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琪伤口包扎好,门外便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庄主,马车已备好。”
“即刻启程回庄!”
“庄主,少主的伤。”看着脸色苍白的李金琪,影三有些担忧。
不理会影三,李刚直接抱着李金琪出了房门,以李子易为首的一群无面影规矩的站成两列。
马车外部装饰奢华而不俗,内部的设施也很齐全,李刚欣慰的看了一眼李子易,这个孩子办事很得他心。
将李金琪放置在舒适的软榻上,李刚即刻写了一封罢免段果在水月山庄职务的书信,派无三火速传回水月城。
摘星亭。
向映月刚传信给冷月流星,示意她们二人兵分两路,一路前往皇宫探查,另一路则前往西教,暗中观察水月山庄。
“副教,顾将军回来了。”暗卫的传话让向映月倍感诧异,单凭李金琪那十来个人,竟然能在中庭卫的重重包围下救出顾威霆?
“人在哪?”
“在思依城。”
向映月刚打算出发去思依城,丙一就带着一封西教传来的信件拦住了他的去路。
“副教,西教急报,长轩副教携重要文件快马加鞭连夜赶往天地教,按时间推算估计快到阆苑城。”
向映月接过信件看了一遍,上边盖着长轩副教的印章,怕不是简单的事。
向映月来到阆苑城城楼时,林金奕还未到,等了一个钟头,才看到浑身血迹的林金奕伏趴在马背上。
“向映月,快,带我去见我哥或者玉兰婷,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们。” 林金奕一边说话一边呕血,向映月只得脱下外衣盖在他身上,背起没有几两肉的林金奕。
“祖宗,你快别说话了,我先带你看大夫,把这样的你带去见师姐,她不抽死我才怪。”
一滴滴鲜血浸透了向映月的衣衫,到达冰亓阁时,林金奕已经出现休克,向映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用剑划破了自己的手臂,将新鲜的血液滴到林金奕口中。
“怎么回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向映月背后传来。
看到一脸严肃的玉兰婷,向映月狗腿似的跑到她身边,指着不远处躺着的林金奕,“师姐,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快看一下林金奕怎么回事,之前一直吐血吐个不停,我给他灌了不少的血,想来应该有些作用。”
“我已经吩咐人去煎药了,他的病大夫治不了,我看你挺闲,你把他弄干净,堂堂长轩副教,脏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玉兰婷说完便回禁地取了一支千年紫血参,看着手中的无价之宝,玉兰婷突然有种想将林金奕踹死的冲动。
“这李刚还挺厉害,林金奕回去了一段时间还长胖了。”玉兰婷给林金奕喂着汤药,见着熟睡的林金奕突然玩性大发,直接捏住了他的鼻子。
“师姐。”向映月突然的喊声让玉兰婷清醒了过来,忙着松开手。
沙漏倒转,落幕残霞。
玉兰婷看着不停批公文的向映月,想起东教那边递过来的密报,开口道,“向
映月,你想不想见你爹?”
向映月停下手中的事,反问道,“什么?”
“我说你想不想见你爹,想的话我就带你去。”
提到向前进,向映月的心情瞬间低落,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和向前进重逢,可整个向家皆因他丧命,他爹也被他害的流落他乡,不惜去投靠傲索冥那样又穷又小的国家,他又有何脸面去见如今身为三军统帅的向前进。
“师姐,我不敢去。”声音轻轻的,但是能听出那强行压抑的哽咽。
向映月就那样面无表情的垂着头,泪水却汹涌的想要冲出眼眶。
“这几个月我给爹写了那么多封信,他一封都没有回我,肯定还在生我的气。”
玉兰婷轻拍向映月的肩膀,安慰道,“你多想了,李俊传信回来说向将军知道你还活着高兴的不得了,你写信传到东教,他们怎么敢怠工,向将军可就不一样了,东教事情那么多,谁会在乎一封信。”
“真的吗,我爹真的没有生我的气?”向映月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不信你亲自去问问?”
向映月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实不相瞒,你爹此刻所处的地段有妖邪作怪,我猜想,碧螺湖中,一定有某种东西。”玉兰婷分析道。
听了玉兰婷的话,向映月着急道,“那我爹不会有什么事吧。”
只见对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原打算今晚就出发去看看,现在来了个林金奕,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
瞥了一眼林金奕,向映月看着那瘦骨嶙峋的人,无语道,“那怎么办,把他一并带着?”
玉兰婷沉着脸道,“不可,他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一听这话,向映月就心里不痛快,李金琪和林金奕这两兄弟的事玉兰婷就特别在意,轮到他,就是让他自行解决,明明他们才是同宗,“那把他送回水月山庄去,天地教不养闲人,让他爹去养。”
“说得好像挺在理,你快去安排个可靠的人,给他揣几只百年紫血参,送回水月山庄,写封信让李刚把银子送过来。”
向映月起身拿起那些从南天府发来的信件递给玉兰婷,“那安乐怎么办?”
玉兰婷接过信笺看了一眼,信笺上表示皇帝每日都残杀安乐百姓,“安乐就交给赵霆和杜若然去处理。”
向映月见筹码不足,又开口道,“皇帝呢?”
听到皇帝二字,玉兰婷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早晚要杀。”
一辆华丽的马车飞驰在大道上,上官明清和唐壁轮流照顾着昏睡的林金奕。
“驾!”
一声呵斥,两匹千里马拼尽全力的向前奔跑着,背着剑的玉兰婷和抱着琴的向映月一红一黄在山水之间飞扬。
屠浮宫,千年王城,一夕之间被一条巨大的火蛇吞噬。
一袭战装的韩杰领着一群武艺高强的中庭卫站在格拉尔王城对面的落霞山上,看着城中那些慌忙逃窜的人,嘴角微扬,“杀,一个不留。”
那场大火在屠浮宫燃了三天三夜,放眼望去,原本富贵奢华的宫殿此刻只余下一片灰烬,整个王城上空笼罩着一层黑雾,好似城中那些被强行夺走性命之人难以转世的魂魄。
无数的尸体,浓郁刺鼻的血腥气,以及那个匍匐在脚下的男子。
“如果没记错,你应该是叫南宫俊,这样,本宫给你个机会,你只要亲手砍了你大哥的头颅,就饶了你的狗命,如何?”韩杰捏着南宫俊的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
“来人,给我们的王爷拿把刀来。”
南宫俊颤巍巍的接过刀,一只手抖得向筛子,韩杰见状,一脚踹在了南宫俊的腿上,只见他上前了一步,刀身便没入了南宫傲的身体。
“磨磨蹭蹭。”韩杰犀利的眼睛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角落,只见刀光一闪,一颗头颅便滚到了南宫俊的脚边。
“父王!”南宫明月猛地醒来,额上布满了汗水。
“来人。”
听到喊声,守夜的士兵忙着跑了进来。
“传令下去,明日进攻格拉尔。”
看着漆黑的天,南宫明月却没了睡意,派人取了件披风套在身上便朝着远处走去。
天地军在南站驻扎已久,此刻的南站已经罢免了吃人的贪官,百姓也很感激他们,只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刚才的噩梦,让他突然清醒,是他忘不了的国仇家恨。
倚靠着树干,南宫明月坐在地上,因着中州的霸道,他的父王,成了亡国之君,他的母后被□□致死,他和多尔旺长期被世人唾弃,更为心寒的是,他们南宫家为格拉尔子民无怨牺牲,竟然落得个卖国的骂名。
“南宫。”浅浅一声呼唤,宫木路子提步走向南宫明月。
见到来人,南宫明月也是一阵惊讶,天地营守卫森严,她是如何来到这里。
“你胆子真大!”南宫明月笑着看向宫木路子。
他们是儿时的玩伴,中州之乱过后,他们再次相见是在青冥城,起初还是他认出了脖颈有樱花纹的宫木路子。
熟人相见,没有过多的客套,宫木路子直接表明来意,“东洲危矣,帝皇吩咐我来天地教求助。”
南宫明月看着眼前之人,解下披风盖在她早已凉透了的身上,“你们东洲不是同傲索冥联盟了吗?你为何不去岭南?”
宫木路子面露难色,“东站驻守着几十万兵马,单凭岭南军几万人马,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你先留在军中,我准备攻打格拉尔,你做先锋。”南宫明月做出了决定。
“那个颂涵。”她有点担心那个阴晴不定的人。
“放心,小涵人挺好的。何况,我才是一军主帅。”南宫明月说完便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回,宫木路子尾随其后。
次日,天地军整装待发,一条长龙朝着格拉尔走去,像极了多年前的那一幕。
颂涵骑马和南宫明月并列前行,回想起昨晚的事,颂涵没好气道,“元帅好大的官威啊,你违背教主指令,私自带兵前往格拉尔,这罪名可不轻。”
南宫明月笑了笑,如果玉兰婷真的要对他如何,他也欣然接受,若是没有天地教,单凭他那几百个人,完全没有复仇的希望。
“此事我已禀明教主,我南宫明月一己承担,绝不拖累任何人。”
“不拖累任何人?”颂涵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威胁道,“你进了天地教的地牢,不死也成了残废。”
“无事,我这些年,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南宫明月的话说得很决绝。
“若是有人舍不得你死呢?”颂涵的话很轻,轻到南宫明月只意识到她在说话。
“你别劝我了,带领大军返回格拉尔替家人报仇,是我梦寐以求的事,为此,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听了这话,颂涵也懒得再劝,到时候请李金琪他们放水一下,这事也就算了,顶多受点罪。
“到了格拉尔你想做什么?杀了你的亲叔叔?”
“南宫俊非死不可,我有个表妹,自小便聪明伶俐,再加上我那个摄政王舅舅,格拉尔应该还有救。”
尔旺家族最为出色的便是大哥聂尔旺,十八岁便赢得了格拉尔第一勇士的称号,一篇论文便得了大王南宫傲的赏识,任命其为铁战军首领,天妒英才,如此良人,却不能为家族传递香火。
后来南宫明月的娘亲被封做格拉尔王后,便封了聂尔旺为摄政王,多尔旺为国舅。
作为摄政王的聂尔旺对王子外甥教导严格,时常棍棒加身,让南宫明月小小年纪就有一身高强的武艺,在不懂事的年纪里,南宫明月最为讨厌的就是这个舅舅,故而甥舅关系极差。
“这么多年,你舅舅在做什么?”颂涵好奇的问道。
“落霞别苑就是舅舅为我建立的,他这些年一直在培养得力志士。”
时隔多年,曾经的怨恨早已灰飞烟灭,只剩下无尽的思念。
“你入天地教他知道吗?”颂涵不断试探着他,敢违背玉兰婷的命令,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卖了天地教,这也是玉兰婷让她跟着南宫明月行军的一方面原因。
“我没对他说这件事,背离祖宗,在舅舅眼里,比亡国还严重。”
“你是打算一辈子瞒着他?”
“所以我正大光明的回格拉尔向舅舅请罪。”
“糊涂至极。”颂涵骂了一句便策马扬鞭去了前方,不再理会南宫明月。
踏千山,行万水,昔日旧地,物是人非。
南宫明月吩咐天地军在格拉尔第三道防线外安营扎寨,他本人则换上故国服饰,在宫木路子的陪同下前往屠浮城拜会摄政王聂尔旺。
颂涵望着南宫明月离去的背影,看着如金童玉女的两个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