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那的水灾虽有左渔,可朝廷拨下去赈灾的银子却不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左渔为此也十分头疼。
话说宋习墨当真去找了洛阳城中的豪绅,宋染口中的油水老爷——张小宝,这是宋染打死也没想到的一件事。
只不过她并不是为了帮宋染盖小馆,而是想着将这些油水拿去赈灾。
张小宝长着一条很长的胡子,这是他的宝贝,可比戴在身上的金银珠宝贵重多了,日日都要抹油保养着,连走路时也要托着。
可当他听说今日上前拜访的是当今的御史中丞后,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连掉在地上的白胡子也顾不上了。
“大老爷上门拜访,小的有失远迎。”
宋习墨直接了当的说:
“南阳水灾泛滥,张老爷是洛阳的豪绅,不知可否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
张小宝伏在地上,为难道:
“大人有所不知,如今生意难做……”
“张老爷不愿意就罢了,大不了我再去找李老爷,丁老爷他们,日后他们就是南阳的大人物,生意上的事我们这些做官的自然是要帮衬着些,倒是他们的生意做大了……”
不等宋习墨说完,他就已经听出了这一番话的话外之音,这意识就是:要是不捐银子,他洛阳首富张小宝就得倒台啊!
他不愿意让什么李老爷,丁老爷抢了他首富的位置,便说:
“小的愿意捐一份善款,略尽绵薄之力。”
拿到善款后,宋习墨在箱子上贴上张小宝捐赠几个大字后,便差人运去了南阳。
左渔收到这几箱白花花的银子后,顿时眉笑眼开,大雨滂沱中的他穿着蓑笠,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大喊道:
“感谢老天爷啊,感谢张小宝。”
关于南阳水灾的喜讯传回洛阳时,已经是快要入夏的时候了。
听说自从左渔上任后,南阳那一带的民愤都被压了下来,皇帝很高兴,给左渔升了个官,这些年都得待在南阳。
至于宋染的小馆也建了起来,背靠着竹林,一旁是小溪流水,静谧得很。
宋染不仅找来了那个善楚声的胭脂姑娘,还招来了洛阳城最好的厨子方大叔。
就像她所说的那样,这间小馆要什么有什么,还怕那些世家子弟不来?
可事实并非如此,这间小馆没客是常事,这也使宋染常常犯愁。
她坐在小馆内,手中摇着一柄蒲扇,这地方属于郊外,小虫子多得可怕。
“掌柜的。”
宋染闻声望去,门槛那正站着两位姑娘,一眼望去,其中一位绝非是平常人。
她在心中惊呼:生意来了!然后便扯着甜甜的嗓子回了一句:
“来了。”
那人入座,问到:
“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宋染看着她的自制菜单,道:
“春风化雨,十里桃花,荷塘月色……”
“这是些什么?”
“笋子,桃花酥,莲藕……”
那人从荷包中摸出两定银子,“啪”的一声拍了了桌上:
“一样来点吧。”
“好嘞。”
宋染将银子揣到了袖口中,拿着她的自制菜单进了隔间,不一会儿,隔间便响起了琴声,一曲毕后,仍有余音绕梁之感。
桌前的姑娘闭着眼听着小曲,感叹到:
“公主,想不到这地方好有如此静心养神的琴声。”
她身旁的姑娘却叹了一口气,道:
“和阿漓姑娘差远了。只可惜阿漓她哥哥在南阳那边做了官,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正在公主叹惋之际,耳畔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公主殿下。”
清河公主循声望去,说话的女子正是阿漓姑娘。阿漓一身淡粉色的裙儒站在那,正弯着眉眼朝她笑。
清河公主“咻”的一下站了起来,惊道:
“阿漓姑娘!你没去南阳?”
“哥哥说那边水灾凶险,不让我跟着。”
“那你近日为什么不去我府上找我玩。”
阿漓往前走,坐到了公主身旁,又道:
“我被府上琐事缠身,暂时脱不开身去公主府。公主今日又是偷跑出来的?”
清河一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后,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
“嘘!正好今日一聚,一起吃个饭。”
“那就先谢过公主殿下了。”
两人笑得正甜,宋染撩开了隔间的帘子,将饭菜端上了桌。
“饭菜好了。这是十里桃花,这是春风化雨,这是荷塘月色。”
宋染正为她们一一介绍这几道菜,起身抬头的那一刻却陡然发现那日相遇的阿漓姑娘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跟前。
“阿漓姑娘!你们是朋友啊!”
公主回到:
“嗯。”
“那正好一起尝尝我家的菜。”
公主夹了一些荷塘月色,也就是莲藕丝,将它放入口中,随即就竖起了大拇指,惊叹到:
“好吃好吃。和摘月楼方厨子的手艺不相上下。”
宋染中心中肺腑到:什么不相上下,这就是方厨子的手艺,如假包换!
宋染又回到了她掌柜的位置,坐在那张竹椅上摇着蒲扇。
不一会儿,天那边已有了晚霞。
清河公主抬头望过去,便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了阿漓姑娘。
她对阿漓道:
“我不能回去太晚,琴师还等着我回去练琴。”
听到这话,阿漓姑娘多少有些失落,可她还是弯着眉眼对她笑:
“好,那公主殿下慢走。”
公主道:
“改日再见。”
阿漓道:
“改日再见。”
说完,公主便走了。公主走后,阿漓很是失落,她垂眸看着碗中的饭菜,筷子却怎么也提不起来了。
阿漓想着自己还有正事要办,不该一心想着公主,于是看向了宋染,宋染正坐在竹椅上摇蒲扇,一下一下的赶走身边的小飞蚊。
阿漓喊了她:
“宋姑娘。”
宋染闻声看去,两人的视线中间还有几只该死的小蚊子,嗡嗡嗡的叫得吵人。
她又道:
“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
“姑娘知不知道府上欠了我们一百两银子?”
敢情这阿漓姑娘是来讨债的,宋染心慌了,别说是一百两银子,她就是十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啊!她现在浑身上下就只有刚才公主付的饭钱。
但这追债都追到了这,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不大可能了。
她咧开了嘴角,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有一点印象……”
“这是我父亲生前借给宋公子的,前些日子我翻账本才发现。”
宋染摇着蒲扇,不过这回她是为了让自己的样子没有那么窘迫,她说:
“这个……会尽快还上的……”
谁知阿漓姑娘掩面笑道:
“宋姑娘见外了,不必为这些银子伤了两家的情分。”
“啊?阿漓姑娘你是说真的?”
宋染摇蒲扇的手僵在了那,简直不敢相信她方才说出的话。
阿漓却面作难色,又道:
“不过我有一事想请宋姑娘帮忙。”
“何事啊?”
果然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她手中的蒲扇随即又一下一下的摇了起来,侧着耳朵想听清等会她会说出什么话。
阿漓道:
“能否让宋公子引荐我做公主的琴师?”
听后,宋染顿时眉笑眼开。不就是要她兄长引荐一个琴师吗?这是什么难事?
“我还以为阿漓姑娘要同我说些什么难事呢?好,我一定说服她。”
宋染思索片刻又道:
“只是阿漓姑娘怎么知道我在这开小馆?”
毕竟这事她还没和除了宋习墨以外的人说过。
阿漓道:
“听胭脂姑娘说的,就想着来看看。”
“那这里怎么样?”
看着宋染那双期待满满的眼睛,阿漓指了指那些在空中扑腾的小飞蚊,笑到:
“除了蚊子多点哪里都好。”
***
宋染回到宋府时,已是夜色了。
她将两定银子揣到了宋习墨的院子里,宋习墨内室的烛灯还亮着,她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门前,在她门前踌躇半天后,还是轻轻的敲了敲她的门。
敲得她的心一跳一跳的,她想,一个多月没见,宋习墨肯定会消瘦了不少。
可里面没人应答,或许是自己敲的轻了点。
她拿捏好嗓子亲切的唤了她:
“宋习墨~兄长~”
里面肯定是有人的,正当宋染决定要是宋习墨在不理她,她就要张口唤她墨墨时,门“啪嗒”一声被打开了。
宋染抬着的手差点就敲在了她的膀子上,她身上随意的披着一件黑色的外衫,发冠也没有佩戴。整个人看着就像是迷迷糊糊中被人扰了美梦的样子,这事若是发生在宋染身上,她绝对会给那人一脚。
看着也没有瘦脱相,宋染这才放下了心。宋习墨还是好看的……
宋习墨却道:
“怎么了?”
宋染又些愧疚,她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脸颊:
“你刚才是在睡觉吗?我吵到你了?”
“没有,我还没睡着。”
“有件事和你说,关于小馆生意上的事。”
听后,宋习墨向后退了一步,让出了给她进来的路。
宋染侧着身子进了内室,她跪坐在那方凭几旁,问到:
“你认识公主吗?”
“认识。”
“咱们府上不是欠了左家一百两银子吗,我有个办法把这笔账给消了。”
宋习墨挑亮了灯芯,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就是迟迟不接她的话。
见她不以为信的模样,宋染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她又说:
“我说真的,你现在离洛阳首富只差一步之遥!”
“那你说说。”
宋染靠近了她一些,又道:
“引荐阿漓姑娘去当公主的琴师。”
作者有话要说:火葬场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