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这顿菜色可不能不说丰盛,方婶火力全开,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操持了十二样菜色。
等到季文他们将带回来的行囊整顿好,赶着过来想帮方婶的忙时,被满满登登一大桌的硬菜惊呆了。
方婶满意地看着门口这几个长相俊俏的后生惊讶的表情,招呼他们:“别愣着了,快坐!今天要把菜吃完才能走!”
妇人的直白以及爽快让其他几人心中一轻,安四上前将方婶手里的大汤碗抢走,端到桌上:“婶子真是太能干了,谁家娶了您真是有福气……哟!看看这自家喂的土鸡,真肥!”
他放了碗又来搀方婶坐桌:“今天可真是有劳婶子了,剩下的事情我们来,您呐,就坐着休息休息,咱们今天保准把饭都喂您嘴里!”
方婶被安四捧得心花怒放,更何况还是这么嘴甜人俊的一个年轻小伙子,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其他几人趁着安四稳住方婶的功夫,手脚麻利的摆碗筷、盛饭、倒酒,不多时,大家都落了座。
季文将第一碗饭端给方婶,一边往院里瞅了瞅:“方叔和才哥、武哥呢?”
方婶反手拉过季文让他坐在她身边:“他们爷仨前日就去平黎县给人做短工去了,还得过几日才回来呢。”
她给季文夹了个炖好的大鸡腿:“这鸡都是喂的苞米,你尝尝,香的很!”看见季文动嘴了,她又满意地给其他四人夹菜去了。
安四因着嘴甜,也得了个大鸡腿,他投桃报李,也夹了半个大肘子给方婶:“这菜闻着就好吃!婶子先自己吃着,不然等我们真吃起来,可不会给您剩菜!文哥儿在路上一直跟我们说您做菜有多好吃,我们可想了好几天了!”
桌上气氛被安四炒热,一群人给方婶夹菜的夹菜、敬酒的敬酒,热热闹闹的吃完了这顿午饭,八荤四素,果真一点都没剩下。
安三更是吃到最后才停筷,他用酱肘子剩下的酱汁泡了剩下的一碗饭,边扒边止不住的夸:“婶子您这酱肘子做得可太地道了,外面餐馆可都比不上你手艺!”
“哎呀?真有这么好吃呐?”方婶一中午笑容就没停过,这几个小伙子是长得又好看、说话又甜、人也真诚,把她哄得开心得不得了,一双眼睛都要笑出几条细纹来了。
她起身准备往厨房里走:“那我再去给你们卤两个,你们下午拿着当零嘴吃!”
安二一跃起身,拉住她:“婶子别忙乎了,”他回头看看季文,“我们吃过饭就得走了,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多留。”
方婶闻言有丝吃惊:“这么着急?不歇两天再动身?”她急急忙忙看向季文,“文哥儿你也要走?”
安二摇摇头:“文哥儿会在这多留一段时间……等我们主子处理好家中事宜,还会来接文哥儿,到时候我们一定多留几日。”
方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几个人里还少了两个人,她担忧地问:“那你们路上还要几日啊?不行,这路上吃不饱睡不好的,我去给你们做点东西路上带着吃!文哥儿,你也来帮忙!”
季文也正有此意,脆生生应了句“好”一溜烟就跟着往厨房跑了。安二拦不住妇人这片好心,最后也只得随她们去了。
他看向摸着浑圆的肚子瘫在椅背上消食的两人,一拍桌子:“起来!收拾碗筷去!”
……
等到他们准备出发,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以后了。方婶和季文给他们烙了许多酥脆的烧饼,又卤了十几个鸡蛋和两只大肘子,递到他们手上时东西还是热乎的。
安二趁着这时间,带着安三安四两人将中午的碗筷洗了,还把方婶和季文家里打扫了个干净。
等方婶最后拎着刚出锅的两只烧鸡出来寻人时,看见一尘不染、有条不紊的家里都愣了一愣:“这……这都是你们做的?哎哟,这得多不好意思,你们可是客人,哪能让你们做这些事,真是不像话。”
安四放下手里的扫帚,乖巧的接过两只色泽鲜亮还冒着热气的烧鸡:“我们可不是来做客的,您就把我们当家里的小辈,该夸夸,该骂骂!有您这样的婶子,我们亲近都来不及呢。”
安二和安三在后头抱臂啧舌:安四这张嘴,今天可真是说出花来了。
方婶热情的揽着安四:“好!好!下次回来,还来婶子家!想吃什么直接说,婶子都给你做!”
两人隔着围裙惺惺相惜,季文在一旁擦汗:还好安四哥就要走了,若是再让他在这多呆半天,自己在方婶心中地位怕是不保!
……
离别时,季文送了他们好长一段路。最后安二不得不停下马,示意他回去:“文哥儿……莫再往前走了,你回去吧,等我们回来接你。”
季文眼里含着的一包泪终于掉下来:“安二哥……你们可一定要记得找我呀……”
这一哭可把安二和安三心疼坏了,他们跳下马安慰了他好一阵,又指天划地地发了几个誓,季文才破涕为笑。
最后,直到安二答应每隔五日就与他飞鸽传书,季文才放人走。
疾驰的马蹄声越走越远,直到三人的身影远去成一个不可见的小点,季文才慢慢吞吞掉头回了家。
午后正盛的阳光直射着山野,野蝉吵成一团。他摘下路边一支开得正盛的紫色野花插在戴着的笠帽上,哼着不知从哪学来的小曲,一个人走在曲曲折折的小路上:“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