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又是在天色刚微亮的时候，我就被换班的下人们吵醒了，于是只好起来赶紧洗漱了一下，然后快步地赶往了文书房。此时在门外值守的卫士们刚换了一拨人，等到我推门走进了文书房，发现夜班的大人们都已经离开了，下人们也把房间打扫完了。我环视了一下房间，才注意到他们休息的床铺上又堆满了文书，想必是下人们把他们搬下来的文书又搬了上去。没过一会儿，我看到白班大人也推门走了进来，在相互寒暄了一下之后，接下来我们又是重复地处理跟昨天一样的事务。

就这样大概过了四五天左右，在一天的傍晚时分，夜班的大人们正在跟我交接事务的时候，一个下人突然走了进来，对着我说道：“新君王觉得你近期事务处理的很不错，诏令草拟的也非常好。不过最近很多文书都是在夜里送达的，所以他安排你以后在夜晚值守了。你早上交接之后就到这排房屋右边的休息房里休息吧，不用再回到之前休息的地方了。”接着他又对着夜班的大人们说道：“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一个人了，以后跟他轮换着处理白天的事务就可以了。”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文书房，匆忙地返回大殿复命去了。

夜班的大人们在对视了一下，又商议了一会儿之后，我就看到其中一位大人转身离开了，剩下的夜班大人则对着我说道：“那今晚就是我们两个人值守了，你明天就可以跟白班的大人门交接了。下人们一会儿就会送来晚饭的，你已经处理了一天的事务，所以前半夜你就先躺下休息吧，后半夜我会叫醒你起来的。”

“好的，大人，那前半夜就多多地辛苦您了。”我连忙对着他应声感谢道。

接着我就把白天处理的事务继续跟他说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下人们提着箱子推门走了进来。当他们取出饭菜摆好的时候，我看到跟昨晚的一模一样，看来这些大人吃的跟下人们并没有什么区别。在我们吃完又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我就走到角落里的小床旁边，把堆放在上面的文书都搬下来放到了地上，不过还是留了一小堆当做枕头之用。之前听白班大人说文书房不让摆放炭火，因此床上就放了一个很厚的被子，于是我摊开盖在身上之后，就枕着文书躺下来休息了。

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一时之间也难以入睡，又不能起身打扰夜班大人，所以只好躺着思考一些近期发生的事情，当然也免不了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担忧。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不过前半夜的时候我睡的并不安稳，因为偶尔能听到推门进来的下人跟夜班大人沟通的声音，也能察觉寒风在房门打开时吹到身上的冰冷感。不记得如此反复了多少次之后，夜班大人走过来把我给喊醒了，然后又对着我说道：“你现在可以起来了，再过一个半时辰，白班的大人们就要过来交接了，我也得赶紧躺下休息一下了。”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就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但是觉得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于是就低头努力地晃动了几下，试图让意识变得更加清醒一些。此时我看到窗外有些朦胧地亮了起来，但是很快又想到这是悬挂在门外的灯笼，就迷迷糊糊地对着他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你已经睡了大半夜了，还好夜里要处理的事务不是很多，尤其是后半夜也没有什么要完成的。刚才我看到你睡的比较沉，就让你多睡了一会儿，不过跟白班的大人门交接之后，你可以去下面最右边的休息房继续睡觉了，那是专门给在夜里值守和轮换的人们准备的。”

“那大人您不在那里休息的吗？”此时我有些疑惑地对着他问道。

“我们这些人是不用的，因为晚上是要出宫回家休息的，傍晚时分再次过来值守就可以了。不过现在我还是先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就这样我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看着他躺下睡了过去。但是接下来我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只能斜靠在椅子上一直发呆，不过还好一直到天亮时分，都没有下人过来让我处理什么事务。当我看到窗外的天色确实亮了起来，又听到打扫的下人们挨个敲门的时候，就赶紧走过去把他给喊醒了。就这短短的一个半时辰，我看到他已经休息地很不错了，于是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感慨他们习惯了这种状态。

02

在夜班大人简单地收拾一下，跟我道别离开房间之后，下人们也进来开始打扫了。于是我就让他们给我指示了一下，也离开文书房朝着休息房走了过去。等我一直走过了这排房屋，才发现台阶下面还有一排东西向的低矮房屋。休息房就在最右边的位置，不过门外既没有悬挂着灯笼，也没有站立着卫士，屋内也看不到什么光亮。当我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通铺上已经睡了好几个人，墙角的炭火正在忽明忽暗地燃烧着，所以房间内还是比较暖和的，至少要比没有炭火的文书房暖和了许多。

我环视了一下房间，发现整体的布局跟前几天休息的地方一模一样，不远处就是几处空闲的床铺，想必就是我可以躺下休息的地方了。于是我就轻声地关上了房门，借着炭火的微光走到空闲的床铺前，抓起旁边整理好的被子就躺了下来。不过我又感觉到时不时地有寒风透了进来，在起身又环视了一下之后，并没有发现哪里漏风了，不知道是房门没有关好，还是窗户没有封严。但是此时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在躺下来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或许是忙了一天的事务加上夜里没有睡好的原因，我始终感觉自己睡的很浅，但是当我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时分，身边不仅有还在沉睡着的人，也有正在起来的人。尽管炭火已经熄灭了，但是屋内并没有十分地阴冷，接着我又看到桌子上摆了一个箱子，两个刚起来的人在洗漱了一下直后，走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又从箱子里取出了中午的饭菜默默地吃了起来。

看到他们走完这些流程，我也赶紧起来跟着照做了一遍，但是我们在吃饭期间都没有说话，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因为都怕打扰到其他休息的人。在吃完了以后，我又跟着他们一起躺到床铺上闭目养神了起来，然后就是其他起来的人按照我们刚才的流程也走了一遍。一直到了傍晚时分，两个下人才推门走了进来，轻声地对着大家说道：“你们可以准备一下了，现在到了换班的时候了。”

听到他们这样说之后，大家都起身活动了一下，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接着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房间。于是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出了门，然后快步地来到了文书房，很快又看到了刚刚赶来的夜班大人。当我们推门走进文书房的时候，看到白班的大人们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们交待了一下白天处理的事务，又对着我们说道：“看来你们白天休息的不错，我们现在也要回去休息了，你们夜里就好好地值守吧。”

等到他们离开了文书房，我就把自己疲惫的状况跟夜班大人讲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他笑着对我说道：“这个轮换的头几天是最难熬的，我之前也是提不起精神的，只能抽空让自己多休息一会儿了。不过你在这个地方待久了，接下来慢慢地就会习惯了。”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只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翻看起了文书，下人们有时也会前来让我们草拟一些诏令，但是整体上来说确实要比白天的事务轻松多了。因为白天的时候，我们草拟的主要是以朝廷的名义发布的诏令，所以大把的时间都花在审查奏疏和润色文辞上了。但是晚上的时候，我们草拟的主要就是以新君王的名义发布的诏令了，大家只需要找出准确的经义依据和解释就可以了，不过这也让我对新君王跟朝廷分配处理的事务感到相当迷惑。

在我跟夜班大人打着哈欠闲聊的时候，他也跟我提到近期新君王要求草拟的诏令确实比以前多了，不过内容都是一些部门的职权和人选问题——只是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他的叔父和大臣们手里，其他的就是大婚、征兵和训练的问题了，但是他也只能过问一些不那么重要的细节。当我把前半夜处理的事务梳理了一遍，发现基本上也确实是这样的，于是就找到大人们以前应对的模板，变换着内容照抄一下就可以呈上了，所以文书处理起来并没有感觉到很是复杂。

03

就这样在夜晚值守了几次之后，所有的事务我都熟能生巧了起来，无论是白班还是夜班的大人们，对我处理的事务都深感满意，他们也不用费心修改什么了。一天晚上我们处理完前半夜的事务，夜班大人刚躺下来休息之后不久，我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接着一个下人推门走了进来，轻声地对着我说道：“新君王要召见你，你现在快跟着我过去吧！”

我听到之后赶紧走了出去，接着小心地关上了房门，又快步地跟着他朝着大殿走了过去。尽管文书房和大殿就隔了一段路程和三层台阶，但是我们平时并不会见到新君王，他也从来不到我们的地方，我们之间都是靠下人们沟通事务的。因为能够跟他一起讨论朝廷事务的，都是他的叔父和大臣们，我们只能按照他们的决定处理文书事务，当然也能从中窥见朝廷的很多想法和政策，这或许就是我们比其他人要消息灵通的原因了。

当下人把我带到大殿门口的时候，他就让我单独走了进去，随即自己就转身离开了。此时我发现大殿里只有几处微弱的烛光，但是新君王之前召见我的地方还是灯火通明，想必他还是在这个地方处理事务了。于是我就走进大殿掀开了帷帐，看到他正靠近炭火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文书，堆放在地上的老师傅文稿也被他翻动了不少。他看到我走进来之后，就示意我把帷帐放下，又缓缓地问道：“你之前不是在刑狱里处理文书吗？我看到你草拟的诏令风格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不过完成的还是非常不错的。近期你应该看了不少大臣的奏疏，也了解了朝廷的一些事务，你现在都有一些什么想法吗？”

“当然首先要感谢您给我安排这个职位了，这不仅让我免于刑狱之苦，还能够参与朝廷的一些事务，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深感荣幸的。尽管近期蒙您的恩惠处理了不少事务，但是我作为一个外人，确实不好对朝廷的事务进行评价和干涉的。”我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坐下来，而是恭敬地行了大礼，然后对着他回答道。

听到我这样说之后，他就抬头看了我一下，接着又缓缓地说道：“我现在理解你的处境，但是你也要理解我的处境。我现在无法相信任何人，当然也无法完全相信你，不过相较于我的叔父和大臣们，我还是更愿意听下你的意见，有时旁人的意见可能会更有价值一些。”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加以避讳了。根据近来大臣们的奏疏和您让我们草拟的诏令，您的大婚是首要的事项，其次就是救济其他的国家，最后就是联合他们征讨边境部落了。”

“这些事情确实没有问题，那你对如何处理有什么看法吗？”

“说句实在的，目前您没有更好的办法的。上次老师傅也提到过，您现在只能想方设法先掌握权力，然后才能去落实自己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

新君王在听完之后，估计也意识到我在敷衍他了，于是就对着我说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朝廷一直不肯赦免你们，让你们返回各自的国家吗？”

“这个我确实很疑惑，而且一直以来也没有想明白，不知道您有什么可以明示的吗？”

新君王停顿了一下，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我说道：“我也是在我父王殡天之后，才逐渐地了解到朝廷一直以来都在鼓动征讨边境部落，但是我父王的态度始终是无可无不可，你们的国家也没有明确地表示参与和配合。所以在我父王的病情无力回天的时候，朝廷才向你们得国家发布了求医令，但是从来就没有指望治好我父王的，不过是借此机会迫使你们的国家参与征讨而已。因为我父王的不治身亡，你们的国家也背负上了谋逆的罪名，朝廷在上次我父王的葬礼上，已经向你们的国家派出的使节们表明了态度——如果各个国家一起参与征讨的话，那就赦免你们和你们的国家，还可以援助一下大量的谷物，当时你们的国家都已经明确地表示同意了。所以现在出兵征讨边境部落是没有争议的了，只是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进行的。”

我听到他说的这些话，立刻就被震惊在了原地。当我把近期的事情前后贯通地想了一下，才明白为什么每个国家都是派遣跟我们一样的人前来出使，这一切都是各个国家相互之间的博弈，而我们这些人则都是在这场博弈中被随时放弃的棋子。随即我的心情就黯淡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新君王看到我这个样子，接着又拿出一封信件，一边递给我一边说道：“这就是夫子让你转交给我的那封信件，你现在可以看一下内容了。”

于是我赶紧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发现内容不过是请求新君王给予我们国家谷物救济，又顺带明示了我作为使节的身份，接下来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了。这封信件既没有请求新君王看在同门的面子上照顾我一下，也没有请求在老君王无法治愈的情形下宽恕我们。尽管一直以来我对夫子放弃我的事实都有所预期，但是当我看到这封信件的时候还是有些生气，因为夫子有那么多的弟子，但是偏偏是我被选中前来出使，然后遭受这荒诞的牢狱之灾，最终也不知道能否活着返回自己的国家。

新君王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在示意我坐下之后，又缓缓地对着我说道：“这就是权力斗争之下的现实情况，你们是被抛弃了的，你们的国家是被朝廷利用了的，就连我也是被朝廷利用了的。我的叔父和大臣们之所以安排我跟西方国家的公主大婚，就是为了联姻他们以获取更强的同盟力量，以此实现对其他国家的控制和对边境部落的征服啊！”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就长叹了一口气，又无奈地对着他说道：“以前我还是刑狱文书房小吏的时候，只觉得朝廷大事都是有权力的大臣们参与的，跟我这样的底层小吏没有多大关系，我只要处理好自己的事务就可以了。但是现在我被迫卷进了这些事情，还是随时可以被放弃的棋子，我是深切地感到又无奈又悲哀。我一直为朝廷尽心尽力地付出，结果朝廷现在却这样对待我，我的心里实在是有些不甘啊。”

“这就是朝廷的现实状况，也是你正在面临的处境啊。你觉得这样的事情合理吗？你难道不想摆脱这样的事情吗？”

“我当然愿意摆脱的，我觉得朝廷也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朝廷做的事情不应该更加诚信和正义吗？难道尽心地为朝廷付出的人不应该获取公正的回报吗？难道每个国家不应该为他们的民众提供好的生活条件吗？难道现在的流民和贫苦的人们不应该得到好的救济吗？”此时我禁不住悲愤的情绪，一口气对着他提出了所有的疑问。

“你能说出这些话就是非常好的，至少我在这方面是可以信任你的，因为我的叔父和大臣们从来不会提及这些事情的。所以我刚才说与其信任他们，还不如信任一个你这样的外人。不过要解决上面的所有问题，还是要首先回到最初的问题，那就是我得有权力和有能力去做这些事情的。”

“既然您的叔父和大臣们一致鼓动征讨边境部落，那您就可以趁机煽风点火一下，然后以失败的征讨来终结他们的权力，从而罢黜他们的职位，这也是老师傅之前告知您的办法了。”

“所以朝廷从去年就开始大肆征召流民入伍了，然后又倾尽国库的煤炭和铜铁夜以继日地打造刀箭的。这些流民听到入伍可以吃饱肚子和穿上衣服，又能立功和获取职位，都是抱着一线希望积极地参加了，这一点也是朝廷早已经预料到的。不管这些流民训练之后的战斗力如何，但是现在军队的人数确实比其他国家的总和还要多，至少可以在数量上威慑其他的国家和边境部落了。”

“之前老师傅让您解决流民的问题，可不是让您采取这样的方式啊！”听到他刚才说的话，我就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个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我明知道朝廷这样做，是为了消耗那些流民和贫苦的人们，但是为了最终掌握朝廷的权力，扳倒我的叔父和大臣们，我也只能按照他们的方案一步步走下去了。”新君王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色变得坚毅和冷峻了起来，之前一直忧郁的神情也忽然消失不见了。我立刻就感到后背发凉了起来，因为现在的新君王屈居人下，还可以沉稳仁恕地处理一些事务，不过在他真的掌握权力之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不知道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了。

想到这些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但是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于是我就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下，不过他此时正沉浸在对未来的构想中，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的行为。我沉默了一会儿，只好继续对着他问道：“不知道您现在都准备的怎么样了，接下来您要具体做些什么呢？”

在被我打断回过神来之后，他就对着我说道：“现在朝廷基本上把要准备的事务都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趁着我大婚的时候——其他国家的君王也都会前来参加的，商讨一下具体的出兵计划和收益的公平划分，然后就可以在春夏之际的时候出兵征讨边境部落了。”

“这个不是各个国家正忙着耕作的时候吗？朝廷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进行征讨呢？”

“叔父和大臣们的意思是现在拼的是消耗战，既然灾荒时期每个国家的谷物储备都很差，那么边境部落的状况肯定也是如此，所以朝廷就是要趁着对方比较虚弱的时候去征讨，这样就可以达到一击即破的目的了。”

我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心里立刻涌起了一股厌恶的感觉，但是又不敢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来，就只好不再说些其他的什么了。此时他起身看了一下点燃的蜡烛，又转身对着我说道：“现在时候也不晚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晚上你就自己继续过来，我跟你交代一下大婚典礼的事情。”

“这个是我能够参加的吗？朝廷会允许我前往参加吗？”听到他说的话，我一时之间感到非常意外，接着就有些疑惑地对着他说道。

“我已经跟叔父和大臣们商议过了，他们允许你们这些文书全程参加并记录大婚典礼的细节，主要是他们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从太子府带来的下人挺多的，他们并没有怀疑你的身份，毕竟他们也没有时间逐个地查实的。我把你安排在文书房并且在夜晚值守，就是为了方便跟你沟通这些事情的，你自己知道并谨慎地加以应对就可以了。”说完他就对着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自行离开了。

“好的，那我就明天准时过来见您吧！”我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他恭敬地行了大礼，然后转身走出了大殿。当我轻轻地推门走进文书房的时候，看到夜班大人仍然在床上沉睡着，时不时地还发出了打鼾的声音，看来他并没有察觉新君王召见我的事情。随即我又看到房间里的烛光不停地摇摆着，就像现在朝廷和天下的局势一样茫然不定，于是就禁不住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当我有些沮丧地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的时候，就想到如果我们国家这次不参与征讨的话，那天下之中国家不仅不会放过我们，还会以谋逆的罪名征讨我们国家。但是一想到征讨边境部落可以从中获取物资和其他收益，我又不知道我们国家有什么理由加以拒绝。毕竟像我们这样的小国，就算参与这次的征讨，也不过是提供一些粮草和派出一些人摇旗呐喊而已，是用不着亲自上前线浴血拼杀的。如此看来的话，我跟使节大人他们的下场还是不会太惨，不过在想到各个国家之间利益冲突的时候，我又不敢笃定这次的征讨一定会顺利的了。

接下来的整个后半夜，我都是心神不宁的状态，不仅担心使节大人他们在刑狱里的状况，也担心我们接下来可能面临的遭遇。以至于下人前来寻找一些材料的时候，我也是拖了许久才加以完成。在没有事务要处理的时候，我基本上一直都是呆坐着，反复地感慨着卷入了这场偌大的阴谋，而其中的自己却显得如此渺小。尽管我也知道目前是被新君王利用了，但是暂时我又没有其他的出路，只能像他对待朝廷那样走一步看一步了。就这样到了天色微亮的时候，我就起身把夜班大人给喊醒，看着下人们打扫完了房间，在跟白班的大人们交接之后，我们就离开文书房各自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