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时间线上，华莱士·沃特在奔跑。紧身衣已经换下，现在是穿着常服的样子。这是总统府的外围，对面的大门口动静惊人，他只能找无人的羊肠小路。

玫瑰精灵似乎对叹息之墙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犹如一台机器从断点之后重新运作而在停滞时间里发生的一切无从得知，连断点本身的存在也被自检忽视。她用往常一样的语调说：“我发布了总统府遇袭的消息。现在军队和治安警察都在赶来。人一多我们就跑路会更容易些。”

华莱士点头表示了解。

他在逃命。没时间更深入地回想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将去哪里？我能去哪里？

他想。

前方的通道越来越奇怪，从写实风渐渐过度到简约风，道路是寥寥几笔的线条，窗户和门越来越多，已经不像正常的街道了。华莱士停下脚步。当他注意到的时候，世界已经变成了黑与白的线条画。他感觉到自己进入了奇怪的地方，但对怎么进入的一无所知。最后，可供窥视的窗户已经不存在，这里成了一个门的世界。

“这是什么？”

玫瑰试着检索了一遍，最后只能沮丧地说：“我也不知道。系统无法连接。这是一个‘网’外的世界。”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玫瑰分析了一下宿主的思维粒子，道：“或者，用二十世纪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局域网’的世界？”

“毕竟，总统府所在的西一区离白塔实在太近了。”

“我们可能闯入了天人的网络。系统分析：可能性高达95.7%。”

“只是，我们是怎么进来的？又要怎么出去？”

“暂无答案。我的核心系统无法连接天人的网络。”

华莱士发现“下网”的玫瑰精灵真的毫无用处。一切还是只能靠自己摸索。他来来回回地走了一圈，发现这就像是一个门的迷宫。有各种各样的门，铁门、木门、有镂空花纹雕饰的门、半透明的玻璃门。有些门紧锁，需要特殊的钥匙；有些门已经焊死，似乎不能打开；有些却只是看上去关闭着，手触摸上去就会自动开启。华莱士试着进入一扇白色的门——他不敢打开黑色的门，直觉那是不太好的东西，至于灰色的门很多上了锁。这门是虚掩的，里面没有人，也没有其它杂物，而仅仅是一条走道，走道后是更多白色的门。越走下去，线条画的质感变得像真实的世界，并且渐渐有了颜色。门依然是白的，只是走道过渡为灰褐色，并且有了纹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铯原子钟被锁，无法计量时间。”玫瑰向他回报。时间在这里似乎只是一个点，并不是延续的线。这是什么原理？他似乎进入了异度空间。好在这里并不危险，只有走道和门，更像是——天人的中间站。只不过他没有“导图”，不知道哪里是入口哪里是出口。再往前，终于有点不一样，门上有了编号。只是编号是杂乱的，1号后面可能是1001，对门也许是712，他试着打开一扇，门后空无一物。他关上，又打开编号为1013的门，门后很黑，似乎是一个向下的阶梯。然后他听见了音乐。微弱的乐声从阶梯的下方传来。

这是长久的跋涉以来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他唯一听见的声音。他跟玫瑰的对话是脑内通讯，是不会发出声响的。

华莱士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下台阶。能遇上人打听一下也好。

这里应该是天人的门户，看起来没有危险。恐怕天人也不会想到会有普通人闯入。

阶梯下又分化出无数的走道，大概是眼睛适应了微弱光线的缘故，过道前看起来也不是全黑的，而是较深的灰色。华莱士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悠扬的音乐似乎就是从这里传来，只是等他近到门前却不再发出。门上挂着编号2104的铭牌，他推了一下，门纹丝不动。华莱士压下心中的各种想法，敲了敲门。

片刻后，门从内部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有点年纪的灰发中年人，相貌端正，只是微微有些发福，头顶有些稀疏，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学者。

“你是……人类？”

“嗯。”

“进来吧。”

“你也是……？”

“在天人的领域看见普通人类很奇怪吧？我是汉克·杜拉斯，脑域首屈一指的学者。”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老实说他微秃的发际线为这个故作俏皮的动作减了不少分，“当然是指人类的脑域，天人是不给人研究的。”

“哦，我……”

“没听说过？是吧。没关系。这种乏味的研究，不是在本学界很少有人在意的。又不像反叛军和将军们，闹得沸沸扬扬，众所周知。”

华莱士环顾四周，这似乎是一个实验室，准确来说，是实验室的休息间。玻璃幕墙后面的实验室被深蓝色的幕布遮掩着。玫瑰尝试着联通外界，反馈的答案是这里依然处于天人的网络管辖。

“这里是？”

“这里是白塔57层我的实验室。脑域实验室。我在借助天人的技术做研究。这是被许可的。只是更上层不许进入。80层以上是天人的区域，不允许人类进入。”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看官注意啦，涡特=沃特（What），后面都会改，个人觉得沃特两字比较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