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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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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休息日,孟清扬把我从床上抠下来说这样不行。她太紧张我了,一到休息日就来我家里看着我。今天拉着我出门四处逛了逛,最后上了跨江大桥吹风。她说大姨让我们晚上去家里吃饭,双休日要吃点好的。

白天里一直头疼,直到吹风都没有好转。桥上的风很大,在家里那道小河边实在起不得这么大的风。都是站在桥上,这里望的更远,江面开阔没有任何遮挡,水纹龙飞凤舞如孙生狂迹,风云逼人、鬼神脱壁。孟清扬挽着我的胳膊靠上来:“我妈怀三胎了,还是男孩儿。“

“……被逼的吗?”

“俺奶确实干得出来。俺弟还天天在家里闹。”孟清扬踢一下栏杆,“我妈说阿姨计划这几天要来……你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

我把衬衫的扣子系上,孟清扬抱着我的胳膊不撒手。我边系边问:“我身上不冰吗?”

“你非这天气里面穿短袖,姐姐给你捂捂。”

我体温偏低,夏天里孟清扬也喜欢贴着我。大学四年我们不在一个城市,每回相见她都扑上来说要贴够本。

“你上周去见你学姐,结果怎么样?”

“她回学校取材料,顺便给我送毕业礼物,高铁站前见一面就走了,还能怎样啊?”

孟清扬趴在护栏上:“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看的学妹高低多看两眼,你学姐也太不懂欣赏了。”

我笑起来:“我学姐自己就很好看。艺术团里大家都很好看。”

“那你也是我心里最好看的。”孟清扬支起脑袋看我,“阿姨那……有我能帮的吗?”

我无奈地看着她,孟清扬叹气:“唉,我毕业后来这儿就是为了跟你搭伙过日子,结果根本没住到一起啊。”

“你不找男朋友了?跟我搭伙过,你是因为大姨在这儿吧。”

“那次也就是稀里糊涂谈的,你不要翻老皇历啦。”孟清扬把头转去一边。

我们两人安静地吹一会儿风。孟清扬开口说起别的事:“季星还没跟她男朋友分手。”

“她们两家都认识了,不好分。”

“可是她想分。”

“她男朋友要赖的。又是从初中就开始的同学关系,又是咱们大家都知道了,家长也见了。而且她男朋友家里正缺钱,肯定要赖的。”

季星的母亲是我一个远房小姨,小姨当牙医赚了很多钱。我与季星的关系处在一个长辈们觉得我们关系很好的尴尬位置上,所以有些事情即使我不关心也会被迫知道。季星男朋友的父亲在体制里,母亲与他便有些交集。他家里生二胎后想换大房子,季星男朋友又在广州工作,没有季星家他根本买不起广州那边的房子。

“她男朋友那边是不是一直催着结婚?”

孟清扬很惊讶:“你怎么知道?老季都快烦死了,她也不想去广州,考了郑州的公务员来着。”

“既然这样,要是真想分直接分就行,男方那边的大人还能要死要活地非要包办婚姻吗?现在这个情况小姨应该也不乐意结这个亲家,估计已经在郑州帮季星把房子买好了。不分手,她男朋友要辞职北上吗?”

“目前看肯定不会啦。”孟清扬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不?班里的男生刚上大学就去闝娼了,大一大二还是组局去的,这还是季星告诉我的。”

我转身背靠栏杆:“我猜猜……该不会是她男朋友说的?他们当时是聚众组团去的,没带她男朋友?”

孟清扬像个弹簧头套一样地点头:“你怎么知道的?”说完她打了个嗝。

我让孟清扬转过来别喝到风:“很好猜,这种见不得光又能让他们暗爽的事情肯定是在男生自己的聚会上拿出来谈。季星能知道而且还没跟她男朋友分手那就只能是她男朋友说的,她男朋友给自己贴金找她邀功呢。”我抬手感受着猎猎江风,补充道:

“截至现在,她男朋友到底闝没闝还两说呢。”

孟清扬抱住我胳膊:“就是在他们男生的小聚会上拿出来炫耀的,盛润也在,他当时还有女朋友,他还很骄傲说自己没做到最后,因为他有女朋友。”

“他有女朋友?别是被骗的吧,女朋友知道他家情况吗就谈,还是只是谈谈?”

孟清扬说对这个不清楚。

我想起过去一些事情:“盛润,呵……有女朋友只会在道德上罪加一等,没女朋友也一样是违法乱纪。他家的情况他还有心情去闝?那他女朋友现在跟他分了没?”

“不知道,我现在也跟他不熟。要不是他那次是问你的联系方式应该都不怎么理他。话说回来你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王明庆谈恋爱他女朋友是我隔壁学校的吧?那女生跟我关系不错,唉……”孟清扬一脸无语,然后说:“王明庆跟她说他家里人不喜欢她,要她自己看着办。那个女生找我哭来着,我劝分手又不愿意。”

“……你如果是介意她不愿意分手,那倒没什么,我之前劝你分手你也不乐意。”

孟清扬拽住我衬衫晃,晃得我有些晕:“啊!都说了不要提老皇历了!你明明知道当初是怎么回事。”说完放开我趴回栏杆上:“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

是,我的发小之前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同性恋,迷迷糊糊跟一个都不确定是不是在追求自己的人在一起了。我接到她电话听完她心路历程后脑子都空了,差点把打的饭端错。

“你这……”我坐在饭桌前都没发现自己忘了拿筷子,“没必要。”

“他也说他想跟我试试,我想试试好像也可以。”

“你、”我愁得食欲都没了,“那他可能也不喜欢你啊,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或者单纯想谈恋爱搁这儿撒网呢。他也没说喜欢还就试试,你要是真想跟人家谈恋爱也不是不行,但你怎么能用这个测自己是不是同性恋呢?”

孟清扬的语气听上去居然还有些理直气壮:“那我万一是呢?我最近就是喜欢看美女视频啊,那我不就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刚好他说喜欢我,那不就试试,而且我也想谈了。”

“……孟清扬,谁都喜欢看美丽的人。你又不喜欢对方你这个恋爱谈的有什么意义,你都没有喜欢的人你测什么?”我起身拿筷子,诚挚地劝她:“何必呢,分了吧。”

孟清扬在那边支支吾吾:“我才刚答应,这反悔的也太快了,会不会不太好?”

“那你答应之前怎么不好好想想?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这个情况,往后谈起来有够受的。”

“不会吧,他说他觉得我俩挺合适的,我觉得他人也不错。”

我纸上谈兵地从高中就开始当别人的爱情导师,没想到当到孟清扬那里了。

“我的建议是不要谈,是不是程老师催你了?你弟不是正闹人的时候吗,程老师居然还有闲工夫催你?是不是你弟闹的?”

她又不说话了。

“孟清扬,”我稍微有些着急,人不在跟前我不知道她的状态,但应该不是太好,“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你是不是在赌气?你的逻辑就很奇怪,为什么突然要测自己是不是同性恋?怎么能随随便便……”

“他一直说他觉得我挺好的,说感觉喜欢我。”

“你做慈善吗?他说喜欢你就要去成全?我刚才说他没说喜欢你的时候你也没反驳我怎么现在又他一直说喜欢你了?”

“哎呀,你就当我想谈恋爱了,谈不下去我自然会分手的。”

这就是话不投机了,我感觉自己有点上火,换个话题随便说上两句我俩便挂了电话。

孟清扬这场恋爱谈得委实不开心,那个男生要她什么事都跟他报备,要求孟清扬在聊天界面随叫随到。而且我事后才知道她俩一开始算是网恋,为数不多的两次(确指)见面都是孟清扬去找对方,那人还总让孟清扬给他买东西。听她说男生是某个公安学院的,跟她交往期间还脚踏几条船。但那时候两人已经分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后来问孟清扬:“你忘了咱班考去那个学校的男生是个什么货色了吗?”

孟清扬翻个白眼:“……救命,你别让我想起沈大伟。他之前还约我跟老季和她男朋友吃饭。”

“四个人?”

“还有班里两个男生。”

“他不怀好意啊。他是不是还当众说你是他约的?”

孟清扬像是在碗里看到了苍蝇一样:“他后来还半夜给我发微信乱聊,说他觉得活着真累,问我怎么样。”

“他是发现自己没能力找到对象开始作妖把主意往熟人身上打了。”我存心要逗她:“诶,那你测出来了吗?”

孟清扬把螺蛳粉里的酸笋挑给我,说:“那人亲我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感觉。”

我想说你又不喜欢他还要什么感觉,又想起这话我一开始就说过了,纠结几个来回后叹气道:“你下次再这么稀里糊涂地干脆一辈子封心锁爱吧。”

孟清扬还在挑她不爱吃的酸笋:“好啊。”

她就真的再没谈过,我也不知道那段时间里她经历了什么。

我对过往同学们的现状的了解都是从孟清扬这里来的。我在四年级的时候转了一次班,从程老师代课的班转到了孟清扬所在的班级,不过只同学了这一年,再次同班就是初中,此后一直到高中分科前,班里的同学们几乎都是些熟面孔。

我转班的原因,是因为四年级时候那个班的班主任是母亲的离婚对象再娶的。我听孙姨说是他婚内去闝,对方给他生了儿子后他就把人娶过来,在我们学校买了个语文老师的职位。

转班后的班主任先来问我成绩,问完说我是差生,这就把我定了性。学校里的课桌上两人一桌,我被安排某张桌子的两人之间,但我没有资格使用那张桌子。我把书包放在膝盖上,弓腰把书包当桌子,然后班主任又把我换到桌子的边缘,我还是要在书包上写字,只不过不会再影响她俩了,就这样上了半个学期。那张桌子坐的两个人成绩似乎很好,她们每天见我都说我是差生,像念经一样。

期中考试后班主任把自己侄子安排到我同桌,数学试卷我考了满分,班主任侄子抢过我卷子问我抄谁的、怎么抄的。

我去夺卷子,他就把卷子团起来从窗户扔出去。我咽不下这口气,使劲把他推倒后就要出去捡,还没跑出教室的门就被他拽回来扇了一巴掌。

所有人都在看着。

上课铃响起来,班主任进门后皱眉问我怎么不回位置上。

我指着班主任侄子说:“他打我!还把我试卷扔出去了!”

班主任侄子说:“你还推我了!谁让你抄别人的!”

“我又不是你!我自己考的!”

“你放屁!全班都知道你是差生!”

“安静!”班主任打断了我们,先对侄子说:“下次不许打人。”

然后对我说:“你总分考高不当差生就没这回事了,赶紧把试卷捡回来。”

我下楼捡到试卷,站在空无一人的楼下,觉得自己无处可去。

后半学期我一直跟班主任侄子做同桌,他扔过我的书本,摔过我的书包,只要我考得比他高他就会丢我卷子,还拿桌子抵过我压过我。哪怕第二学期不是同桌了,他也会带着人把我在教室门前放倒,然后拖到楼梯那。班主任每次都让他下次不许这样。

我想过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他们把我拖到楼梯口时只要我踹一脚他们就会滚下去,那个楼梯很宽,他们够不到扶手的栏杆。

但我没有,我怕他们摔出毛病后他们家长找上母亲,以班主任作为例子,那些家长也不会太讲理。

那时候就想他们路上被车撞,也不至于撞死,撞得下不了床,别来上课就行。

或者被小巷子里的狗咬,在学校外的电线杆上触电。

火灾什么的倒是没想过,这种杀伤范围太大,我只是希望欺负过我的人不要出现。

最好不要牵连别人的那种。

我能理解班主任对我的讨厌,觉得来了个拖后腿的,而且因为转班的时候有程老师帮忙,两位老师间的关系也不太好了。

我没有跟母亲说这些,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为了不让母亲发现,我更加地模仿徐佳语。

徐佳语是个怎样的人呢?我说不清楚,至少她是个母亲喜欢的小姑娘,那些阿姨叔叔们也都夸她,她聪明、阳光、懂事、善良。

她出现在我眼前,恰巧说明我不是这样的人。

孟清扬松开我的衬衫,重新靠上护栏:“你们班的尚不凡,你还记得吧。”

记得,六年级为着一道他没写出来的数学题差点把我掐死。

“嗯,高考滑档去了郭彩蝶的学校。”

“他把他女朋友打住院了。”

我站直了看着孟清扬,体位变化让我眼前有些发黑:“是我们班的郭彩蝶?”

“不知道,如果他俩那会儿没分的话。我是听咱俩之前那个班的团支书说的,他没讲尚不凡的女朋友是哪个。”

我有些不痛快:“团支书分科后又不是不跟我们一个班,总不能不知道尚不凡的名字。”

“话是这么说……”孟清扬想了想,“不过我猜应该是吧,他俩不还是情侣头像吗?”

我震惊了:“现在还是吗?”

“不知道诶,起码在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前还是。你等等……”孟清扬拿出手机打开□□和微信确认:“现在不是了。”

我松下一口气,她显然跟我一样。

我问道:“他被逮起来了吗?”

孟清扬冷笑:“你也知道,能把他怎么样?人家又是情侣。”

“感情关系不是法外之地。”

尚不凡和郭彩蝶在高三的最后是同桌,坐我隔排前桌,两人我记得差不多高,郭彩蝶也不是娇弱型的。两人在高考前好像并没有确认关系,我记得是高考结束后的散伙饭,班里人起哄尚不凡——

“尚不凡!你还是不是男人!抓过来直接亲啊!”

“亲一个!亲一个!”

两人坐在一起,郭彩蝶被室友推出来后被按着走不掉。我当时吃饱了要回家,后面突然动物园猩猩山沸腾。

尚不凡抓过郭彩蝶亲完就把人推开了。

说真的,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在我眼里尚不凡就是个自大的暴力狂,即使高中时候我伤了脚他是轮流背我出学校的人之一。我当时甚至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不,不对,我就是不愿接受他的帮助,我觉得这样背叛了过去的我,而且他们的帮助在我看来都不是帮助。那几天晚上也像散伙饭那次一样,我坐在台阶上,尚不凡弯腰要背我,周遭男生们起哄让我赶紧上去,尚不凡也让我赶快点别害羞。

其实我不需要帮助,起码我不是非要这群男生帮助,更不是只有他们才能帮助我。我家当时在高中外面租的房子距离学校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而且他们不过是把我背到学校大门便放下接下来还是单采苓骑车送我。我知道这样想很不尊重别人,甚至是恶意揣测,但他们的态度就像在把帮助我作为一个自开发游戏,未曾询问过我的意见就在班里擅自竞标把我安排给了几个男生,并且把他们的帮助当作一种“恩赐”,多次公开问我是不是想让他们背才坏了脚又几天都没好。一开始并没有这么多男生参与,但是班主任在班里表扬一次过后,他们就像闻到血味的鲨鱼群一样。

别的女生扶我的时候他们会上来问:“会扶吗?扶得动吗?”

放学时我想收拾完赶紧走他们会大喊:“等着!今天轮到谁谁背你了!”

在我拒绝的时候他们只会说:“不要害羞。”

尚不凡背我那次,我被一群男生围在中间,他们弯腰盯着我,把四周挡得密不透风,我简直要窒息过去。我看着单采苓,她反应过来后在外面想解围把我救出来都没能够。我拒绝多次无果,他们直接把我拉起来按到尚不凡的背上。

尚不凡是否有觉得这样可以减轻六年级那次的负罪感,他是否有负罪感我都不得而知更不愿知道。

班主任说我受到了帮助,说这群男生们做得好。

我只觉得受辱。

因为他们的“帮助”,班里有些女生对我大大地不满起来,但这“帮助”分明是他们强加的、是他们拿来展示自己的,我既知道喜欢我不是任何人的义务又因为觉得她们不应该拿那群男生自以为是的荒唐闹剧作为进一步讨厌我的理由而感到冤枉。

我也期待着她们中有个人出来说替掉那群男生或者制止他们,而当我主动询问时她们中却有人拿那群男生当借口拒绝。

我居然从未想过要不要告诉那个郭彩蝶尚不凡曾经做过的事情,散伙饭之前我以为两人之间的这一出做不得真,散伙饭之后我觉得他们与我无关。

散货饭上那一刻呢?

那一刻我觉得他们无聊只想回家睡觉,转身走了。

我只顾着厌恶他们,忘记中间坐了一个无辜的郭彩蝶。

我是否又因为过去的事情,在内心深处连带着对班里的女生们产生了意见呢?

如果我早点告诉她,告诉她尚不凡曾经做过的事情,或许她就不会跟尚不凡在一起,不会被打到住院。但我同时又猜忌着,我想她也可能不会信,可能会告诉尚不凡,尚不凡就会又来找我麻烦。也许会传出来我暗恋尚不凡的谣言(那真是太恶心了),也许会说我记仇小心眼见不得别人好,也许我会被班里那时候的一种若有似无的气氛排挤地更厉害,也许我会成为他们两人共同的敌人在我的催化下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浪子回头的言情文或者是某种对抗外部压力世俗眼光的浪漫小说里面的主角从而更加坚定地要在一起。

无论如何,我都没有说。那郭彩蝶遭受到暴力是不是有我一份责任呢?

我又转回迎风的方向,无边又空茫的江面上竟显出这个季节本不该有的萧索的模样,斜阳映照的远方像火炉中的火焰一般扭曲着,丝绡般的薄云不染红光,将铺天的蒙烟割开,落霞稀微的地方已经能看到夜晚的影子。

落照原能媲旭辉,车声人迹尽稀微。

孟清扬再一次挽住我的胳膊,靠上我的肩膀,说我们该出发去大姨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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