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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离别与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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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声如一道晴天霹雳击中王银蛾,将她唤醒,自己的目的不是为了救人吗?

王银蛾一扭头,发现仓凛已不见踪影,犹豫一下,遂迈步上前,一把提起孙勇的后衣领,默念遁身诀赶了回去。

炙热几乎灼烫她的肌肤,空气中传来铿锵的打斗声。

王银蛾暗道声不好,立刻显露出身形,把孙勇往边上一丢,他如今大势已去,早已如一条死咸鱼躺在地上发呆。

收回视线,王银蛾转头对正在斗法的三人大喊:“住手!”

仓凛听见她的喊声,想要收手,可是对面琴情二人攻势跟蛇一般缠上来,逼得他倒退数步。

见此,王银蛾又喊琴情、乌桂住手,可是他二人一个杀红了眼,嘴里叫着替师父报仇,另一个则是凶狠地追问他师兄师姐被关在哪里。

这三人恐怕是没办法听她的话了,王银蛾叹声气,转头对底下那些围观的镇民喝道:“还不去救火!”

镇民不解:“女侠,烧了粮仓,妖怪就会消失。”

王银蛾冷笑:“仓凛的本体不在这儿,你们擅自烧毁粮仓,可是要吃牢饭的!而且,你们县老爷还在里面呆着!”

镇民们一听,纷纷面色煞白,大声招呼着赶去打水救火。

可这会儿粮仓已经结满了火丝火网,任凭镇民们猛倒水也无济于事。

王银蛾一咬牙,飞身跃上空中,刹那时,一道飞剑逼近面门。眼看就要戳穿她的脑袋,突然一声怒喝响起,她扭头看去,原来是琴情急忙收回了飞剑。

琴情收了飞剑,自受内力倒灌冲击,吐出一口血来。抬眼,骂道:“你上来做什么,尽坏我好事!”

王银蛾还记着那飞剑掀起的厉风,心有余悸,只道:“梁月庭他们所有人都在粮仓里,你这一烧,恐怕要出许多人命。”

琴情面色一怔,忽道:“我进去时,可没看到人。不好!恐怕是结界——”

他慌乱地飞近粮仓,看着被火舌吞噬的建筑逐渐一寸寸倒塌,眼里闪过一丝浓重的懊悔,连忙双手掐诀唤雨。

见琴情这边已平静下来,王银蛾遁身掠向乌桂,趁他不注意之际一掌将其击晕。

乌桂訇然掉到地上。

王银蛾这才回眸看向仓凛:“你快把结界打开。”

仓凛摇头:“现在火势正大,一打开,那些人立马会被烧死。”

说着,两人落下地,眼神凝重地盯着火中粮仓。片刻功夫,粮仓已经烧毁了大半。

忽然,眼皮一凉,又是一凉,细密的凉意浸透皮肤和血肉。王银蛾仰头看向天空中聚拢来的阴云,忽然记起梁都地牢的那场火灾。

那时候,皮肤都要烧裂开了,一点点冷雨落到身上,立刻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好像是干涸裂开的土地受到雨水滋润,有一种全然的满足。这满足和梁月庭当初死死抱紧她的感觉一样深刻,眼泪和雨水一起浸透了干枯的衣料,王银蛾茫然盯着雨中粮仓,看着大火被熄灭后裸露出黑色的骸骨。

她突然有点怕,不敢上前,只好混迹在人群里好让别人的脚步身形绊住她的脚步。

仓凛和琴情早就飞身进了废墟,不一会儿,带出一大批神情狼狈的人。

琴情环视一圈,不见王银蛾,气得大骂:“人呢?跑哪儿去了!”

可他肩上一左一右靠着风凌霜和梁月庭,两个人没有一丝力气,只眼珠子还能转一转。

梁月庭垂下眼,露出点寂寥。

琴情瞧见他神色,一时的怒语憋在喉咙里出不去。怎么办,不该在师兄面前提起那个懦弱的人,她明明担心急了,想尽各种办法救人,偏到最后关键时刻缩回了脚。

“抱歉,我好像来的有些晚。”王银蛾姗姗来迟。

昏昏沉沉的天地间,被人撕开一道口子,光辉洒下。梁月庭眼里一瞬有了光亮,怔怔看着她。

王银蛾垂头,如实交代:“我有些怕。”

琴情不明白,笑话她:“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把梁月庭推了过去。

王银蛾伸手接过梁月庭,把他半搂在怀里,一面踮脚,用眼睛往里面瞧:“我师父呢?”

“啊,”琴情摸摸脑袋,讪笑,“这不是我只有两只手嘛。”

王银蛾道:“仓凛,你去搬我师父出来。”

仓凛一脸呆茫:“你师父长什么样子?”

“就那个穿灰蓝色道袍,鞋子上有两朵粉色绣球花的那个。”

仓凛折身进去,粮仓外面的那些镇民反应过来,也纷纷跟着进粮仓帮忙搬人。等大家都安然无恙地离开粮仓,坐到空地上休息,两队官兵突然包抄上来。

众人大惊,却看两队官兵各自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柳相如带着自家婢女施施前来,面容有些憔悴,眼神在人群中急急寻找,看到王银蛾正在照顾梁月庭,便走来福了一礼:“王银蛾,梁大哥。你们没事吧?”

“有我在,怎么会有事?”王银蛾下意识昂起头,神态骄傲得如一只大鹅,正守着自己的地盘。

柳相如正要和她斗两句嘴,冷不防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夫人”,她面色一震,颤着身子,回首一看面露大喜,提着裙摆就奔了过去。

“相公,你还活着!”

王银蛾随着柳相如背影看去,看见一位极瘦的青年,那位就是葛世家了。

葛世家被抓走有半年,身体虚弱也是情之长理,可是他一张脸瘦得罐骨突出,眼窝深陷发黑,躺在貌美的柳相如身边实在不搭配。

“你在瞧什么?”忽的耳边凑来一声低问,热息喷在她耳廓。

王银蛾如实道:“我在看葛世家。”

“他有什么好看的?”

她回首,笑道:“柳相如和我认识多年,我有些感叹。”

那边,葛世家在柳相如的搀扶下,竟然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向王银蛾几人拜了拜,笑道:“鄙人不才,葛世家,是此地县令。在这里谢过几位游侠相助,替我们解决这一祸事,还请几位稍留小地,让我们招呼犒劳。”

“县令大人言重了,为民解祸是正道之责。”王银蛾看看梁月庭几人,出声道,“眼下,祸事虽然解决,可是善后之事还需大人亲自处理。在下这里还有一件事要请县令处置。”

葛世家神色微动:“女侠,但讲无妨。”

“此事祸起于孙勇的贪心,他造成这般局势是否要受处置呢。”

众人闻言纷纷寻找孙勇,只看他像条癞皮狗一样躺在地上,一时复杂难言。

孙勇本来想逃,可是被王银蛾暗地施了个法术定在地上,这会儿后背被许多双视线盯着,简直如火如撩。

他面色发红,又气又急地回头:“我可是救了你们!”

葛世家又回头看王银蛾:“孙勇贪心致祸,实在不该,可是他并未违背大晋朝法律,我若是处置了他,法理上难以说过去。”

柳相如听罢,俏脸怒道:“那他就什么责任不担,白白过他余生的好日子!”

王银蛾淡笑:“罪魁祸首就这样轻飘飘地被放走,我实在看不下去。”

正要再说什么,突然面前一阵金光闪烁,亮得她睁不开眼。

片刻,众人发出一声惊叹,王银蛾睁眼却见乌云破开一条口子,随阳光洒下是一道半透明的婀娜身影。

那是一个衣着华丽、绥带飘动的年轻女子,乌发成髻,朱唇皓齿,眉间隐隐有神光闪现,俨然不是凡人之貌。

女子轻含浅笑,开口道:“孙勇,你贪心不足,利用天神力量谋取私利,如今我取你命中福禄,日后贫寒困苦,可作你的惩罚。”

危急关头,孙勇不知从哪儿得来力气,就要逃跑。

“不要!”

然而一道金光比他速度更快,一下子击中孙勇的身体,没了进去。

镇民们凡胎□□只看那位仙女伸指轻轻一点,孙勇就惨叫声晕了过去。而王银蛾等脱离凡胎之人,却能看见一道红光从孙勇身体里飞出,被仙女夺进衣袖中。

眼见孙勇落得这般下场,在场之人无不唏嘘。

女子收了孙勇福禄后,一个莲步轻移,闪至梁月庭等人面前,轻一挥手,无数碎金如细尘飘舞。

不消片刻,梁月庭等人就恢复正常力气,就连那饿得极瘦的葛世家也恢复原本的清秀温和,还真是书生意气。

众人又惊又喜,连忙拜谢,却见女子谦意颔首,转头对仓凛道:“你知错了吗?”

仓凛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女子又问一遍,他方抬头,却是面上泪如落雨。

仓凛扑上去,抓住一截轻纱:“秋神大人,我知错了,呜呜——”

王银蛾和梁月庭互看一眼,女子原来是天上的秋神,掌管着人间秋日丰收之事。

对仓凛动不动爱哭的毛病,众人见怪不怪,而女子却不好意思似的摇头笑:“这孩子可真是个爱哭包啊,让你们见笑了。”

又道:“仓凛先前所为,实在抱歉。”

众人看看呆茫的仓凛,知道他本性愚钝,又被孙勇一介凡人骗得团团转,早就不气了。这会儿听秋神道歉,纷纷摇头:“不要紧,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也许是天意。”

秋神道:“我只是一溜神的功夫,不想,这孩子就偷溜出去,还迷路了。本想找他回去,可是金仙与我说,他有一劫合该在人间。我只好再等一等。”

众人一听,也只好叹天意如此。

梁月庭把那只玉瓶拿出来,交还给仓凛,他这会儿已哭得泣不成声,双目泛红,哪里有心思去接玉瓶?

女子将玉瓶隔空抓入手中,对仓凛轻唤:“仓凛,还不显形,随我回去领罚。”

话音刚落,仓凛变作一团白雾笼聚在玉瓶上,等白雾散尽,仓凛赫然现在玉瓶的壁上,原来他是瓶壁上的人物画,仍是银丝飘扬,眼眶红通通的。

女子笑道:“这是我闲来无事画上去的,没成想吸收了天地灵气,竟然化作神灵。”

不等众人反应,她又道声“走了”,随后一阵金光遁向空中。

王银蛾回神,却问:“仓凛不是历劫吗?怎么还要回去领罚?”

“天神擅自插手凡间事,就是扰乱凡间秩序,自然要领罚。”梁月庭淡淡地笑。

他们几人好不容易聚头,又因身体受了亏损,便打算留在镇子里休息两日再走。

可是不想王清源一直没醒来,逐渐的,几人不由得担心起来。

王银蛾从厢房里钻出,就看见风凌霜背对着房门而立,她似乎是在看对面屋顶上的狸花奶猫,一眼不错看得入神。

“王银蛾,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可否替我照顾下王清源。”风凌霜忽然开口,语气隐约忧愁。

王银蛾揪住门框,疑道:“你去哪里?”

本以为风凌霜那样冷傲的个性,必然不会理睬她,然而风凌霜却一反常态地向她解释:“来的时候,王清源受过一次重伤,现在魂魄都在身体里沉睡,恐怕很危险。我要去医仙谷找人。”

医仙谷是什么地方?她出了小差。

过得几秒,王银蛾回神,点头答应了,就见风凌霜化作一团光影消失不见。

真是的,怎么来无影去无踪,连句道别也不说。王银蛾望着空荡荡的天,有些发愣。忽而记起柳相如的婢女早上寻她,请她去柳府坐客,也不知道打得是什么主意。

等梁月庭找来时,王银蛾正在抱着酒壶,和柳相如在亭子里玩猜拳。两个人都是脸蛋醉醺醺,双目发光。一会儿她说“我赢了,快喝!”,一会儿她说“啊这什么手气,我不服,再来!”

梁月庭脚步一怔,犹豫片刻又转了回去,貌似这两人喝在兴头上,自己还是别去打扰。柳相如还是葛县令的妇人,他一个外男过去恐惹人闲话。

正要退出中庭,忽听走廊后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回身一看,原来是葛县令。

两人互相拱了拱手,葛县令望了眼亭子里喝酒的两人,笑而摇首:“这位大侠,你也是来接人回去的吗?”

“鄙姓梁。”

“梁兄。”葛世家笑道,“她们两个从下午一直喝到晚上,恐怕这会儿也要醉了,我们不妨就在这等吧。”

这是个好主意。

两个人也不顾地上脏不脏,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看黯淡的天色,一边闲聊起当今的国事、风土人情。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这位葛世家在此地做了五六年官,却是北海郡的人。北海郡在大晋朝最北边,常年严寒。

“我离家多年,一直未有机会回去探亲,派人想把家里老母老父接过来,他们也不肯。真是不知道怎么办。”说着,葛世家叹了口气。

梁月庭淡笑:“北海郡离这里有千百万里之遥,南下路途遥远艰辛,又无亲邻相伴,我看老人喜欢留在家里,那便以他们开心为重。”

“说的也是,把他们接过来反倒累了他们。”

正说笑着,亭子那边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好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梁月庭反应极快,已当先闪了过去。

一踏进亭子,看着两个人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酒气熏天,梁月庭眉心紧蹙,忍了又忍,和赶来的葛世家各自把人拖回去。

出来亭子,冷飒的风直往脖子衣襟里灌,冻得哈啾一声。

梁月庭把她背着,一面穿过走廊,一面侧眸瞄她酡红的双颊,忍不住叹:“看来以后不准你喝酒了。”

王银蛾动了动唇,似乎在嘀咕什么,可是听不清楚,只见她脸凑过来,搁在他后脖上蹭了蹭。

刹那,梁月庭身体僵硬,脸上咻地腾起红意,却是被酒气给熏到了。

他不管不顾地跑了起来,好让冷风吹散脸上的热气,这世上最落寞的是一人无心之举偏生撩动君心。

直到跑出柳府,他才敢回头,看背上的人熟睡了,模样安详温顺,又怕她被风吹得伤寒,赶紧施个结界,然后慢吞吞地把人背回去。

梁月庭不知道,后面有一双微睁的眼睛笑看着他。

王银蛾就是故意的。

喝酒伤身,她又不傻,怎会真的陪柳相如一醉方休?

先前陪柳相如喝了点酒,她有些受不了酒精刺激,就用了隔空换物的法子把酒换成温水。本以为很快就能解决柳相如这个麻烦,哪想柳相如一个苦读女戒的小女儿,酒量却极好,直耗她下午到晚上戌时。

王银蛾没醉,行为举止却像一个醉鬼,自然就是装出来逗某个人玩。

可是梁月庭竟然上当了。

王银蛾靠在他宽阔结实的肩背上,微微发呆,等到了客栈门口,竟然不自觉睡着了。

翌日,她一觉醒来,惊觉头不昏不痛,明明往常她喝一点酒第二天也会头痛。

王银蛾坐直身子,眸子一转,落到趴在床边的人身上,他一手抓着她的手,另一手捏着帕子,看样子是他昨夜照顾自己。

这样想着,王银蛾伏低身子凑近,仔细端详他的面孔,发现他皮肤吹弹可破,眼睫又长又密,越看越心生嫉妒。

转念一想,这人是自己的,嫉妒又瞬间变成自豪和得意。

“你笑什么?”不知何时,梁月庭睡醒了,一双眸子笑得微弯。

“谢你昨天把我搬回来。”

梁月庭略微不满:“你我之间还用客气?”

“那不同嘛。我要是不说谢你,天长地久,我会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说着,她觉得手痒,伸手抓起他散落的一缕乌发,无赖地把玩,“谢谢也没什么,你不在意就是。”

梁月庭把头枕在被褥上,定定看着她,神色有几分认真和缱倦:“这可不行,你既然谢我是出自真心,我自然要好好珍藏于心中。”

王银蛾一怔,那缕乌发从指缝泻下。

脸上一阵发红,她支吾道:“什么时辰了?我去看看师父的情况。我们今日不是要走吗,东西都准备好了?”

她一连串问许多问题,扭头见梁月庭仍是用那种绵绵的眼神看自己,一个激灵从脊椎尾骨直升天灵盖,在头顶炸起了烟花。当下顾不得其他,王银蛾手忙脚乱地下床,连鞋子都忘了穿就往外面跑。

梁月庭眼疾手快,提住她后衣领把人提溜回来,认命般叹气:“你忘了穿鞋。”

“是吗?”王银蛾魂不附体般道,不敢看他。

一定是今天打开的方式不对,她又想爬回被窝里,被梁月庭拦下。

梁月庭无奈地笑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天喝酒的后遗症?厨房里温着早上煮的醒酒汤,我去给你端来。”

等他走后,王银蛾如释重负地趴在床上。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不是说脸皮会越用越厚,可她怎么在梁月庭面前脸皮变得越来越薄呢?有古怪。

打定主意,王银蛾想着等哪天梁月庭出门除妖时,自己可得好好检查一番,顺带把那个神仙泪也用掉。

“砰砰!”门外有人敲门。

王银蛾奇怪地喊了声是谁,却没了下文。要是梁月庭,必然径直推门进来,若是琴情,也早就扯开嗓门喊她出来。

门外人究竟是谁呢?王银蛾犹疑地下了床,飞快地穿好外衣,套上鞋,拉开门扉一看。走廊中空荡荡无一人影。

突然,走廊尽头闪过一道黑影,速度不快不慢。虽知道对方是故意引诱她跟去,可王银蛾还是按耐不住性子跟了上去,这就是典型的人性本贱。

她跟着那道黑影追出客栈,直到跑了两条街后,那黑影倏然没入墙后,她才停下,打量两侧房屋。

因近中午,这条街又靠近草市,行人还算多,路过她时无不露出惊艳的目光。

王银蛾轻蹙秀眉,不明白这黑影把她引到这儿有什么目的。

一颗小石子“砰”砸到她前面,王银蛾抬头看去,路边一栋两层楼高的房屋映入眼帘,在二楼左侧开了一个窗子,里面正坐着一个锦衣女子,面容端庄威严。却是岐王殿下。

见王银蛾看来,岐王笑了笑,招呼她上楼。

王银蛾敛眉,向岐王拱手拜了拜,飞身上楼。

岐王眼里露出一抹震惊,想不通她何时武功变得这么高。

这是一间小茶室,屋里除了茶具还有一些简陋的案桌和座垫。四个黑衣侍卫守在墙边,脸上都带着青铜面具。这附近应该还有旁的暗卫,王银蛾暗道。

“草民王慕光拜见岐王殿下。”

“先前蒙受姑娘救命之恩,本王是来特地感谢的。”

岐王眸色微闪,起身扶她坐下,又借着机会端详她一番。这般像,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可是梁都那边的探子传话回来,说那个叫王银蛾的人死了。可眼下这个死人却好端端地在她面前,中间必然是有些故事。

忽然,岐王笑道:“我是看姑娘和我一位故人长的颇像,不知姑娘是哪里人?”

王银蛾一愣,不知如何开口,岐王也看到她和梁月庭他们走的近,想必早猜出来了她的身份。这会儿在这假装不认识,估计是和她开玩笑。

岐王见她为难,笑了笑,又转而说起旁的事。

“其实,本王这次寻你,是为一件事而来。”

“请讲。”

“此地之事,姑娘也看到了。当今祸事不断,百姓流离不安,姑娘对此有什么看法?”

王银蛾心里一个激灵,沉吟道:“那自然是寻有志之士匡扶正义,重振朝纲。”

“说的不错。我见你处事有勇有谋,是个可造之才,四处流浪实在可惜,不如和我去乌陵做我的幕僚吧?”岐王直看着她,目光带着些许期盼。

王银蛾又是惊又是慌乱,忽然记起当初和梁月庭的承诺,果断地摇了头:“岐王谬赞了,草民也许有点才能,但才不出众,德不匹位,殿下还是另寻高就。”

“姑娘这般自谦,有才而不施展,岂不浪费?至于德不匹位,更是无稽之谈。若无德行,怎会冒险救朋友伙伴,为无辜受害之人发声。我看姑娘是不愿意投奔鄙人门下!”

面对岐王突然变脸,王银蛾伏低头颅:“草民的确不愿踏入官场,是是非非,红尘纷扰,也许清闲一世才是一个好的出路。”

曾经在官场里几经浮沉,算计来去,终究是水中月镜上花,好不容易一场火把她烧醒了。

岐王忽然沉默,望着她好一会儿,猛地嗤笑:“是啊,你是寻了个好出路,有梁月庭那种修为高深的游侠保护,可以四处流浪,清闲一生。可是旁人,千千万万之人没你那个好运,灾荒、战乱、苛税、贪官、妖魔每一样都可以击垮他们的脊梁骨。”

王银蛾攥紧了袖中拳头,面上神情不变。

岐王接着道:“这镇子里的人纣助为虐,可他们不也曾是可怜人,若无饥荒,怎会引起后来一系列事非。可饥荒又是怎么来的,你难道猜不出一二?你不要低头。”

王银蛾抬起头来,迎上岐王灼灼目光,那眼神十分犀利好像要把她看穿。心跳蓦然一慌,她眨眨眼,佯装去拿自己的茶杯。

“你有父母家人吗?你有挂念的凡人朋友吗?”

她讶然:“为什么这么问?”

“这世间万物息息相关,你苟且偷得一世快活,而你的家人朋友却在战火缭乱、灾荒遍野中苦苦挣扎,你真能安心?”

说着,岐王一阵叹息,“你可知道,我是大晋朝唯一的女王爷。你说我明明可以当一个悠闲的公主,安定时享受荣华富贵,战乱时就沦为王朝牺牲品。可我偏要一开始就走上一条腥风血雨的不归路。”

王银蛾沉默不语。

“你可知,乌陵往西两百里,隔着一川水,便是西部蛮族。我十九岁因战功封侯,镇守西部边境至今有六年。若不是因为这个王朝,还有陛下需要利用我的价值,我早就成一扑黄土。”

“你以为我不想退,没有机会退?只要我一退出,凭着过往的战功,我完全可以当一个闲散王爷,一世逍遥自在。可是我一旦退出,乌陵在内的西部边境地带就会成众矢之地,旁的野心家都会闻着肉味扑上来,乌陵就会乱,西部边境也会乱掉。”岐王突然笑了声:“不可否认,我也是个野心家。守了六年的基业怎会轻易让出去呢?”

这话可是大不敬,王银蛾听得浑身大震,眸光闪烁。要是日后岐王后悔起来,拿她问罪怎好?

岐王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道:“我知晓你的顾虑,可是因为顾虑就停滞不前,实在不是聪明人之举。”

“也罢,今日说的够多了。你也要花费时间考虑。”岐王起身来,“我可以等你,你若有疑虑可去乌陵看看,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王银蛾告辞,退了下去。她人刚走,窗子外面跳进一道人影,跪下。

岐王摆手道:“宿,启程回乌陵。记得叫管家把新产的桂花酿准备妥当,我要为王慕光接风洗尘。”

宿颔首,有些迟疑:“殿下,您这样坦露心腹,万一她不来,或者是把这话传出去怎么办?”

岐王睨了眼跪在地上的宿,笑道:“她会来的,尤其是她这样骨子里骄傲又有心有肝的人。倘若她真如你所料,那只能说明本王眼瞎。”

宿一颤,连忙请罪。

岐王却摆手轻笑:“别耽误行程。”

作者有话要说:正月休息几天,走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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