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安排在了宫里，不过这与言昭本来所想也一样，拜托，逼宫不在宫里，那去哪里？
先是要安置好军队，比如把军权尽可能多让宁景谢则掌握，然后她们之下又多让女兵掌权，齐明安护两个将军做吉祥物是最好的。
紧接着就要回驸马府一趟，自己出去差不多快一年，还要检阅堂卫成果，顺便堂卫的税收还没到自己口袋里。
到底小别胜新婚，何况她们这不止小别了，沈沁跟着她来了驸马府。看着爱人前后如陀螺一般忙地打转，她面上好笑，却也免不了心底的一丝寂寞。
但这也没办法，这是她和言昭选的路，这条路注定忙碌，也注定她们两个人相爱但无法走到彻底的相伴，甚至于后面朝堂的各自为政。沈沁轻叹口气，似乎已经预见了那种相持的态势。
毕竟言昭和沈沁并不打算完全夺权，大周的女业基础不完善，这时候如果彻底夺权只会激起民众的反对情绪。按她们原本的构想就是朝堂上一“男”一女。
愿意顺从的则跟随长公主，升官快。不愿意的就跟随言昭，升官慢。通过这种快慢的对比来逼迫不愿顺从的本人或者子孙低头。
而彻底的女帝大概要到她们继承人这一代了，那时候她和言昭的功业想来也差不多要完成了。
言昭听得爱人叹息，放下手里的书册，转过身抱住沈沁。“怎么了？我的好殿下。”
沈沁摇摇头“只是觉得你我忙碌，如此韶华，都得陷入庶务之中了。”
言昭笑着亲了亲她“如今忙碌，正是为了日后的久伴。”
“我只写信过去告知你那些，倒是还未问过，你怎么想？”沈沁思衬一会，还是问了话。
“没什么想法，大方向是对的，就走下去。左右你我并非神明，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我们也不可能全知全控。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不如谈谈夜里的庆功宴，殿下怎么安排的？”
“自你走后，我就把鲍武提了上来，如今他的品级要高于其他三门指挥使了，就算他指挥不了全部，到底是有你我各自的指挥使还有一些只奉品级的士兵。”
“今日辰时，我便发帖去请各位重臣的女眷入我府内开赏花会，如今女眷差不多来齐，都在公主府的后院。我已派了重兵把守。”
“动静如此之大，就不怕丹阳子知晓吗？”言昭问道。
沈沁微微摇头“你才回来京城，不知道京城的形势。自定国公走后，征北侯被我法办，之后丹阳子就掀不起什么风浪。原是我以前心软得很，让一个成日里只会装神弄鬼的玩意儿也爬到头上来了。”
“这倒奇了，殿下以前可不觉得，如何现在又这么觉得。”言昭打趣道。
沈沁抬手捏了捏言昭的脸“皮子痒了，又打趣我。”
“不敢不敢。”
“丹阳子原来勾结的人多，比如礼部尚书都是他的人。可这一年下来，他能攀附的最高的征北侯已经被我办了，那些攀附他的人自觉前途无望，自然是离开了。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如今丹阳子便是一棵将要倒下的枯树，只需要你我轻轻一推，便都没了。”
“可离开的人总不会消失，反对依然存在不是吗？”言昭盯着沈沁的唇，看它一张一合，端的是妩媚撩人。最终，还是没有等到沈沁开口，言昭就咬了上去。
撕咬，启唇，便是最柔软的交缠。
沈沁没有反抗，她如言昭一般到底还是激烈地回应了这个吻，毕竟她也很想她。嗯，很想很想。
等到云收雨歇，沈沁不大喜欢浸湿的坐榻，一个眼神，言昭心领神会就抱起她准备去沐浴。
汤泉里的水常年温热，大殿烟雾缭绕，只等着主子的驾幸。等缓过神来，沈沁才轻轻拍打了一下言昭。
“晚些时候就要逼宫了，还这么不正经。”
言昭摸摸鼻子，故作无辜道“不是殿下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沈沁嗔怒地拍起一捧水花，水珠飞溅到言昭脸上，言昭故作恼怒道“好啊，殿下还不累么？”
接着人就游了过去，把那一尾鱼揽入了怀中。
“丹阳子确实不足为患，只是朝中人心浮动，你要尽可能收归那些反对派，进而与我的势力划开。”
“又唱双簧戏？”
沈沁颔首“那些人本也不是什么忠心不移的臣子，只是要个借口罢了。你与我决裂，他们归顺于你，心上总归过得去，逆反的心思也会淡了。”
“如此最好。只是沈启，还打算留在位置上？”
“我已吩咐撤了帝师，换上我们的人跟着听着守着，留他坐上面，全当让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吧。”
言昭忽而嘿然一笑，沈沁嫌弃地拍了拍她“做什么。吓我一跳。”
“只是忽而觉得从前的苦也不算白吃，如今你我的事业才终于提上了日程。”
沈沁正色道“是了，你吃了太多苦了。却不想，走这条路的是我，吃苦的却是你。”她轻叹口气，伸手摸了摸言昭的脸颊。
言昭摇头“比起女子的血泪，我算不了什么。这些战事，倒让我更明白了人心。一些人天性就喜欢欺负弱小之人，一些人默不作声又或者轻微劝阻，于是整个群体都是勾结欺压弱小之人了。要解决这件事，唯有使众人都变得弱小。”
“哦？怎么弱小？”
“强者之上还有强者，弱者之下还有弱者。强弱如果通过削减，是成不了气候的。唯有使弱者的监督成为了彻底重击的拳头，才有一点儿可能。我在军中设立了举报部，这些日子，惩处不少为横乡里的人。”
沈沁却是忧虑“你这法子确实不错，可有想过，若有一天，举报部也和那些为非作歹的人狼狈为奸呢？”
言昭闭了闭眼“这是人性所避免不了的，但埋下推倒的火种，才有行动所能证明的一切。”
“所以你创立了堂卫？”
“是的，只有女子真正参与社稷的建设与发展，真正做到了不可能抛弃这群人，女子才有站起来的可能。”
沈沁揉了揉眉心“站起来然后呢？本宫倒是觉得你在走一条格外大胆的路。”
言昭赔笑道：“那条路就不是你我能看到尽头的了。”
“也罢，轻易不成气候，本宫不在乎。”
“总有一天会成气候的。”
等到了晚间，二人分别从公主府、驸马府坐上入宫的马车出发，来到大殿，是一如既往地奢华。似乎那些个紧张无比的气氛荡然无存，或许吧。
总归言昭是看到紧张的手抖的大臣，在沈沁派来的栓子帮忙下，才知道那些都是跟了丹阳子的大臣。
看来也是有不少人明白了自己的“死期”，如今自己一回来，便紧张无比了。
言昭嗤笑一声，一切果如沈沁所料，这些人是抛弃了丹阳子，但这不代表这些人的野心就到此为止了。要他们低头绝非一朝一夕的事，难怪沈沁让自己去招揽他们。
也罢，脏了就脏了罢。大业嘛，总要有白的和黑的。
趁着宴席还未开始，言昭先慢慢走过去，等一群人见礼完之后才慢悠悠道：“几位大人，看起来不太高兴？”
应话是兵部侍郎周应成“我等只是心忧内子。侯爷刚回京或许不知，早间长公主便开了一个赏花会，我等的内子都去赴约了，却不想，到了晚间宫宴开始，也不见回。”
“几位大人是担心公主府进了盗匪？”
周应成一时讷讷，旁边的户部侍郎楚握瑜圆滑，连忙回道：“并非如此，只是宫宴在即，我等又口舌愚笨，内子不在，恐失了礼数。”
“各位大人都是科举出身，为何要妄自菲薄。本侯想当初朝廷取士，也不是要些只会依靠女子的男子，是也不是？”
周应成和楚握瑜都听出她话语里的不屑，心中暗喜，这言昭出去一趟便转了性，不对长公主唯命是从了？是了，大权在手，哪个男人还受得了自己的老婆。何况这老婆地位尊贵，轻易得罪不得，想来心里更是憋气。
周应成到底按捺不住，又接着试探：“侯爷所言，也确实如此。只是不知，塞外苦寒，侯爷身边可有伺候的人？若是没有，想来也是行军匆忙。如今侯爷可算回来了，也该享享福，下臣府上有一个极知人心意的丫头，侯爷，你看？”
“嗐，此事不必再提。如今本侯父亲新丧。先不说本侯无心此事，便是有心只怕也难成。”说完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朱台上的沈沁。
楚握瑜倒是谨慎，也不似周应成那般，自从得了权势心中便只知道金钱和女色，他行礼道：“是周侍郎莽撞了。公爷离世，我等闻之，亦是痛心疾首。臣想起年幼的时候，公爷正是意气风发之年，力破云军几次突击，保我大周国祚绵延。却不想春秋岁月轻易，公爷也不在了。”
闻听此言，言昭也确实红了眼圈，她叹口气“生老病死是人间常事，我等活着的且继亡者事业便是。”
“是极是极。”周应成再喜不过，谁不知道定国公虽然和长公主结姻，但其本身是彻头彻尾的保皇派。如若言昭真的继承父志，则必然不会废了小皇帝，只要小皇帝不废，他们也都还有出头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沈沁：我想造反，你在想什么？？？
言昭：我想得更长远，我要走向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