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对裴然,道:“你吃饭了吗?”
他眉眼弯弯,抿着嘴笑,
我拉着他往外走,道:“你啊,总是不吃早饭,早晚要把胃弄坏,走,我们去西大街喝羊肉汤。”
到了大门口,
前面街上黑漆漆的,
我猛拍额头,道:“看我迷糊地,这大晚上的,食肆都关门了。要不我去给你熬碗粥,你不是最爱喝蟹黄粥吗?”
他眼睛亮晶晶的,
我心里一喜,
在他唇边啄了啄,
他脸一红,
头一低,
连耳根也是粉的,
我笑道:“你羞什么?”
他细长的眉一挑,
眼角带嗔,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知道了,以后有人在,我规矩些。”
说完,拉着他的手,
走到王府里,
几个丫鬟穿着白衣,头上戴着白帽,腰间系着白绦,头上簪着白花,
一个个都哭得两眼红肿,
我皱眉道:“你们怎么这样打扮?”
他们上前哭道:“王爷,今夜最后一夜,明天就要出殡了,你上炷香吧。”
这些丫鬟都疯了,
好好地穿成这样,
还说什么上香,
家里又没有死人,
上什么香?
我推开他们递过来的东西,道:“诶,都胡闹什么?都退下。”
他们还要向前,
我转身拉着裴然,道:“别理他们,走,我们到厨房去。”
到了厨房,
厨娘过来,道:“王爷,您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一声,我们做好了,翠儿她们给您端过去。”
我笑道:“不是本世子要吃。”
说着,拉过一个椅子,扶着裴然坐下,蹲下身,看着他,道:“他们手粗,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他轻轻地颔首,又低着头,嘴角带着笑。
我心道:这人怎么这样好看?他只要轻轻一笑,让人心都要化了,别说给他熬粥做饭,就是这辈子给他作牛作马,我也愿意。
我对厨娘,道:“你下去歇息,本世子自己做。”
她愣愣地看着我,
一会儿,
放声大哭道:“王爷,你不要吓奴婢。”
我不想搭理她,
坐在灶火下,
擦着火石,
从米缸里舀了半碗米,
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螃蟹,
厨娘哭道:“王爷你找什么?”
我疑惑道:“螃蟹呢?”
她看着我,泪直落,道:“王爷,三四月里,哪来的螃蟹?等到六月,稻米熟了,螃蟹才出来呀。”
这可怎么办?
我看着裴然,道:“要不我剁点瘦肉,做点肉粥,你看行吗?”
他轻轻嗯一声,道:“你做什么都好。”
我心里一暖,柔声道:“你总这样善解人意,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呢?”
他脸又红了,
我脸上也有些发烫,拿着刀剁了些肉末,放在锅里搅了搅,
蹲下身,往灶里添了些柴火,
不一会儿闻着香味,
掀开锅盖,撒了些细碎的葱花,
淋了点香油,
色香味俱全。
我笑道:“裴然,我知道你爱喝粥,便偷偷学着熬,府上纵然有丫鬟奴婢,但她们是她们,我是我。”
我盛了一碗,
碗边放了一个精致翠绿的小勺子,
舀了一口,送他嘴边,道:“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他脸更红了,
我的心扑腾扑腾乱跳,又是欢喜,又是羞涩,低头道:“你知道就好,等你过了门,我天天煮给你喝。”
我一口一口喂给他,
他眉眼里都是温柔,
在灯下,
越来越美,
我忍不住凑过去,
吻住他的嘴角,
抚上的他的脸,道:“裴然,等我爹从康阳回来,我们成亲吧。”
我将碗放在桌上,
叹了一口气,道:“我娘说,太宗恐怕时日不多,国丧期间,三年不能嫁娶,这次就这么定了,行不行?”
他低着头,脸娇如粉粉的桃花。
我将他揽入怀里,柔声劝道:“我知道你日夜用功,一心想中状元,你知道,就算你不中状元,我也爱你啊。”
他眉眼里有些忧愁,
别过脸,
不再看我,
我知道他又难过了,
连忙上前安慰,道:“行,等你中了状元,再嫁我好不好?”
他不吭声,
也不理我,
眼底垂泪,
我牵着他的手,放在心口,道:“你总说我是世子,不匹配个状元郎别人笑话,你可知,我从来不在乎这些,但我知道你想求一个门当户对,风风光光披红挂彩地嫁给我,我等你。”
他抬起长眸,目光如水,凝望着我,
那眼中柔情深深,
执着又认真,
我知道他必定要等头戴金花,蟾宫折桂之时,才应我。
他总是这样骄傲,
太学里,功课一定要争第一,
天天和符允两个人比高低,
他要自豪地站在我身边,做我的世子妃。
吃罢饭,
我拉着他,道:“裴然,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起早给你做,你回去之后,不要熬夜太晚,别状元还没考上,身体先熬坏了。”
他低头笑,
我道:“玉米粥和鲜肉小笼包好不好?”
我牵着他的手往外送,
跨过门槛,
几步到他家,道:“明早,我在门口等你,你多穿件衣裳,别冷着。”
我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
回转过身,
踩着步子,从他家门槛,
一步一步数着,
咦,
到我家门口,
正好九步。
心里欢喜,笑道:“裴然,九步,我背着你到我家,毕竟这两门之间如此近,要是用八抬大轿,道德占满了,怎么行呢?总不能轿夫刚抬起,再放下吗?”
我笑着摇头,
回到府上,
院子里到处都是人,
看了看天边,
奥,
天要亮了吗?
时间怎么会过得如此快?
刚天还黑着,
怎么这会儿就亮了?
他们皆穿着白衣裳,帽子也是白的,
脚上的鞋也穿白,
我心道: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