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令:
“不惜一切代价,攻下青冥城,尽全力同岭南军会合。”
天罡令:
“不惜一切代价,找回长平副教和长安副教。”
星月令:
“三个月内,暗杀宁王。”
教主玉兰婷发下此令便随着长轩副教林金奕共同前往水月山庄,亲自解决五千精锐被人出卖一事。
安乐地境,一群高举着写有“天地”旗帜的人浩浩荡荡的在大道上行走。
南宫明月单手握着缰绳,开口道,“杜卫主,此番攻打青冥城事小,与岭南军汇合才是此行的目的。”
杜若然瞥了一眼南宫明月,因着异国血统的原因,这个人眼中略微带着蓝光,平日里也很少同人交流,除了多尔旺和向映月,几乎都不开口。
“青冥城虽然不大,城中的异能人士却不少,还是小心为上,何况要攻打青冥城,就先得灭了中州建立的南站。”
南站是中州在攻打格拉尔以后接受格拉尔贡品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在傲索冥和东洲那边都有专门的站点,其驻守兵力约占整个中州军队的四分之一。
两人还未谈论完,整个军队便停止了前行。
杜若然冷言道:“怎么回事?”
“回禀卫主,有三个中州乞讨之人拦住去路。”先锋兵见杜若然沉默,忙着请罪,“属下知错,属下即刻带人去轰走他们。”
“这乱世人人都不易,罢了,留下他们,就地休息片刻。”言毕,杜若然下了马,饮水解渴。
“这中州遍地都是难民,难不成杜卫主都要收留?”同行的颂涵很是不爽。
杜若然闻言回望,瞧见颂涵时微微皱眉,这个女子暗卫出生,不论是在中州还是江湖之中,都是身份低贱之人,因着是玉兰婷的近身暗卫气性颇大,若是以后天地教一统天下,这个人难免不会生变。
“你是在质疑我的命令?”杜若然呵斥道。
听了杜若然的话颂涵冷笑一声,她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作为天地教主的第一暗卫,别说区区一个外宗的杜若然,就是玉兰婷本人,都无权说她如何。
“你也知晓这中州都是难民,如果没有难民,我们还用得着攻打中州。” 杜若然再次说了一句。
一阵掌声响起。
“说的好,哪朝那代不是因为失了民心而葬送了江山,杜卫主有如此觉悟,不愧是教主看重之人。”
“谬赞了!”
原地休息了片刻,众人打算继续前行,不料刚才被救的那三个难民突然间像发了狂似的,捡起石块便砸向那些士兵,眼睛直直的瞪着不远处跨在马背上之人。
“啪!啪!啪!”挨了几道鞭子的乞丐终是老实了下来。
“死叫花子也敢如此放肆,给我狠狠的打。”何龙扬起鞭子狠狠的抽在那三人身上。
“宋寒你个小杂种,竟敢如此对待我们,你不得好死。”杨霖安不顾何龙的抽打,一个劲的破口大骂着,引得周围士兵都来围观。
见前方有了异样,颂涵和杜若然皆运功来到事发地点,“发生了什么事?”
“卫主,这三个人留着是祸害,还是尽早除了为好。”何龙料想这几人约莫和颂涵有关,只是他们出口成章,留着迟早会丢天地教的脸。
“哦,那本卫主还想见识一下这些人有什么特别之处。”杜若然已然发话,他们也只好让出一条路来。
“小杂种,如今混出了名堂,就不认得亲娘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随后赶来的颂涵当场愣住,自从十三岁那年她被杨霖安逼着分家,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些所谓的亲人,那年她拼了半条命夺了天地教首席暗卫,再回到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时,那里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只是没想到,如今她身居高位,那些人依然不肯放过她,更是当着千万下士的面,让她难堪。
“别以为你现在有权有势了就可以为所欲为,老子让你舔鞋底你还不是照样得做。”这个人是颂涵的生父宋国忠,其人懒惰成性,行事龌龊,是个不折不扣的地痞流氓。
见到一身华服的颂涵,脑子不太正常的宋祁高兴的上前抱住她的脚,“爹,娘,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应该不缺钱,只要抱紧她的大腿,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没饭吃了。”
杜若然见此情景,不由得吐槽一句,“无耻”。
颂涵抽出被宋祁抱着的左脚,尴尬至极。
今日,她定然不能包庇这三人,以前她只是宋寒,现在的她,是天地教的人。他们这些高层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天地教,若是她连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又如何能担起教主专属暗卫一职。
持剑指向宋祁,冷言道,“各位怕是认错了人,我自幼便孤身一人,不知何时竟有了亲人?你们不过中州难民,又是从何处借来的胆子,敢在天地教如此放肆?”
剑失翻转,血溅三尺,一颗头颅圆睁着双眼,在空中旋转几圈后落地,沾染了不少的灰尘。
“我的儿!”杨霖安想要挣开士兵的束缚,却未能得偿所愿,只能恶狠狠盯着颂涵,想要把这人生吞活剥。
“用铁链锁住他们,继续赶路。”颂涵望了一眼宋祁的头颅,径直离开。
祁儿,莫怪姐姐不念手足之情,来世投个好人家。
见此情形,一袭军装的顾威霆目光凛冽,骑马奔向二人汇报,“启禀卫主,再行七十里便是中州的地界,属下建议在此处扎营,养精蓄锐,今夜一举攻打南天府。”
“准令。”
顾威霆,原南天府镇守军顾氏一脉旁系,两年前,还是太子的韩杰奉皇命来收格拉尔的贡品,却在回京都时途径南天府,喜欢上了几位颇有姿色的女子,其中就有顾威霆唯一的姐姐。
韩杰残忍,短短几日,那几名女子便被凌虐致死,顾威霆为了报仇带人在其回京途中暗杀,却被活捉严刑拷打了一日,最终还是顾家主求情才饶了他一命。
光阴迟暮,残阳似血。
颂涵用手绢擦着手中宝剑,对着不远处划过一道,“南宫明月,你说,我这样做是对是错?”
“不论谁对谁错,我始终和你一条战线,你生,我护着你,你死,我陪着你。” 南宫明月温柔的看向颂涵。
“哦,是吗?”颂涵颇有意味的看向南宫明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此番任务艰巨,你要小心。”
“你也是。”
冬日渐去,春意盎然,风和日丽。
密密麻麻的竹林中,升起腾腾雾气,若隐若现的小溪中,一少年郎赤着上身,盘膝而坐,闭目凝神,湿漉漉的长发被玉簪束起,全身浸在水中,背上隐约可见一些粉色的伤疤。
石亭之中,李刚同流苏子共同分析着那张能缓解林金奕病情的药方。
“三个时辰了,你去唤他上来,把这衣服也给他送去。”透过层层雾气,李刚凝望着溪中的爱子。
“是。”流苏子拾起放置在一旁的华服,走向了竹林深处。
水月山庄的佛洛洞中有一池冷泉,一年四季皆冷如寒冰,若非功力深厚之人,则会被冻住全身经脉而死。
一次偶然,李刚发现这池中之水能生肌接骨,故而将此地作为水月山庄的疗伤之地。
林金奕的病已经严重到他的双腿都无法站立,李刚无奈之下将他待到此处进行封闭式的治疗,却也未见得有多大的效果。
“少主,时间到了。”流苏子跨入水中将林金奕扶起,替他擦干身体,由两名无面影伺候着更衣,待到梳洗完毕,才将他扶到一旁的竹椅上,抬回佛洛洞。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李刚将手中的药递给林金奕。
不去接药,林金奕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爹,我不想喝。”
“听话,喝了药带你回清枫院,我们不住这里了。”这个样子的林金奕,
李刚是打不得骂不得,话还不能说重了,活生生一祖宗。
“爹,我哥呢?我都治疗了这么多天,他怎么不来看我?还是他出什么事 了?”林金奕急促的抓着李刚的手。
见林金奕又提起这件事,李刚深深叹了口气,将药碗放下,“小奕,你大哥和玉奕狼狈为奸,残杀同门,盗取庄中灵药,卷走了大量的银票,畏罪潜逃;为父已经下达了通缉令。”
“什么?爹你可别忽悠我,这太玄宫的玉奕不是被杀了吗?怎么可能怂恿大哥做这种事,我不相信。”林金奕太过激动,一时间没喘过气,当着李刚的面便咳了起来,丝丝血迹顺着嘴角蜿蜒,滴到李刚手上,“爹,我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胡说八道,闭眼,凝神。”无数真气输入林金奕体内,却在瞬间就被散的一干二净。
“爹,我想吃糖葫芦,你给我做好不好。”想起五年前那件事,林金奕就有些想笑,虽然李刚当时把他们教训的那样惨,却在几天后,林金奕看到李刚亲自在伙房做着冰糖葫芦,味道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难吃,可李刚认真做糖葫芦的样子,却深深地留在了林金奕的脑海里。
“好,明天爹和小奕一起做,你快些喝药,你哥他杀了影一,他是少主,无罪,另外子易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爹不会对你哥怎样的,安心睡觉。”将林金奕揽进怀里,李刚轻拍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
确认林金奕睡着之后,李刚便唤来了影三,“小琪杀了你大哥,你若是安分老实,本庄便看在你养育他们兄弟的份上放你一马,倘若本庄发现你行事有损偏失,你明白。”
“影三绝无非分之想。”影三匍匐在地,沉声道。
看着脚边这个人,李刚心里很是烦躁,忍着想抽他的冲动,狠狠地踩了一脚在他后背,“滚。”
影三咽下口中的血腥,用余光瞟了一眼李刚,被咬破的嘴唇一张一合,如果仔细看去,才会发现那是个未发音的“爹。”
李子易跨进祠堂,看着那排位上的南枯城之灵位,双腿一软,跪在了蒲团上, “爹,孩儿不孝。”
回想起他们上一次见面,南枯城还因他没能打过血滴子将他狠狠地打了一顿,当时他便发誓,要是哪天南枯城死了,他绝对不会掉一滴眼泪,世事难料,不曾想那竟是他们父子最后一次见面。
“您活过来好不好,钧儿再也不恨您了。”
李子易本是南枯城二子,单名一个钧字,因报家仇潜入水月山庄,当李金琪遭到碧血剑反噬时,他便明白,这把剑就是当年南枯家失踪的传家宝。
“哦,真没想到,子易弟弟竟然管这个老匹夫叫爹,真有意思,那李刚你叫什么呢?”林金奕鬼魅般的出现在祠堂里的佛像后。
“你是?林金奕?”看着眼前之人,李子易有些愣神,庄里不是传林金奕不能站立吗?
“这位乃子易养父,待子易如亲子,称呼一声爹不过分吧,倒是哥哥,一直在李爹爹身边,定是获得了无上宠爱。”
早在被李刚认下之前,他便查清了林金奕和李金琪在水月山庄的待遇,和他在南枯家的待遇是一样的,都是心酸泪。
“那当然了。”林金奕解下外袍,朝着李子易旁边的蒲团走去。
“南枯家的先辈们,今日我林金奕代表我们李家,向各位致一句抱歉。”林金奕撩袍跪下,朝着南枯氏族的牌位磕下三个响头。
“你一个□□生下来的野种,也配说你是李家人,真是随了那无耻的贱妇。”
“啪。”鲜红的手掌印浮现在李子易的脸上。
“你敢打我?”李子易拿出袖中的飞刀,正欲刺进林金奕的胸膛,远处飞来的一粒石子便打中了他持刀的手。
“打你怎么了?我都没嫌你脏手。”林金奕笑着拍了拍眼前之人的脸,猛地揪住他的衣领。
“李子易,我林金奕不要的你才能要,这叫长幼有序,我喜欢的你不能抢,这叫尊卑有别,你一个不知哪个山沟旮瘩里冒出来的小螟蛉,我劝你最好老实一些,莫不然,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将李子易往地上一扔,林金奕冷笑道,“你以为,我水月山庄的影卫,是你南枯家的?做梦!”
言罢,林金奕快速的回到清枫院,在影三的帮助下,拔出了膝盖处那四根钢钉。
“少主,你这样做会加重病情。”影三看着林金奕满是血迹的小腿,心痛不已。
“我会向他们证明,我林金奕不是废人,水月山庄只要有我一天,他李子易就别想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