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府的丫鬟仆僮家在东明县的还未回家,府里上上下下地忙活起来。
张岁言赶来时,元家父女俩正在晒书,趁着小年也给书扫尘除旧。
两人埋头苦干没看到来人,张岁言大致溜一眼,医术居多但类目齐全。
张岁言打趣道:“元先生往年也会给书扫除吗?”
“是啊,可不光我这样。”元祁宴离他近些扶着元怀山站起来:“宴儿打小就学的跟我一样。”
“小郎君都打理好了?”
“是啊,家里无甚东西。可有需要我帮忙的?”
元怀山笑了:“既然小郎君有心,那老夫就先歇着了。”
他虽然笑着,但张岁言觉得有点可疑。
“小郎君能不能把书房里的书都搬来。”
就这啊,不就是些书吗。况且这都有这么多了,应该没多少书了。
“没问题。”张岁言斗志昂扬地跟着仆僮去书房。
书房里流出浓厚的书卷香,屋里摆着两张桌椅。
“小郎君,这些都要晒的。”
张岁言听他说的回头一看,一墙壁的书。
“这些......都要搬?!”张岁言震惊于他们有这么多的书。
仆僮已经开始收拾书:“是啊。自从小娘子开始读书,每年要晒的只多不少。”虽然活多,仆僮却没有埋怨,反而还有种骄傲在脸上。
她博学多才怎么不让人骄傲呢。
张岁言收敛神色,当起书籍的搬运工。元家书不仅多,很多他都没听说过。
尽管这几个月他学了不少东西,在她面前还是不值一提。
来来回回两个人搬了足有十几趟,才将那些书运完。
张岁言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急促:“小娘子可还有?”
元祁宴看他努力平复心跳,于是说:“却有一事——小郎君可否与我一起饮茶?”
张岁言微愣却很快反应过来:“当然。”他当然知道元祁宴是在体谅他。
丫鬟刚倒完茶,张岁言端起温茶一饮而尽。元祁宴想添茶却被张岁言拦住:“我自己来便好,不用劳烦小娘子。”
元祁宴没说什么又坐回去,看着张岁言又饮完一杯才露出满足之色,她不禁莞尔一笑。
“小娘子见笑了。”张岁言尴尬地抹掉留到下巴的茶水。
元祁宴又笑了:“怎会是见笑,小郎君这番模样比平常更像个孩子。”
“我已经十六了。”什么意思啊,平常就是孩子装大人吗?!
张岁言那倔强的小模样又把她逗笑了:“十六就不是孩子了?”元祁宴更想捉弄一番他了。
“虽然十六是孩子,但我十六却可以顶天立地。”说着张岁言不禁傲娇起来。
元祁宴掩嘴笑着,张岁言的耳朵不知什么时候跟蒸熟了一样红。
张岁言故作咳嗽一声:“小娘子呢?”他也不知道自己问得是什么,只想赶紧跳过这个让他腼腆的话题。
“及笄已过三载。”
已经十八了啊,大概不久便会成亲吧。张岁言暗自想着,心情也不由低落。
元祁宴故意说:“怎么?也没有人老珠黄吧。”她在试探张岁言。
“肯定没有啊,正值金色年华、天生丽质。”张岁言越说越心虚,最后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元祁宴淡淡一笑,心里的回答更坚定了。
“小娘子,我还有些事先出去以一下,一会便回来。”张岁言逃似地冲出厅堂,在门口深吸一口气。
元祁宴知道这是借口,却不拆穿他的落荒而逃。
张岁言走在街头不知做什么,突然灵光一现,他直接跑到书院。
也不知这时候韩应还在不在。
张岁言刚进院门就喊:“韩应兄!韩应兄!”
“夫子在后院。”
“多谢。”书童还没说不客气,张岁言早只剩背影。
张岁言临近后院又喊道:“韩应兄!”
“怎么了贤弟?什么事如此慌张?”韩应早早听见他的喊声,已经准备好迎客的茶水了。
韩应拍着他臂膀:“先进来说。”
张岁言等他坐下,不等韩应递来茶水:“我有一事向韩应兄请教。”
韩应放下茶杯:“你说。”
“若我要送别人一本书,但她饱读诗书,应该送什么书比较好?”
韩应松了一口气:“就这啊,我还以为贤弟遇上什么麻烦了呢。”
正当韩应思索该送什么时,他突然反应过来:“你要送谁啊?”随即他玩味地笑着:“该不会是哪家小娘子吧?”
张岁言没说话,可脸上的红晕早已出卖他。
韩应哈哈大笑,还不忘玩笑张岁言:“我说贤弟怎么了,原来是心有所属了啊!”
:“没有!韩应兄你到底能不能帮我?”张岁言不假思索地否认了。
韩应瞬间正经起来:“那小娘子饱读诗书,常见的怕是不稀奇了——你可知她喜读什么?”
张岁言摇摇头:“就是不知才来找韩应兄的,我没什么见识只好找你了。”
韩应拍打他的肩膀,意思是让他不要妄自菲薄。
“不如送些孤本——有收藏价值还不会送错。”
张岁言亮着双眼:“对啊,多谢韩应兄。”说完,他拔腿就走。
“哎哎,等等。你知道哪有卖的吗?”
“我跟你一块去,省得有人诓你。”韩应操心地说着。
韩应走到他身边又说一句:“真是应了那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没想到平时老成持重的岁言兄也风风火火起来。”
张岁言瞪了他一眼,谁知他又意味不明地“啧啧”两声,他已经不想理会韩应了。
二人来到一家装饰华丽的店铺。
“来来来,这家掌柜是我熟人,而且他家收藏了不少书,里面定有你想要的。”
韩应跟掌柜攀谈起来,张岁言独自逛着。
他看到了《徐霞客游记》,张岁言觉得她应该会喜欢。
“掌柜,这个我要了。”
“郎君好眼力,这本是记述最全且有徐霞客手记的——市面上基本上看不到了。”
“劳烦掌柜包起来。”
韩应碰碰他的手臂疑惑道:“《徐霞客游记》?这个可以吗?”
张岁言笑了:“当然,我觉得她会喜欢。”
“老弟带够钱了吗?”
张岁言一副你看不起谁的样子,然后挑挑眉示意自己有钱。
却不曾想一本书竟要十两,即便这样张岁言也一声不吭地买下来了。
从店里出来,韩应开始唠叨了:“就送书吗?你不再想想?”
“想什么?”
韩应恨铁不成钢地说:“啧,你怎么不开窍啊。女子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啊!。”
张岁言信誓旦旦地说:“人家就喜欢书。”
韩应不再说什么,路过一家店他停下对张岁言说:“等会,我进去看看。”
张岁言抬头一看牌匾,金玉铺。
“应霖兄莫不是对谁一见钟情了?”这回轮到张岁言捉弄他了。
(韩应字应霖)
韩应自顾自挑选着:“还没有,但指不定哪天就有了,所以提前准备着。”
张岁言于是也欣赏起来,不等他看清首饰上的纹路,韩应就叫他:“岁言兄快来!”
“这个怎么样?”他拿着玉佩在明亮的地方观赏着。
“看着不错,但我不懂。”
韩应将玉佩交给店家,对张岁言笑了笑:“看着不错就是不错。”
两人在店门口分手,张岁言回到了元府。
已近午时,府里正在准备午饭。
“小兄弟,元先生在哪?”
“正厅。”
“元小娘子可在?”
“在的,郎君要找小娘子?”
张岁言做贼心虚地说:“不不不,我找元先生。”
元怀山眼尖地看见张岁言手里拿着东西:“小郎君这是为谁准备的东西?”
张岁言憨笑着:“嘿嘿,我为二位都准备了。”
他双手拿着书递给元祁宴:“小娘子请收下。”
“小郎君可为父亲准备了?”元祁宴笑着收下了。
张岁言摸摸鼻子油滑地说道:“这些时日我发现元先生并不需要什么,所以我就多陪陪您,想必您也高兴些。”
元怀山哈哈大笑:“没想到小郎君耍起嘴皮子这么厉害。”
虽然没给他准备礼物,但他能为自己的女儿着想,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了。况且张岁言陪着他能高兴些这话也不假。
“老夫先去叮嘱他们一番。”叮嘱什么呢,用意不言而喻。
元祁宴已经见怪不怪,张岁言却红着耳朵。
“小郎君送得是什么?”
张岁言不自在地说着:“书。”
元祁宴见问不清是什么就要拆开,张岁言连忙说:“等等!小娘子不如等会再拆。”
他怕送得东西不如意。
元祁宴调笑道:“小郎君怕什么?”
“什么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张岁言心知肚明地说,却没甚底气。
只听见元祁宴悦耳地笑着:“小郎君‘顶天立地’肯定什么都不怕。”
张岁言听见“顶天立地”四个字就知道她又在打趣自己,他无可奈何又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明天会有傩戏,小郎君可要去看?”
“小娘子去吗?”张岁言看着“一面风情深有韵”的元祁宴愣神。
元祁宴看他痴呆的模样,又生了玩笑他的心思:“我若去小郎君就去吗?”
张岁言看着她的笑容,耳朵红热:“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有朋友收藏了,我看见后马不停蹄地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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