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烟能活到现在，并非是因为合体境修士的肉身损坏不影响生命——虽然这是真的，但神罚怎么可能只针对肉身。
是醉春烟自己在骗自己：只损毁了肉身，神识不死则她不死。
这种自我欺骗，对合体境修士而言其实是有一定效果的。
至少能让神识再虚幻地存在一段时间。
但是这种存在更多是因为执念，一旦执念消失了，也就失去了自我欺骗的动力。
君子恨来找辰绡时，辰绡正在消化逆鲛的情报。
毕竟要请魔尊应尽染去南域清理逆鲛，总不能什么都不和他说，当然，也肯定不能什么都和他说。
辰绡在思索着这其中的界限。
君子恨没等他思考完，便抓着他问道：“元淇菡什么时候能过来？我看醉春烟的状态不太好，可能撑不了多久。”
辰绡漫不经心地答道：“不用等元淇菡了，醉春烟必死无疑。”
逆鲛还好，但创世之初与第二次洪荒，醉春烟既然知道了，天道就不可能让她活下去。
君子恨愣住，不可置信地说道：“狐狸，不是，你明明和我说过要补偿她的吧。”
辰绡点头，平静地承认道：“我判断失误，当时我以为她能活。”
“……狐狸，啧。”
君子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他与辰绡的道德观念与底线并不相同，他也不是第一次认识辰绡。
更何况，辰绡一早就跟他说过要靠献祭得到逆鲛情报，他当时也没拦着。
所以，他没资格指责辰绡，哪怕他此时确实很想把辰绡大骂一顿。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君子恨生硬地转移话题。
“兑现你与应尽染的承诺，我们负责转移玉霄神境，让应尽染镇守南域。”
“然后呢？”
辰绡说道：“先这样吧，转移玉霄神境可是个大工程。静水那边，何抒翼也快出来了吧？”
君子恨点头，终于找到个理由离开这里，迫不及待地就走了，“那我去接他。”
“话说前辈，您之前不是跟着何抒翼进静水，暂时把身体还给君子恨了吗，怎么现在舍得现身了。”辰绡在背后问道。
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调侃。
毕竟之前和魔尊订下交易时，就是碾香剑灵出面的。
辰绡合理认为碾香剑灵是想见应尽染，才特意把自身分裂，一半陪何抒翼入静水，剩下一半留在君子恨身上。
君子恨脚步一顿，只淡淡说道：“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说这个。”
“更何况你也知道，君子恨因为静水，性子单纯得像小孩子一样，你若让他面对一个鱼缸里的人头，未免太残忍了。”
辰绡察觉君子恨语气里隐含的怒意，有点惊讶。
随后也想明白了，放任君子恨离开。
辰绡其实没想到碾香剑灵还会在乎区区一个合体境修士的生死。
也罢。
……
刑具，至此收尾。
故事终要继续走下去的，八章聊作纪念而已。
也算是，天道的恩赐。
妄道剑无法干涉章节的运动，它只是个无情的爬爬怪。然而只要爬得快点，再快点……
“妄道，好久不见了。”
妄道剑惊恐地抬头，却被元淇菡牢牢抓在手心，“怎么了，看到我一脸害怕？我长得吓人吗？”
少女声线娇俏，妄道剑却满脑子都是之前那些凄厉的咆哮；想到摔了一地的首饰，散乱的长发，还有溅在脸颊上的鲜血……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元淇菡不解，莫非是之前对何抒翼做的事，让妄道剑知晓了？不应该啊。
“前、前辈，您最漂亮了！” 妄道剑实在有点怂。
“有事瞒着我啊，可以，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去找辰绡。”
不提还好，一提到他，妄道剑更怂了——但如果他不说，元淇菡会不会又抓着辰绡的头往地上砸……
不对。
妄道剑反应过来：“我爬到哪儿了？我是说，现在是何年何月何日？中间发生什么了？”
它，它不小心爬快了。
光想着不能一直看那几个聊天，让看官无聊，忘了这期间的事，少了它的足迹，再细讲就难了。
元淇菡道：“辰绡跟我说过了，章节什么的，啧，天道真是阴魂不散。”
但辰绡没跟元淇菡提及，他把关于涂桑道侣的记忆，放给妄道剑看了。
妄道剑试图辩解：“其实不是天道……”
元淇菡一脸真诚：“好，我信了。”
妄道剑不信元淇菡真能信。
元淇菡在聊天上和辰绡是有共通之处的：只要不涉及专业领域，两个都是妥妥的笑面……狼和狐狸。
区别在于元淇菡笑着笑着可能就会朝你挥拳；辰绡笑着笑着，顶多想着怎么借刀杀人。
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睡了一年呢，小师侄很担心你。他以为你睡了一年半——从空鞘宗试剑开始，哎呀，算起来那次后，我还去看过小师侄呢。”
“一年？！”妄道剑不可置信。
它爬爬爬前，还是那几个不正经的加上何抒翼正搬运玉霄神境，才刚听他们说要在北域重建妄道宗——结果爬过头了，它完全没看到过程。
“嗯哼，一年哦。”元淇菡笑道：“小师侄都突破返虚了，返虚中期；灵丝也达到无形，剑也练得不错——剑灵沉睡，还怪能提升效率的？”
妄道剑心里苦：何抒翼在上一章，还是元婴后期，吃了辰绡的内丹硬升到化神中期。这一章就跑返虚中期了？
它只是想拉快点节奏，没想到一下子拉这么快……
等等，上一章?
妄道剑猛地看向自己的任务路线。
不对，怎么回事，中间穿插的都是什么?
它无比确定中间穿插的几章不是它爬的。
那会是谁……算了算了，它不过是天道的傀儡，就别想那么多了。
妄道剑正要往下想，就被突如其来的消极情绪控制了心神。
是啊，它只是个傀儡，何必追究那么多呢。
元淇菡继续说道：
“啊，对了，辰绡让我跟你说。他喂内丹的时候一不小心，也喂了你一点——一些渣渣掉你剑鞘上了，你可能吸收了一点，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爬快的原因找到了。
这副作用可太大了。
妄道剑胆战心惊地问：“一点，一些，是多少？”
万一之后不留神，又窜一年就糟了。
元淇菡想了想，估计道：“一半吧。”
这鬼才信是不小心啊！妄道剑无语：“我……当时竟然没感觉到。”
“狐族的天赋罢了，迷惑人心嘛，跟鲛人那个藏在水里的差不多，能完美隐藏心声，迷惑感知。远古妖族或多或少都带点特性，习惯就好。”
话虽如此，妄道剑感觉元淇菡的语气，多少有点冰冷。偏偏笑得比辰绡还无可挑剔。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只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少女罢了。
“妖族这一年没继续作妖。”
“易水寒从战场回来守西域了，万幸目前还能守住，情况稳定；东域无际海有严加看守，咱也不知道君子恨怎么做到的，差不多让魔尊住海里了。”
魔尊啊……妄道剑多多少少记得，是那个被使了文字游戏的交易对象。
“东域是空鞘宗的地盘，由空鞘宗为魔尊担保。至于东域另一个强盛宗门——怀虚宗，啧。彻底被定性成人族的叛徒了，不止逆鲛。”
“人族还搜到了很多怀虚宗投靠妖族的证据，之后又严刑拷打出了他们的计划……”
“哈，多可笑，明着承认自己严刑拷打了，这种事自然少不了辰绡。这一年的安宁，怀虚宗的覆灭可谓功不可没。”
“目前怀虚宗死的死，逃的逃，当年的天下第二宗，如今成第一了——笑话榜第一。”
“怀虚宗小宗主，就那个和奶娘绑定的小姑娘，目前在众妙之门关着呐，和她的奶娘一起。”
说到这里，元淇菡神秘一笑，“嘿嘿，你猜，现在的宗门排名？”
妄道剑说：“截至上一章……第一众妙之门，第二空鞘宗，第三怀虚宗。现在怀虚宗肯定掉下去了。”
不对，不是上一章。
妄道剑再次疑惑，但很快就放下了。
怎么可能不是上一章呢。
对，中间根本没有穿插章节。
它记得清清楚楚，上一章还在议论“主人”这个称呼归谁呢。
至于中间的章节……不，根本没有中间的章节。
之前的错觉，大概是元淇菡丹药的副作用吧。
一定是这样的。
可为何……它心底感受到了浓浓的悲哀呢。真的只是错觉吗?
“干嘛干嘛，回神啦，小妄道你真是的，别以为你是一把剑，我就看不清你的表情了。”
妄道剑决定放弃纠结。
反正大家现在都好好的，就别想着那点莫名其妙的直觉了。
元淇菡笑得很开心，一只手藏在身后，故意要妄道剑猜现在的天下第三是谁，妄道剑一连说出十几个门派名，元淇菡都只是笑着摇头。
“您饶了我吧，这是我毕生所学了，总不至于是妄道宗？”妄道剑答得心惊胆战的，生怕元淇菡一个不满意，就一拳轰过来了。
元淇菡这回没有立刻摇头。
妄道剑震惊，如果它有舌头，此时舌头怕是都要震惊得搅在一起了，“真是妄道宗？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啦！”元淇菡吊足了妄道剑的胃口，才否认。
妄道剑无语。
此时元淇菡伸出背在身后的手，赫然是一个“二”的手势。
“什么意思？”
“妄道宗，目前修仙界排名第二！仅次于众妙之门！”元淇菡特意把手指伸得近了点，让妄道剑看得更仔细——虽然不知道剑的眼睛在哪里。
“卧槽？！”
妄道剑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