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季文马上要翘起骄傲的小尾巴,安二心想可不能让这小子太得意。
他收了之前的神情,对追出来的安三说:“这段时间你跟着文哥儿,别让他瞎跑。”说完,就丢下还想再说话的季文不见了踪影。
季文气得鼓脸:怎么说不过还跑呢!
他扭头回房,就看见安三老实巴交的听从着安二的指令,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季文眯起眼:……安三哥……算他的人吧?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他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走向安三:“安三哥,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
第二日,卢府。
安二一收到消息便飞奔回去,他沉着脸从暗道中跃出,悄无声息地找到候在屋外的安三几人。
其他三人或立或站,都等在屋外,见安二阴沉着脸过来了,安四和安三默默移开眼神,暗中祈祷安二看不见他们。
下一秒,这对难兄难弟就被安二点了名:“你们两来跟我说说……文哥儿是怎么找到卢府来的?”话尾的挑音彰显着主人心中压抑的怒火无法轻易平息。
安一抱着双臂也站在一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听着安三和安四结结巴巴的辩解。
安三被安四推出来,他想往后退奈何安四在他背后将路堵得死死的,他只能可怜巴交的解释:“嗯……那个……”
上午季文找到他,说自己老家这边;没有都城这边天寒地冻,他来了几日还没有置办厚一点的衣裳,想去购置几件厚棉服。
安四一听当下就说自己还有几件狐裘可以借给他穿,被季文婉拒:“狐裘太高调啦……现下还是要低调行事为好。”
两人一听,是这个道理,便乔装打扮了一番,由安四带着季文去布坊购置衣物,安三则留在外头注意来往动静。
安四带着季文进了一家布庄,在里头停留了许久。安三猜测安四怕是又犯了“臭讲究”的老毛病,想着他最近心情一直不佳,与其难为自己人不如去难为别人,便也没去打扰。
哪成想,安四早早投判“敌方”。
季文一进店就一掷百金,要了一大堆名贵的布料,点名道姓的要掌柜派人立马送去卢右相府上。
掌柜看他穿着普普通通却出手不凡,付钱格外爽快,以为是右相府上的下人前来采购,立马派店里的伙计套了驴车将布料送去卢府,季文也顺势坐进了车厢里,光明正大地从安三眼皮子地下混了出去,安四则是留在布庄混淆安三的视线。
等到驴车到了卢府的侧门,季文对着守门的下人一晃卢鹤眉的翡翠牌,下人哪敢拦住他们,立马将驴车引到了院内。
右相卢玄樾正被天子禁足在府上,听闻有人拿着自己被下了狱的二儿子翡翠牌还送了东西来,不由的心生好奇,让人请了季文过去。
等到安三察觉出不对,摸进布庄找到安四,那小子还在悠悠闲闲喝茶。见到安三,伸了个懒腰,对安三发出邀请:“走吧,回府中去,文哥应该已经见到家主了。”
安三气绝。
听完全过程的安二差点也气绝。
他看看四周,季文被人请到了家主的书房,而自己又不能冲进去把正在和家主谈话的文哥儿抓出来,只能压抑着想打一顿季文屁股的心情候在了外面。
……
季文初见当朝右相、卢氏现任家主、卢鹤眉之父时略为震惊,毕竟眼前这位看起来最多只有三十岁的翩翩公子哪像是有两个弱冠之年的儿子的父亲……
卢玄樾对少年警惕又不失恭敬地眼神习以为常,他耐心地等季文打量完,微微一笑,突然开口:“你和鹤眉是什么关系?我儿的翡翠牌为何会在你手中?”
季文老实地说:“公子雇我当他的贴身小厮……翡翠牌是公子让我代为保管的。”
卢玄樾一边听一边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小厮?臭小子,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你爹。
他脸上漾出一个充满兴味的笑容,让季文坐下,又让人上了几碟零嘴和茶水,亲切而又随和地问起了自家二儿子与季文之间的故事。
一个讲得唾沫横飞,一个听得津津有味。听到某起案件的惊险之处时,堂堂右相还会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表情随着案件的发展千变万化,像极了一个身份普通、文质彬彬的文人公子。
若是这幅模样被他在朝中的那些死对头看了去,只怕那些人都要跌掉下巴:那个每日在早朝上和他们针锋相对、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腹黑心更黑的老狐狸哪去了?!
这一聊,就让季文聊得十分忘我,年纪相差了一倍还有余的两人当场成为忘年交。
等到季文想起自己的来意,嘴里的话戛然而止,这一停就引起了对方的催促:“接着说呀?阿扎是死是活?你们最后找到人了么?”
少年结结巴巴地:“啊、这、这,最后找到了,阿扎死了。”
右相对人渣的结局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见少年好似有些为难,微微歪头:“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面上也同时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心。
季文看着对方好说话的模样,抿抿嘴,提出一个自认为不算突兀的请求:“右相大人,公子身为大理寺卿,定不会以身试法。杀死昌文公主的凶手另有其人,请您为公子申冤!”
他原以为这个请求会与这位温和近人的父亲的想法不谋而合,可是眼前这位父亲脸上文雅的笑容不变,眼底的关心也未变,口中却冰冷地拒绝了他:
“不行。”
季文还未绽开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啊?”
他以为自己听岔了,不死心地又求证了一遍,没想到得到的仍然是毫不留情地回答:“不行。”
这下季文是真的惊愕到结巴了:“为、为什么?公、公子可是您、您的孩子呀?!”
他的反应把卢氏家主逗笑了,卢玄樾好不容易才压下脸上的笑意,面带惋惜:“这是我和鹤眉共同做出的决定。若我猜得没错,鹤眉那几个死卫应该已经带你见过他了,他是不是也叫你不要插手此事?”
季文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出声。
卢玄樾毫不在意地笑笑:“鹤眉是我的孩子没错,他也十分优秀。可我不能用一个家族去换一个要死的儿子。想必你也听人说过了,事情已经传到天子耳朵里,我也是因为公主之死被禁足在府中,若你再不知死活地搅入进来,”他眼里闪过一丝幽光,“恐怕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看向季文,想让这个毛头小子知难而退,没想到季文还是盯着他不做声。
“你的故事很精彩,等此事风声过了,我定再次邀你来府上做客,这次,你就先随着外面四个回去吧,莫让他们等急了。”送客的话已经说出口,卢玄樾准备摇铃唤人进来,少年的一句话让他正准备按铃的手停在了半空。
“您和公子……是在包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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