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孩儿不孝,重担在身,不得承欢膝下,望爹爹一切安好,勿念,月儿。”
向前进将这封信放在怀中随身携带,他和向映月分别快三个月了,就收到了向映月寄来的一封信。
思念甚重,奈何想给向映月寄一封信则难上加难,起初要将信笺送往东教,东教中大多多少重要事件,每次都将向前进的信遗忘在了一边,久而久之,他只能放弃。
中军帐。
李俊奉向前进的命令召集了军中大将共同商议军事,“各位将军,赫妍带着二路军已经去往北站,虽然那边有十万守卫,看起来数量多,可这些年都颓废了,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将地图打开让来自不同国度的人观看着,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东站,据说朝廷派了二十万兵马支援,就我们这几万人,绝不是对手。天地军已经攻破了南站,不过还有个顺天府相隔,指望他们支援定然不太可能,元帅的意思让我们隔绝东站和中州,到时候,可以尝试劝降东站守将。”
李俊刚说完,便遭到了肖河的反对,“李将军,不妥,要是他们知晓了我们的意图,到时候两面夹击,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此话一出,整个营帐都安静了下来。
“不一定。”听到不同的意见,大家都纷纷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我知道一条路,那边有个湖泊,只要放了湖中的水,便可以断绝中州和东站的来路,想要到达东站,就要有足够的船只。”
说话的人乃岭南府守将过碧霞,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女英雄,为了岭南的百姓不受战乱,直接降了,条件便是不动岭南城的一草一木。
听闻此话,向前进走向过碧霞,“此话当真?”
“元帅,确实有一条阻隔中州和南站的路,不过那个地方有些不太平。”岭南以南一带出现大量活死人,这群人白日遍寻不到踪迹,一到夜间便出来作乱,介于太过瘆人,岭南府不愿淌这趟浑水,故而活死人便在此处猖狂,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福禄镇。
向前进半生戎马,从不相信鬼神之说,直接带着军队前往福禄镇,天黑之前,大军在距离镇子三十里外安营扎寨。
李俊同向前进一同去碧螺湖勘察地形,不料却遇到了暴雨,无奈之下只好在酒楼之中歇了脚。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晚又死人了,据说是被恶鬼给活活咬死的,那死相,简直惨不忍睹。”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三村张大婶的女儿,哎,可怜啊,原本就是母女俩相依为命,现在倒好,女儿没了。”
“干脆我们也走了得了,留在这老是担惊受怕。”
“你疯了吧,现在外边到处都在打仗,担惊受怕总比丢了性命强。”
听到此处,向前进挥手招来了一个小二,“这位小兄弟,我们一路游玩过来都听闻此处有凶尸作怪,这福禄镇到底有什么东西。”
“两位是外地人吧,你们怎么到这个地方来游玩。”只见小二摇了摇头,
“其实啊,我们这福禄镇原来也是一块风水宝地,镇中心还供着一位不知名的佛,故而我们这一带的很是繁华。”
“可就在几年前,一群外地来的贼将那尊佛的金身给盗了,说来也怪,从那以后,我们这个地方便出现了各式各样怪物,大约几个月前,一位好心的公子替我们把那群东西收拾了,可谁知那东西邪门的紧,把那位公子的眼睛生生挖了下来,又跑出来作怪,所以现在晚上都无人出门,眼看着太阳快下山了,你们也快些离去吧。”
这时李俊才注意到,客栈中的人比起刚才少了很多。
“元帅,那我们要回去吗?”李俊看向一脸威严的向前进。
向前进看着街上之人恐慌的表情,压制住心底的不安,“回去吧,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回去。”
两匹黑马飞驰在山间小道上,远处夕阳落幕,一团黑气渐渐席卷着整个福禄镇。
夜间,几个士兵组团起夜,刚解到一半,其中一个人便用手指着前方,神情紧张。
其他人见状,也顺势看了过去,却见八个轿夫一般的人抬着一顶婚轿,恐怖的是这些人都没有脚,走路都是用飘,双眼泛着红,脸色惨白,笑着飘向那几个士兵,活像是阴曹地府中出逃的恶鬼来索命。
“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军营乃重地,明令禁止大声喧哗。
很快,各营帐中的负责人皆带着几个人出来一探究竟,却见无数纸人附和着风声在空中飘荡。看到如此诡异的一面,过碧霞和肖河带着一大批弓箭手,决定火烧纸人。
带有火星的箭矢径直射向空中,一个个纸人被烈火焚烧,发出悲鸣的声音,岭南军看到邪祟被灭,都高兴的举长枪欢腾。
突然,一阵似水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在场的人相互倚靠,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武器。
“噗!”
捂着流血不止的小腹,过碧霞一脸茫然的望着那个将她刺伤的人,“肖将军被控制了,大家离他远些。”
听了这话,肖河转了转脑袋,咧着牙看着那些防着他的人,发出了一声悲鸣,随即提着剑便乱砍,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还没来得及阻止肖河,很多人都同肖河一样,双眼发黑,见人就砍。
慌乱之际,一团团黑气扑向了那些被控制的人,只听闻一声撕心裂肺的鬼叫,肖河的剑便落在了地上,而他本人,则变成了一个脸色惨白,七窍流血,全身布满孔洞的独腿怪物,其他人也被黑气变成了不同惨样的恶鬼。
又一阵水声响起,那些被恶鬼缠身的人,皆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有鬼,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过碧霞看着乱作一团的岭南军,以及地上那些新鲜的血迹,不由得心底发凉,如今向前进和李俊皆不在军中,肖河已死,她不得不担着这有几万人的军队。
“各位,别着急,我们上战场也是死,被这些恶鬼纠缠也是死,你们想想,
这些恶鬼杀人只要需片刻,若是沦为俘虏,狗皇帝会让我们生不如死。”
此话一出,果真清醒了不少的人,皇帝对待安乐俘虏的事他们有所耳闻,单凭这寥寥几万人,毫无胜算。
“既然如此,各位抓紧时间休息,我们争取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地方。”
过碧霞回到营帐,当即瘫在了床上,如果没看错,她在肖河消失的瞬间看到了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那场景,好似要将她生吞了一般。
与此同时,向前进和李俊策马归来,看守的士兵见到元帅,当即汇报了刚才所发生的事。
“小奕!”一声惊呼,李金琪从噩梦中醒来,“原来是个梦。”
李金琪刚起身,还未来得及看一眼这个房间的陈设,李刚就端着一盆温水走进了房中,“醒了?那影三去把药热一下。”
“是你救了我?”李金琪一脸的不信,下了杀令的李刚会救自己,笑话。
李金琪很快又接受了事实,要是李刚想自己亲手杀了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的腿怎么回事,还有,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不清楚,还逞英雄去救天地教的人,今日要不是爹赶到,你早就被韩杰那个畜生给…”
李刚一想到白日发生的事就来气,他的儿子,竟然被那个狗皇帝扒了绑在床上,影子部队的人皆被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李金琪被一群猥琐之人观赏着,
幸好李刚去的不算晚,当他冲进皇帝的房间时,李金琪只是被抽了几鞭子。
太久没有使用水月诀的李刚大开杀戒,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皇帝被人从暗道救走,其他的百余人皆绝命水月诀。
李金琪的衣物全被皇帝那个变态给毁坏了,李刚只得用被子将李金琪裹住,一路抱回了客栈。
“我的腿被你的好儿子用暗器伤了,怎么,没被刺中心脏,庄主很遗憾!”李金琪想起那天段果的所作所为就一肚子火气,反正他也跑不掉,临终前能气一气李刚也算死的不冤。
“爹知道你心里有怨,前段时间爹才发现,有些事,爹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今日就把你从小到大所受的委屈都讲出来,从最简单的衣食住行开始,这里没有外人。”
李刚将水盆放置在李金琪床边,将两个枕头垫在他背后,然后小心翼翼地卷起李金琪的裤腿,用温毛巾轻轻擦拭着李金琪刀口附近,拿出袖中的两小瓶
冰肌玉露,打开瓶盖,正打算倒一些在李金琪伤口处,一只手便阻止了他。
“我不上药。”想起之前撒上药粉那种深入骨髓的痛,他宁愿恢复的慢一些。
“胡闹,不上药伤口发炎了怎么办?”李刚吼道。
脾气暴躁如李刚,哪会由着李金琪愿不愿意,直接将玉露倒在李金琪的伤口上。
“啊!”
惨叫声刚脱出口,李金琪便发现,沾了冰肌玉露的伤处竟然没有刺痛感,反而带着丝丝凉意,减缓了不少痛感。
“叫什么叫,不知道的还以为对你做了什么。”李刚拿起绷带,替李金琪缠好伤处。
李金琪看向李刚,问到,“这是什么药,竟然这么好用?”
李刚微微有些诧异,“嗯?这不是冰肌玉露吗?你用了这么多年都不认得?”
“冰肌玉露那么珍贵的东西我哪有资格用。”李金琪小声道。
尽管声音很小,李刚还是听到了他的话,“那你这些年受伤了用的什么药?”
“影三哥给的药。”
听了李金琪的话,李刚猛地起身,一掌拍碎了放水盆的桌子,顿时木屑满天飞,水盆中的水也洒了一地。
“你在水月山庄一般都吃的什么?穿的什么?换季时候添置过什么东西?” 李刚一手掀了李金琪的被子,随即唤来了影三和李子易。
“父亲!”
“庄主!”
二人同时喊到。
李刚看着这二人,又扫了一眼有些惧意的李金琪,“去租辆马车。”
这两人刚退出去,李刚立刻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剑鞘,三分力抽在李金琪肩上, “你说不说。”
肩上的刺痛让李金琪回过神来,他不明白,前一秒还对他关心有加的李刚后一秒就对他动手,这些年来一直如此,很多时候都莫名其妙的迎来李刚一顿狠打。
“呵呵,你让我说什么。”李金琪许是看淡了,话语里竟带着一丝嘲讽。
“好啊,学会顶嘴了,很好。”
李刚直接撕裂了李金琪雪白的中衣,强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你和小奕这些年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
李金琪无声的抵抗着。
气急了的李刚手臂不受控制,拿着沉重的剑鞘一下重过一下的猛击着李金琪的后背,很快,原本李金琪光洁的后背便是鲜血模糊的一片。
“你不是想侮辱我吗,你不是想听吗?那我告诉你,你给我们那些猪狗都不吃的食物,我全都倒掉了,你派来取药引的人也被我杀死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想问问我的好爹爹,您亲儿子的血好喝吗?你亲儿子的肉好吃吗?”
李金琪越说越离谱,李刚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眼前之人为了气他而编出来的谎话。
“是,我讨厌死城的那些人,我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我也讨厌段天涯,明明他什么都有,却还嫉妒我们,我真的不明白,我和小奕两个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是问题的人,是如何让受尽宠爱的少世主产生嫉妒,可要论最讨厌的人,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
“你五年前中毒那次,小奕当时为了让我免受割肉放血之苦,生生被人取了半碗心头血,全身上下被割了三十多道口子,小奕那样棒的身体,你以为他如何得了这种要命的病?小奕那次差点死了!你知道吗!小奕他差点死了!”
李金琪说完将双腿弯曲,双手捂着脸伏在膝上嚎啕大哭。
听了这段话,李刚的心好似被刀子反复捅穿,五年前他外出遭到了暗杀,中了毒,他只知道独孤清说找到了解药,却不知这解药竟然是他儿子的血肉。
“你说的爹都不知道。”李刚面容惨淡,一脸痛惜看着眼前的孩子。
李金琪突然止住了哭声,擦干眼泪,“你当然不知道,我们就怕你知道。”
当时负责训练李金琪和林金奕的暗卫是段果的直系属下,不止一次的告诫他们,死城里所发生的事若是被庄主知晓,谁走漏了消息,谁便会被扔到乱葬岗去喂狼。
“就算我娘杀了你的妻子,你折磨我们这么多年,也足够还清了吧,现在也找到了你自己的儿子,能否请您高抬贵手,放我和小奕离开。”
“好,你的伤痊愈了,我就放你和小奕离开,永远不去打扰你们。”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