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强娶立后:探狱
肖轶连连赔笑,道:“没有了,皇叔早些安歇,不多时,狱卒会送来饭食。”
这是一个独立的牢房,
只关着我一个人,
四周寂寂无声,
我坐地潮湿的青石地板上,
背靠着墙壁,
看着几步远的墙根处几只老鼠撕咬着一只干瘪的手臂,
地上的污血发出腥臭的味道,
几根毛发沾着污黑肉皮贴在黑色的地板上,
墙上的刑具上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人人闻之丧胆的诏狱,
原来是这种模样,
生人,进得来,出不去。
不多时,狱卒端来饭菜,
一碗馊米,一碟咸菜,一杯浊水,那几只老鼠凑上前来,闻了闻,又回头去啃那手臂。
我缓缓地闭上眼,
不多时,
昏昏沉沉,入了梦中,
梦里光怪陆离,
一会儿,
我站在城楼上厮杀,
满身是血,
连天空中也飘洒着腥臭的红雨,
无边无际的鲜红,
像一只凶狠的饕餮,
要将我吞没一般,
挥着剑,
手臂早已麻木,
眼也看不清,
双腿无力,
身体却还在咆哮,嚎叫,拼命地嘶吼道:杀!继续杀!
一会儿又在朝堂之上和武良对峙,
他阴狠地盯着我,道:“尔不过弱冠之年,安敢带兵围我二世三公的太师府,是要造反吗?”
几个穿着暗红飞鹤补子的长者围上来,凌厉质问道:“你爹在时,也不敢如此嚣张!你今日带兵围城,这一笔,早晚记在史书上,所有人也都记着,即便你将来再功高,也难磨灭你今□□宫篡位之嫌!”
别一人甩袖冷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且看你嚣张到几时,总有一天,要你魂飞魄散,一身血污,死无葬身之地!”
他几人骂完,
又见一人如鬼魅飘影,
披头散发,脸如白灰,
闭着眼,
唇鲜红如血,道:“宜景,我等你二十年,你什么时候来娶我?”
说着睁开眼,
却不是黑白分明的眸子,
而是一双赤红的眼珠子,流着血红的泪,
血泪滑过他白如石灰的面庞,留下两道红印,
他神情凄惨,
满眼哀怨,
痴痴地望着我,道:
“一年又一年,年年复年年,
我等你,等到我们都老了,仍不见你提当年之约。
当年你说,待我高中状元的那一天,你要亲手栽十里桃花,
等来年春暖花开,铺十里红妆,
于花下背着我,许一生浪漫,
却为什么我中了状元之后,你却缄默不语,再不提当年之约?
你三年五载,动不动领兵出征,
临行,将陛下托付于我,
宜景啊,
为着你,
我什么都愿意,
哪怕是让我照顾你最放心不下的人,
我也愿拼死相护,
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倾心于他?
让我像个傻子一样,
痴痴地盼,
傻傻地等,
直把豆蔻青春熬成一把枯骨,万念俱灰。”
他说着,
飘到我身边,
伸出两只白惨惨的手,
指甲又细又长,涂着凤仙花的汁液,鲜艳红润,
十指细长,
嘴角勾起一抹古怪地笑,
低下头,
捧着我的脸,
血红的唇印在我唇上,冰冰凉凉,血红的眼珠转了转,笑道:“宜景,我喜欢你。”
我笑着回吻他,道:“我早知道。”
那双俊丽的眉眼弯弯,咯咯地笑,
双手缓缓放在我的脖颈上,
一点点收紧,
我慢慢涨红了脸,
呼吸困难,
伸出手抚摸着他的侧脸,温柔地笑道:“裴然,带我走吧。”
我忘情地吻着他,
想将所有的思念都融化在吻里,
只是,
吻着吻着一股淡淡幽幽的暗香萦绕鼻间,
清冷的寒气袭来,
我头皮一阵发麻,
脑袋快炸开,
错开一点距离,往后退,却被人按住后脑勺,逼着往前,
我咬住他的舌头,
换来一阵闷声低笑,
他没有往后退,却是将我按在墙上,更猛烈地夺去我全部的呼吸,
即便血腥味弥漫在唇齿之间,
在我快喘不上气上,松开,
手掐着我的下巴,
凤眸含着几分戏谑,笑道:“叔,做什么好梦?”
我合上眼帘,
泪从眼角滴落,道:“九霄,你放过我吧。”
他略微冰凉的指腹滑过我的眉尖,拭去我滚滚而落的珠痕,声如沉水,道:“叔,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朕能放手,又怎么会苦苦煎熬这么多年?”
我睁开眼,猛地推开他,站起身,抓着铁栅栏,怒道:“九霄,我不曾亏待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苦苦相逼!?”
我看着冰冷的囚牢,
心底涌起无尽的悲凉,道:“我是你叔,”近乎哀求地看着他,哽咽道:“你不记得我如何抱着你,护着你,照顾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死寂的天牢里,
他沉默不语,
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石像,
听不到我的祈求,
也不回应。
我焦急地在三尺内转着圈儿,
急切地想找一个出口,
脚上的锁链随着我的脚步哗哗作响,
昏黄微弱的灯光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似乎在看一个活物,
又似乎在看一个死物,
又好像一个沉着冷静而又阴狠的猎手,
静静地等着着一头愤怒狂躁的狮子平静下来,
我泪哭干了,
喉咙也哑了,
头昏昏沉沉,
疲倦地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道:“你到底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