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沈凤岐面具下的脸一黑：什么叫他不会介意？

他可没答应呢，她倒好，先替自己答应了。

齐小斋扫了一圈周围，跃跃欲试道：“宁大叔，我们接下来去哪呀？”

沈凤岐深呼吸后，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草丛后：“你在这里藏好，等过两个时辰我会来带你离开。”

齐小斋脸皱了起来：“宁大叔，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的。”

沈凤岐哪放心她跟着自己一起，万一遇到了危险可怎么办？

他郑重道：“不劳费心，我自己可以解决。”

向前走了几步，沈凤岐仍有些不放心，回头叮嘱：“遇到人来了，记得要躲。两个时辰之后，我若是没有回来，你便等宵禁过后先行回去。”

齐小斋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微微一笑。

***

那名仆人名叫陈三，沈凤岐先前看他进了宰相府内。

但相府里下人众多，要找一个仆人何其难也。

沈凤岐来之前便已想好，他没指望能一晚就找到陈三，但既然陈三进了相府，就说明傅相和他可能会有联系。

他今晚来是来想搜查傅相是否有与之相关的罪证的。

沈凤岐小心地躲避着巡视的家丁，按着他打听到了朝着傅相府中的书房行去。

没过多久，他趁着把守着的人不注意，便偷偷潜入到了一间屋内灯火通明的居所之外，屋内有人影映在窗纸上。

见到屋内有人，他便戳破窗纸，朝着屋内看去。

待看到屋内桌前坐着的傅相，他不禁蹙起了眉。

等了一盏茶左右，屋内的傅相叹了一口气，从桌前站起。

等待了许久的沈凤岐精神一振，正要待他走后潜进书房搜寻，却忽然听得门口处传来动静：

紧接着，便是书房门被用力推开的声音。

傅相愕然，看到自己的爱女不顾下人的阻挠直入屋内，面上带着不平之意。

“爹，我想和您谈谈！”

沈凤岐无声地叹了口气，做好了继续等待的准备。

只是，他听着熟悉的声音，朝着窗纸上的小洞看了一眼。

果然，又是熟人。

他看着窗洞里的傅舒雅，心中尴尬，正想要不要换个稍微远点的位置，回头一看却见到了盘腿坐在他身后正以手托腮意兴阑珊看着屋内的齐小斋。

两人目光对视，齐小斋面上兴味索然的表情消失了，朝他笑着眨了眨眼。

沈凤岐：“……？！！！”

他被她吓了一跳，咬牙比了口型：“你怎么在这儿？”

齐小斋辨识着他的唇形，也无声地回了一句话。

可惜沈凤岐不通唇语，夜里灯光黯淡，一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齐小斋见状，干脆就拿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写到：

“你走之后，有人来，我躲人迷了路，正好到了这里，看到了你。”

沈凤岐收回手，颇有些不自在，定了定神后，正想细问她原因，屋内却传来了声音：

傅相挥手斥退了下人，又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雅儿，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是你娘告诉你的吗？”

傅舒雅咬着唇：“爹，你为什么要禁我的足？”

傅相叹了口气：“爹这样做，自然是为了你好。”

他见傅舒雅神情，知道她是不问清楚便不会离开，于是道：“你都这么大了，早就该嫁人了，先前因为沈家那小子白白拖了几年，如今沈二郎有了未婚妻，你不能再拖下去了。”

傅舒雅：“这和您禁我足有什么关系？”

傅相：“我为你挑了一门婚事，那户人家是极好的，家世清贵，郎君又上进，只是当我流露出了结亲的意思后，那家人却不愿意。”

他看着傅舒雅：“他们看不上你。”

傅舒雅表情一空，她自幼便有才名，又生得美貌端庄，一直收到来自周围的夸赞之声，向来只有她挑别人、没有别人挑她的份。

她隐隐觉得羞辱，低下了头：“爹，为什么……是因为沈二郎吗？”

傅相：“你心里倒还有些数，先前你非要嫁给沈二郎，我不愿意，你说了什么，说你愿意等，后果可以自己承担，如今你年纪也大了，沈家也没了指望，京城的人家也都知道你是为了沈二郎才等了几年，你以为那些心高气傲的公子哥们会愿意娶你？”

傅相面上出现衰颓之色：“唉，也是我平日里纵你纵得太过，早知道读书会让你恃才傲物，当初就不该让你读书，还举办什么诗社，一日日的，把名声都糟蹋坏了，若是老老实实像别家女孩子一样就学个女诫，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来……”

傅舒雅：“爹……”

“如今，顶级的世家你是不要想了，除非嫁给那些庶子，否则便只能再往下挑。爹最近在帮你相看着，只是就算是这些中等家世的子弟也未必希望娶一个强过自己的妻子回去，你的才名现在倒成了你的累赘了。”

傅相叹息：“别的不说了，你记得回去之后好好把你那些绣活捡捡，女子无才便是德，书少看诗少写文章少作门少出，这样，才算是帮了我的大忙……”

傅舒雅掩面抽泣而去，傅相在座位上呆坐了许久，方才长叹一声熄了灯慢慢走出屋门。

屋门外，被迫听了一耳朵人家私事的沈凤岐全身僵硬，恨不得立刻把方才听过的全都忘了才好。

齐小斋叹了口气：“原来京城里的这些千金小姐们也是这般不易……”

她话里似有许多感慨。

沈凤岐瞥了她一眼，有心想问个清楚，却顾及身份只能佯装随口一提：“也？你以前过得不好吗？”

齐小斋想了想：“我挺好，但江湖里像我这样的应该是极少数吧。”

听得她前半句话后沈凤岐便放下了心，翻进了屋内，在书桌前翻找着：“其余人呢？”

齐小斋帮他掌了烛火，小心地笼在怀里防止光投在窗纸上：“就像京城里的小姐们为婚事苦恼，江湖里的女子们除了担忧婚事，还有些会为前程发愁，人生在世，很少有事事如意的吧。”

沈凤岐：“为前程？”

“是啊。”齐小斋托腮看着他忙碌，“在江湖里，武力是第一位，哪怕是女子，只要武功足够高、决心足够强，也是有机会为自己的前程争上一争的。”

沈凤岐若有所思：“就像燕天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