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书最后是屈服了,可是沈沁也没能成功把话说完,一场朝会就这么浪费。本来沈沁就憋着一肚子气,结果回府言昭居然开始说要和自己划清关系,更气了。
“驸马这是喜新厌旧?也不知哪位妹妹得你青睐。”沈沁口里的话阴阳怪气,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松一点,捏着言昭的脸。
言昭口齿不清“唔阔木肿么嗦。”
这倒把沈沁硬绷着的脸逗的崩碎,“你真的是。”沈沁白了言昭一眼,没继续捏她。
“说吧,为什么?”
“殿下可曾听说过双簧?”
沈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朝中仅两股势力,殿下是女子,一旦坐大,剩下的男子无论是为名利还是为了男子的特权,都会倒向国师。这于我们来说很不利。倘若你我分开,那么朝中官员也会有人向我投诚,以此来分散国师注意力还可以分走一部分要倒向国师的势力。”
沈沁沉默许久,她清楚言昭说的话很有道理,可从私心来讲,又不希望两人朝中势如水火。
“殿下,莫为一时而失一世。”
沈沁还是没有说话,其实这个风险很大。
言昭是真心为了她,还是想要脱离公主府的战船?是真心想纠集一队为自己的势力,还是要彻底和自己划清界限,从此三股势力呢?
维持现状还有安稳,可若打破,一旦言昭有二心,那她必然是万劫不复。
公主府的势力可以承担国师的打压,却完全不能承担国师与定国公府的合力打击。
沈沁没有办法不纠结,说信任吗?那自然是有的,可这信任能交付生命吗?沈沁不知道。
言昭轻叹口气,“此计甚好,只是要看殿下愿不愿意信我。只是殿下,我只有一点要说。臣想全力扶植女子,没有比选择殿下更好的选择。”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言昭是女子,她需要的和自己需要的似乎是一样的。
沈沁点头了,这样似乎让她看起来更加卑鄙了,她似乎是完全不信任她的爱人。可她曾经也十分想要答应···
不过,已经过去了,沈沁有些失落。
言昭倒是没有介意,她笑着凑上去亲亲沈沁。“殿下有戒心是昭做的不好,殿下何必自责。”
沈沁伸手揽住言昭的脖颈,她闭着眼睛,下巴放在言昭的肩上。
“是我的错,阿昭,是我不够相信你。”
“朝中风云变幻,殿下小心是好事。”言昭温柔安慰她。沈沁轻叹口气,到底没有继续说什么。
此事便就此议定,可议定之后也还有别的事。比如两人如今在外人看来是如胶似漆,妇唱妇随了。那么如何走到决裂以至于划分清楚朝堂势力呢?
“左不过花楼衷情,浪子离心。”长公主神色淡淡,宫闱官场多的是这种戏码。言昭忍不住去逗她岂非成了弃妇,就被沈沁捏住了耳朵。
“那本宫去花楼可好?”
“不行。”言昭斩钉截铁。
“为何驸马去就可以,本宫去就不行呢?”沈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言昭一脸严肃地道:“殿下若要成大事,名头多重要,去花楼岂非玷污了殿下的名声。”
沈沁不以为然“名声?我的好驸马,本宫的名声什么时候好过?”她忍不住笑笑“好了,你不让去就不去吧。那你去也行,把栓子带上。”
栓子自然不是什么物件,而是公主府内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太监,或许正是看中栓子的其貌不扬,所以沈沁特意把栓子培养成了自己的心腹太监。并很精心锻炼发掘他其貌不扬的能力。
也就是存在感低,沈沁致力于让栓子拥有一种被丢到人群里都不会让人关注的能力,这样对于收集信息和追踪、跟踪人物都有极大的好处。
“殿下不信我?”言昭故作委屈。
沈沁白她一眼,“你也不信本宫不是么?”
言昭连忙告饶,“都听殿下吩咐。”
一切准备就绪,先是言昭带着栓子小偷小摸地去了花楼,一连去了半月,才开始大摇大摆,等到群臣议论纷纷的时候。沈沁出动了,她带着府上的侍卫家丁围住了花楼,而此时言昭和栓子对视一眼,点点头。
言昭解开了外袍,只穿着一身中衣,而那花魁也同样衣衫凌乱。二人静静呆在屋子里,等着长公主的声势浩大。
花魁有点兴奋,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长公主呢!
“驸马爷,咋还没来呢!”
花魁在屋子里不停地踱步,时不时又探头去窗边看看,似乎比言昭还着急。
言昭老神在在,手上还端了一盏茶,她抬手拈着茶盏撇了撇杯中茶上的浮沫,又优雅地抿了几口。
“急什么,左右今日是要来的。”
“你都要被捉奸了,你不急吗?我的驸马爷!”花魁情绪激动,像一朵颤巍巍的牡丹花。
“捉奸非我所欲也,奈何情绪所迫,舍生而取义也。”言昭似乎有些大无畏,她猛地一仰首,牛饮一般喝完了茶,然后被呛到,咳出几片茶叶子。
花魁和栓子见她咳得如此厉害,都吓得上前来看她。
而沈沁就是这时候吩咐人把门踹开,乌泱泱一群人挤满了花楼的二楼,其中不乏有好事者在不远处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寻找话题当事人。
假如古代有热搜和头条的话,今天一定是
景煦长公主驸马,定国公独子言昭白日会花魁【爆】
好在它没有,言昭老怀安慰地想着。
她没有抬头,迎接她的是沈沁声色并茂的表演。
长公主指若削葱根,她颤颤巍巍抬起一指,胸口急速起伏,声音柔弱又带哽咽,眉目含着悲戚,眼里都是失望。
“别人同本宫说,本宫从未信过。可是言昭,你竟敢如此负我!!!”
言昭眉眼未动,沉默不语。
随着沈沁的彻底崩溃,字句的增多。言昭知道到自己出手的时候了,于是她愤愤抬头,眼神愤慨,怼了回去。
“你我成亲一年,可殿下当我是什么?是玩意儿吗?我好歹是国公的独子,你凭什么这么待我?”
她的演技不差,眼中的愤怒让沈沁心惊,甚至忍不住停顿了一瞬,似乎在想她们是不是真的决裂了。
但是戏码已经到这了,沈沁只好接着演下去,她走上前,一手抬起,干脆利落的一记耳光打得整个花楼寂静无比,似乎能听见针掉落的声音。
这时候,国公府的人便出来了,管安大声地喊着少爷,少爷,仿佛言昭在经受着什么非人的折磨。好在这位也是一个演技派,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管安跑过来扶住言昭,鼓起勇气开始自己的戏码,他哭天抢地地说:“殿下,我家少爷纵有千般不是,您也不能动手啊。”
“本宫是大周朝的长公主,驸马负本宫至此,岂有保全之理?”
沈沁立刻接戏,不让这出大戏出一丝破绽,顺便把话也赶到了死路。
言昭见大局已定,立马出来盘活下一步。
“殿下,就当是臣的错罢!希望殿下不要牵涉国公府。”
“驸马如今提国公府,是想威慑本宫吗?”
“殿下始终觉得我是个只能依靠父辈的废物吗?”言昭怒不可遏。
沈沁忽而神色一转,眼里透出讥讽,神情却平静。似乎在说难道不是吗?
言昭立时搭戏,就要冲上去,却被管安死死抱住大腿,管安哭得声嘶力竭,让人动容。
“殿下,少爷,你们都冷静冷静,不要让旁人看了笑话啊!”
三人没有一个不是演技派,如今场面上是眼睛猩红的言昭,眼圈儿红的沈沁,还有鬼哭狼嚎的管安。花魁的演技不是很好,不过这场戏里没有给她特写的机会,只是让她在一旁哭着,瑟瑟发抖,也就罢了。
等管安说完那句话,言昭和沈沁同时扫视人群,每个围观的好事者都忍不住后退一步。似乎被言昭眼里的不甘,沈沁眼里的威势吓到了。
乖乖隆地咚,这是多大仇啊,夫妻处成这样。背地里的探子看着这场戏剧,忍不住也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偏这出戏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这不免引起国师那边的猜测,按沈沁的性子,怎么也要从国公手里咬块肉下来,如此沉寂,莫不是定国公施压?这公主吃软不吃硬,如此施压震慑,两派还能得了好?
这时候也不是没有人告密,毕竟此事干系甚多,言昭和沈沁不可能保证定国公和公主府都如水桶一般,好在这事知之者甚少,大部分钉子也只能人云亦云说两人关系似乎势如水火,又似乎藕断丝连。
正是这样的不确定性给国师打了一剂强心针,无论这两个人的决裂是真是假,他丹阳子说什么也要给这两人做实了,谁说假的真不了?感情这码事,只要想办法,没有挖不倒的墙角。
当即丹阳子一边对定国公示好,一边开始搜罗美女,驸马爱逛花楼不是?之前还买了画舫不是?好,这就搜罗完送去国公府。这送的地方也有个诀窍,送驸马府明目张胆,可送国公府就不一样了,送小公爷还是老公爷谁说得清?老公爷年纪大了,消受美人的能是谁呢?
这边沈沁顺水推舟,借着这件事把京兆尹这个位置拿给了自己人,定国公也是演技派,朝堂上力挺,散朝后的垂头丧气落入不少有心人眼里。
国师更来劲了,他深深觉得这两人估计离决裂不远了,因而也把京兆尹这个职位放松,似乎想通过长公主达成心愿来诱使老国公站位另选。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全力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