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墙上挂了不少孩子们小时候的照片，以及长大之后回来探望的照片，诸程发现里面每张照片都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在。

诸程几乎能瞬间辨别出来这个就是从小带原身长大的吕慈院长指着她问：“老师，这个吕慈吗？”

“对，她退休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诸程有些遗憾地说：“真可惜，我从小被吕慈院长带大，原本想着来看看她的。倒是没有什么大事情，前段时间我出车祸失忆了，医生说和家人朋友聊聊天能够让我快速记起我的记忆，所以我想和吕慈院长聊一下。”

这位老师果然被打动了，她蹙着眉头，感叹道，“哦哟，是这个样子啊，吕慈院长三年前就退休了，现在我也联系不上她……我帮你找找哈……”

“谢谢，谢谢老师。不过，吕慈院长是到哪里去了，我还想好好感谢她呢。”

“听说是被之前院里出去的孩子接去旅游了，”老师将系统打开，搜索信息，“去得急，什么也没来的及交代。”

墙上挂了不少照片，诸程一张张仔细看过去，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全部是纸质的照片，真少见。”

“我来的时候，吕慈院长已经走了，我听别的同事说，吕慈院长不太信任光脑之类的科技产品，每次有什么资料总要打印出来，现在纸张多贵啊，都是吕慈院长用自己的工资买的。其他没挂出来的照片，都被吕慈院长珍藏起来了……”

诸程每一张看完，吕慈院长在每张照片都是慈爱地微笑，能从面相上看出吕慈院长真的是个很慈爱的女性。但是很遗憾的是，诸程并没有看到原身和吕慈院长的合照。

“我查了一下，3000年出生，3005年被领养的孩子里，好像没有和你符合的信息。”

诸程不意外，她看了一下，果然没有和原身信息匹配的,诸程也不意外，毕竟原身可能存在的痕迹诸程早就搜寻过了，没有一丝痕迹。

孤儿院的老师歪头想了想：“啧，我想想，对了，3006年前的资料都有纸质的备案，我找找你的还在不在。”说完，老师从角落拖出两个大箱子，房间顿时尘土飞扬，老师一边揭开箱子的盖子，兴致勃勃地说，“应该是在这里。”

诸程在一边给老师打下手，每拿到一本就看一眼册子上的名字和领养日期，再细细擦拭干净。她发现每一本记录册都被妥善保管下来，连一个折角都没有，而这些孩子大多数在两三岁就会被收养。

“呀，竟然还在呢，”老师拍了拍记录册上的灰尘，举起一个纪念册，“你运气真不错，竟然还在呢，给你看看。”

“谢谢葛老师，”诸程接过来，封面上写着端秀的两个字“晨晨”，这两个字被划掉，在上面用更加稚嫩的两个字写道“程程”，旁边是日期3000年十一月十七日到3005年十一月十七日。

诸程小心翻开首页，日期是3000年十一月十七日。

“今日在外面找人资助院里，没有收获，回院路上，在路边看到个才出生的孩子，这样冷的天，孩子脸上冻得一片青紫，我一时心软，又将孩子带了回来，带回院子里时，孩子险些没了气，幸好最后又扛了过来。希望这孩子以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成长，就给她取名叫晨晨吧。”

中间讲了原身成长的过程，可能是因为被捡到时生了病，原身的身体一直不算太好，总是小病不断，吕慈院长一直耐心照顾小诸程，直到原身四岁时似乎才算健康些，日记里少了些看病吃药的担忧，倒是多了些对小诸程性格的担忧。

日期为3004年7月十九日的那篇用略微潦草的字写道：

“今天晨晨又和别的小朋友打架了，不知道为什么，晨晨和别的小朋友总也融入不了。晨晨喜欢一个人独处，喜欢一个人看书，写写画画，但是画上的东西又没人看得懂，别的老师说，怕晨晨有精神问题，想要送晨晨去精神病院。晨晨还那么小，我怎么能放心得下，这段时间我就把晨晨带在身边，一点点教她，一定要让晨晨变得乖巧懂事。”

基本上每隔半个月吕慈院长都会在记录册上记录原身的行为，概括来说，原身四到五岁的时候，表现为一个叛逆有个性的样子了，喜欢各种基础学科的书籍，并且喜欢一个人相处。那时候原身就显露出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和聪慧了，原身不喜欢“晨晨”这个名字，觉得又土又俗，自己给自己起了个程程的名字，让身边的所有人叫自己的新名字。

最后一篇写于3005年十一月七日，上面的字迹要工整许多，篇幅也比前面的要长很多。

“今天是程程的生日，天空飘了小雪，这让我想起了当初我捡到程程的时候。那是在五年前的冬天了，在上城的……”中间被划掉很多，直接到了原身被领养的部分，“今天楼里的朱明又来了，她又想领养程程。我只能告诉她，程程很有自己的想法，在之前智商测试结果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家庭想要领养程程了，只是程程用各种方法抗拒被领养。我同程程说，我很老了，可能过几年就要退休了，再也照顾不了她了，可是程程却总是不听。”

“但是今天，程程倒像是突然长大一般，接受了朱明的领养邀请。送程程走的时候，我的心如刀割一般，我从捡到她那天起开始抚养她，到今天，整整五年时间，没有一天和她分离过，可是我能给她的陪伴实在太少了，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朱明虽然一个人，但是一个人的完整的爱与陪伴已经能够抚慰诸程的不安和恐慌感了。”

“朱明是个没了孩子的女人，为人善良软弱，程程是个极其有主见的孩子，又极其聪明，两人在一起正好。”

后面便是一些吕慈院长写的朱明适合领养原身的原因，诸程看着那样子，言辞间多是不舍得，但又不得不说服自己将诸程放走。

最后一页，夹了一张照片，诸程拿起来看，是吕慈院长和一个小女孩的合照，那小女孩应该就是诸程，脸上没什么肉，看起来是个纤瘦的小女孩，被吕慈院长抱在怀里，乖巧地倚靠在吕慈院长怀里，但是让诸程注意到的是，小诸程的脖子上带着一串蓝水晶项链。

这蓝水晶，不就是诸程手上戴的吗？

诸程下意识摸了摸那蓝水晶手串，问孤儿院的老师：“老师，吕慈院长会给院里的孩子送一些礼物吗？比如项链手链之类的装饰品？”

老师摇头：“没有，吕慈院长在的时候，院里真是没什么钱，别说什么礼物了，连饭都吃不饱。”

那这手串是谁给的？难不成是原身的亲生父母？

照片后，一行端正娟秀的小字写道：“程程五岁的生日愿望是，考上伯德学院，带慈妈妈定居城。”

这应该是小诸程写的，诸程抬起头，礼貌询问老师：“老师，这纪念册留在院里还有用吗？”

老师摆摆手：“没用了都，你不来我还想什么时候丢掉呢，你想拿的话，就带走吧。”

诸程连声感谢，临走前和这位老师交换了联系方式。

第二站，长颈鹿小学。

原身被朱明领养之后，随朱明在长颈鹿楼定居，并且在长颈鹿楼的附属小学长颈鹿小学读书。

长颈鹿小学在长颈鹿楼的三十五到四十层，诸程走到门口，今天好像是放假，学校周围都没有什么人。学校的门没有关，门口也没有安保机器人，诸程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进去。和阳光孤儿院不同，里面的各种设施看起来陈久很多，像是经年没修过一样。

“哎，你找谁？”有个女老师匆匆从办公室里出来。

诸程转身，解释说：“是这样的，老师，我是前几年的毕业生，最近有些突发事件，可能需要查阅一下我的学生档案，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前几年学生的资料什么的。”

那老师倒是热心肠，闻言神色缓下来：“档案？你跟我来吧，我看系统里能不能查到。”

“好嘞，谢谢老师，”诸程跟在这个老师身后走向档案室，“老师您贵姓？”

“我姓洪，”洪老师神色一直很疑惑，喃喃道，“我看你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哎，你是哪一届的？”

“我是3007年到3012年在这里读小学的。”

“噢，你是那个，那个……”洪老师张大嘴巴，半天想不出来。

“诸程，”诸程替她补全。

“你就是诸程，”洪老师惊叫一声，“天呐，你就是诸程，我是你小学同学，洪沙啊。”

洪沙激动地拉住诸程的手，见诸程仍旧懵懵懂懂的样子，便在光脑里翻找起来，“我还有我们一起照过的照片呢，你等我找找。哎，怎么都站着呢，走，来办公室坐。”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有一个认识原身的人了解起来更加直接方便。

诸程被洪沙牵着手拉到办公室坐下，办公室很简陋，几张桌子几个椅子，洪沙在光脑里翻找照片。

“哎，怎么找不到，我不是放在这个收藏夹里面吗……等一下噢，我去学校系统查一下。”

果然找不到，诸程并不意外。

洪沙随后又在学校系统里寻找，诸程的消息也是消失得一干二净，洪沙咬着手指在办公室转圈，神情疑惑，“哎，你的信息怎么都消失了，很奇怪哎，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诸程善意地提示：“你有没有那种照片，或者纸质的文件之类的。”

洪沙眼睛一亮，“啊，你提醒我了，宿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