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沈凤岐差点要被她气死。

“齐、小、斋！欺骗我好玩吗？对着我装傻好玩吗？你究竟——”

他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假扮成宁危后的行止，现在看来全都成了别人眼前的笑话，气到快要喘不上气。

齐小斋眨了眨眼，拉了拉他的衣袖：“阿岐哥哥，这里人多，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因为他们争执的声音过大，大堂里已经有不少的人朝着这边看来。

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让这么多人看了笑话，沈凤岐越发难堪，甩开她的手，在桌上放了一张银票便往外走。

齐小斋跟着他一路向外走去，顺手拉住他的手。

沈凤岐一有挣开的想法，她就松手，然后没走几步，她便再去拉他的手。

两个人如此来回数次之后，沈凤岐气道：“别碰我，去碰你那个清然哥哥吧！”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了，齐小斋干脆抓着他的手不放了，甚至还趁其不备抓着他的手放至唇边亲了一下。

沈凤岐正发着火，却忽然感觉到手背上被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飞快地碰了一下：

“清然哥哥是谁？我现在可只有一个阿岐哥哥。”

他当下惊得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之后便从头到脚全部烧红。

即使面上戴了一层面具，也无法遮掩住其内皮肤滚烫的温度。

“你！”

他声音中充满了震惊，立刻迅速地看了一眼周围。

谢天谢地，幸好周围的行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刚刚的举动。

沈凤岐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难以置信：“齐小斋！你疯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她这样做，要是被人看见了……

即使京城的风气在大安里已经算得上是较为开放的了，至少年轻男女比肩同行不会被人说闲话。

但这绝不代表百姓看到男女亲密接触不会持有色眼光。

相反，只要她刚才的举动被人看到了，立刻就会有人围上来，头发花白的老伯、提篮的老妪婆子便会仿佛恨铁不成钢般地数落他们不知检点。

且此事不出一日便会传遍京城，流言越传越变样，到时候人们会说：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某男女在大街上不顾羞耻亲作一团……

他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不敢再想下去了。

“放心，他们不会看到的，再说，就算看到了又能怎么样，他们又不知道我们是谁，大不了在他们围上来之前跑掉就行。”

齐小斋淡定极了，甚至还有心情扬起笑脸：

“阿岐哥哥，你也太冤枉我了，要是你在松风楼里没有走得那么快，你应该就能听到，我是怎么拒绝他的。”

饶是沈凤岐意乱心慌，也不由被她的话所牵引住了心神：“你说什么？”

齐小斋笑眯眯：“我都是快有家室的人了，怎么会再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阿岐哥哥，自从你提醒过我男女有别之后，我已经悔改啦，现在除非遇到意外，比如他们受伤了实在走不动路了我搀扶一把，除此之外我肯定不会和别的男人近距离接触，只有你才是例外。”

所以上次她搀着她的师弟，是因为她师弟受伤走不动路了吗？

他还以为……

沈凤岐抿唇，他回想起来自己在易容为宁危的时候，曾隐约觉得齐小斋对自己的态度很亲近。

当时他不敢深究，只是在心中埋下了对她不信任的种子。

白日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开怀，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又在担忧，担忧她在别的男人面前是不是也像在他面前一样亲近。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沈凤岐低声问。

“呃，让我想想，应该是几个月前那次在练武场的时候。”

沈凤岐回忆了一下，立刻倒抽了一口气。

竟然那么早！

她那时候甚至还没有和“沈凤岐”正式见过面。

“所以在花厅那次，你是早就知道我是……”沈凤岐身体僵直，他仔细回想自己在花厅那次极之后的行为举止，又难堪又羞耻。

他想捂住自己的脸，结果才发现自己的其中一只手还在被齐小斋紧紧攥住怎么也抽不开。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齐小斋笑道，“我当时还在想，我们可真是有缘，既有婚约，十一年后又在不清楚双方身份的半路上遇到好几次，你惩强扶弱为我出头，我机缘巧合又救了你一次，双方结伴而行，虽然分开了，可之后又因为婚约在京城相遇，这便是上天要我们在一起。

“我本来在赶往京城的路上还在想，不知道沈公子过了这么多年，长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有趣，但我当时其实没想要继续婚约。虽然我师父想让我先嫁人，再想办法拿到休书离开，可我想，这样是不是对那位沈公子不太公平，应该没有多少人会想娶一个只是为了利用他、再一脚把他踹开的妻子吧？”

沈凤岐听得发怔，心里百感交集，一半是酸甜，一半是隐忧。

早在齐小斋说她师父因为公务不能来参加婚礼时他就有了猜测。

如今这份猜测被证实，齐小斋的师父果然并不赞成他们的婚事。

“然后我就遇到了宁大叔，发现这个人虽然外表又凶又冷淡，但其实内里截然相反，就连生气的样子也非常有意思……”

沈凤岐停下脚步，羞恼地瞪了她一眼。

什么叫做有意思？

齐小斋摇了摇他的手，笑道：“我知道了你的身份后，便想着一定要正式地和你见上一面，然后再谨慎地考虑我们之间的婚事要不要继续，可是阿岐哥哥，你可真算是男颜祸水，那天晚上，我见了你之后便什么都忘了，只想着这个人我一定不能错过。结果你那时还在一板一眼地说挑选夫君不能只看脸，要看德行，可你的德行我早就见过了，也很满意……”

沈凤岐面红耳赤，眼尾晕红，打断她：“你果然是见色起意！”

齐小斋笑弯了眼，捏着他蜷缩着的手指，义正言辞反驳：

“阿岐哥哥，你又钻牛角尖了，难道基于美色而来的喜欢就不是喜欢了吗？我的心动、投入的感情都是真的呀，而且你又不会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就算你以后老了、容貌有损，我还是会喜欢你，这份感情并不会变化。”

沈凤岐头晕眼花，已经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他们路过一条窄巷，齐小斋见状，便牵着他的手，带着正晕晕乎乎的沈凤岐走到了巷子深处，将他抵至墙边，一手揽在了他的腰间，看着他的眼睛，笑吟吟问：

“所以，阿岐哥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为什么要推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