡主,真是一手暗箭伤人的好本事,可惜了。”尾音轻颤,竟是笑了起来。

王银蛾骑马转头,腰间突然一条长鞭甩出,一道残影晃过,岁琴大叫一声被击下马儿。马嘶鸣一声,吓得转身奔入山林深处。

鲜红骑装沾满了草屑、泥巴,高束的马尾也被散了,模样狼狈至极。

王银蛾挥手,长鞭连环甩出,翩然若虹,又如草间野兔奔走飞窜,落到人身上刺痛如火烧,却不留痕,最是适合用刑。

岁琴郡主被打得嗷嗷叫,心惊胆战:“你这是什么古怪玩意?你是什么怪物?”

王银蛾居高临下望着她,神情嘲弄:“不重要。”

“你敢伤我,姑姑一定不会放过你。”

“礼尚往来而已。”她淡然回道,手下鞭子越发凌厉。

岁琴郡主惨叫一声,整个人缩成一团,颤颤发抖。看起来可怜的东西,往往有可恨之处,王银蛾差点被她暗箭伤中,怎会再信她?只要人没打死,她就有办法让岁琴郡主吃下这个王八亏。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了,王银蛾收了妖鞭,眼中狠厉一闪而逝。

她微笑着,把那支折断的箭矢尖头对准岁琴的心口,隔着层厚实的衣料,那股强烈的心脏震颤咚咚传递过来。

岁琴郡主面如金纸,乌白的嘴唇抖如筛糠,她眼前之人有一双极幽深的眼睛,明明笑着,眼底却笼着重重迷雾。

王银蛾真有可能把她杀了。

王银蛾她不是凡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岁琴郡主的眼泪再一次流下来。从小到大,皇权给她坚固庇护的城池轰然坍塌,她被呛得咳出一团尘雾。这世上人外有人,权外有权。

“你的箭还给你。”王银蛾轻笑声,又恢复那斯文和善的模样,将她轻轻拉起,扫去脸上灰迹。

岁琴郡主双手捏着那支断箭,瞳孔震烁,整个人颤颤巍巍路都走不稳。众人在围场中央等着,直到香烛将要燃烬,王银蛾两人才慢悠悠地出现在众人视野内。

两个人,一匹系着粉红衣带的马,还有许多猎物。视线扫过王银蛾二人,岁琴郡主一副狼狈无神的模样,众人都已明白,这次是王银蛾赢了。

然而,王银蛾先跳下马匹,对岐王拜道:“臣有失栽培,输了。”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眨眼又明白过来,这是在给岁琴郡主和岐王台阶下。输赢已不重要,事情完美解决了,大家欢喜。

岁琴郡主听罢,瞳孔震缩,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岐王笑着安慰两人几句,派车马送王银蛾回去,她自然乐得再折腾,立马答应下来。

等她匆匆跑回家门,果然看见“阖家团圆”的春联已贴上去了。她把嘴一撇,暗恼风凌霜这人鸡贼,正要跨步进去,目光又扫到门口的桃符,却是自己买的那套。

这还没到换桃符的时候,怎么挂出来了,还有这不伦不类的组合,究竟是谁出的主意。

她立在门口沉思,忽听院子里一人叫道:“王银蛾,你回来了!快进来,刚煮熟的腊肉可香了!”

王银蛾不再多想,进院子里和人抢肉吃。

大年三十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过去了。

正月初一,王银蛾六口人走街串巷拜年,被邻里塞了许多瓜子糖果红包,又给邻里小孩发了许多糖果红包。

乐绯穿上了喜庆的红衣,梁月庭他们也被逼着换上喜庆的新衣,至于王银蛾,她每天穿着一身粉红衣裙,要么是和梁月庭他们招摇过市,要么是找苏幕闻含香聚会。

这真是她此生最快乐的日子之一了。

年后,大家各奔东西,王银蛾把那桃符挂上门扉,好像对外人说这院子有人家住,她还要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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