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痛。”明隽说着,眼里润润的。弗晓捏紧明隽的被子一角,把说话声调整到和明隽持平的音量,凑近说:“你还记得吗?你被匕首扎伤了,流了好多血,做手术输了血,然后缝好了。”
“你都知道了?”明隽问,她是不是知道了那个危险的计划。弗晓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骂我?”明隽又问。计划实施之前,明隽就想,以弗晓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做这么危险的事,一定会絮絮叨叨,甚至大发雷霆。现在自己真的因此受伤了,她却那么平静,那么温和,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弗晓苦笑了一下,抿了一下嘴,说:“我是很生气,想和父亲大人一样,骂你一顿,也骂姚卿署长一顿,骂所有没有保护好你的人一顿。可是,看见你这个样子,我也好像被打了针麻药,没力气发火。再说了,罪魁祸首,是那个姓兆雪的家伙,如果要发火,也应该是对他。”看着一边叹气一边讲完这些话的弗晓,明隽觉得很感慨,弗晓内心火热,又情绪稳定,有时纯真得像孩子,有时释然得像个老人。她自愧不如。
这时,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像鱼一样涌入病房内,这是负责诊治明隽的专家组。弗晓赶紧站起来向他们行礼,医生们也回礼,然后上前探问明隽的感觉。问诊的大半个小时后,得出明隽其他方面并无大碍的结论后,医生们就离开了。
医生们离开后不到五分钟,弗晓还没坐下,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去开门一看,原来是乌衣·穗芊,她眼睛红肿,看上去哭了很久,右手抱住垂下的左手,表现出防御的心理。看见开门的人是弗晓,她低着头问好:“驸马好,请问公主怎么样了?”
“公主已经醒了。”弗晓放松表情,希望能舒缓她的心情,听说当时她也在现场,便关心地问:“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受伤,是公主替我受的伤……”说到这里,乌衣·穗芊的泪又失控地从本已红肿的双眼中涌出,如果不是为了帮她,容舒公主也不会化装成她的样子,自然也不会受到兆雪·咏巍的伤害,她的心里填满了自责。
弗晓赶忙安慰她,说:“不是你的错,又不是你拿刀子刺伤的公主,你有什么错呀?要不是你及时呼救,咱们公主真就危险了。”
“可是……”乌衣·穗芊还要再说,弗晓急忙打断她,摆出严肃的样子,说:“你要是这个样子,我可不让你见公主。公主做的是好事,你要是哭,她心里不得更难受吗?”
乌衣·穗芊听了劝,努力吸鼻子、抹眼泪,弗晓也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待她情绪恢复后,才带她来到明隽床前。
“你,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你受伤了吗?”明隽一看乌衣·穗芊的样子,关切地问。
乌衣·穗芊看看弗晓又看看明隽,心想这两人不愧是一对,问的问题都是一样的。
弗晓看着明隽,说:“她是太担心你,担心得哭个不停,你得快点儿好起来,不然我的眼睛也要肿的。”明隽被她的话逗笑了,脑海中浮现出弗晓双眼红肿的画面,更加乐不可支。
看见她开心的样子,弗晓对乌衣·穗芊说:“你看,公主没事,你也要好好的,别让她担心。”乌衣·穗芊听了,不住地点头,努力地朝明隽挤了个笑脸。顿时,三个人在病房里欢快地笑了起来。
而此时,稚夏·沃冈和氾周·官韩开着巡逻车来到绵阳坡上,下车走到原来小平房的位置。
“奇了怪了,十几天没见,这小平房,变成有院子的小别墅了。”氾周·官韩站在容安居院门前,喃喃自语道。
稚夏·沃冈说:“我想,是因为上次被群众冲击的事情吧。”
当时,为了向经严·友乾表明自己的立场,稚夏·沃冈联合此地与合卺会宗旨相悖的佛柑会,游说鼓动群众,对容舒·明隽发起刁难,并在其中安置佛柑会会员,企图将抗议活动推向暴力活动。而他则负责控制星警局的接警线路,不让容舒·明隽的报警信息顺利传达。
只是安攀·弗晓出现在了计划之外,更没人能想得到,她居然在房顶安置了炮台,还发射了增雨□□,制造了一场突然的降雨。还声称那是酸雨,攻心成功,令群众不战自退,只是苦了那些参与冲击的人,真的相信了那场雨是一场毒雨,纷纷回家冲澡,把皮都洗白洗秃噜皮的大有人在。这非但不能让他们反应过来弗晓的虚张声势,还更加信以为真,不敢再轻易跟随佛柑会行动了。
稚夏·沃冈打着手电,照亮院门前挂着的门牌,“容舒”和“安攀”两大姓氏赫然入目。他皱紧了眉头,仔细回想上次和容舒·明隽在实验楼公交站的相遇,那个时候,容舒·明隽看自己分明就像看陌生人,还不顾安攀·弗晓的保护,主动走到自己面前,对话交流,也十分自然。
她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她怎么可能认出自己呢?不过,就算认不出来,凭借容舒亲王通天的手段,未必查不出自己当年离开秋意国后的行动轨迹,进而推理出来,也不无可能。
一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念头在稚夏·沃冈的脑海闪现,并迅速扎根。他决定闯到这栋别墅里,查一查到底有没有44号捕兽夹,如果有,他就可以借这件事让容舒·明隽离开星联城,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也实现了对经严·友乾的承诺。
说干就干,稚夏·沃冈跳上巡逻车,并招呼氾周·官韩赶快上车。
氾周·官韩跟随稚夏·沃冈快速上车,然后问:“去哪儿?”稚夏·沃冈一边快速把车驶离院墙前,一边观察着周围有没有别的人,说:“把车藏远一点,然后再走上来。”
“还要再上来啊?上来干什么?”氾周·官韩表示不理解。
“探测器定位到44号捕兽夹在这里,但是我们来到这里之后,信号就消失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稚夏·沃冈说着,把车停到了一个灌木丛后边,这里平常没什么人来,现在也过了常态巡逻的时间了,不会有人上来了,只要自己速战速决,就可以全身而退。
两人很快来到了院子后边,打算在房子的掩护下翻入院墙。氾周·官韩看着院墙上的栅栏,怯怯地问:“这铁杆子会不会有电啊?”他问这话的时候,才发现稚夏·沃冈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上提着一直左右摇摆的小白兔。
稚夏·沃冈没回话,而是把小白兔按在了栅栏旁的墙柱上,小白兔仍然是努力挣扎,稚夏·沃冈把它的身子抱在怀里翻看了一下,又继续把它按到那栅栏上,这时那些白色的铁杆子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小兔子的身体一抖一抖的,几分钟过后,小兔子就不再挣扎了。
稚夏·沃冈顺手把它扔远了,面无表情地拍了拍双手,指着柱子说:“杆子是有电的,柱子没电,从柱子翻过去。”
说罢,他一甩工具,翻身踩墙,不到半分钟就踩到了那柱子上面,还好,这柱子是平的,没有什么尖刺。
他戴上红外探测眼镜,观察着院子里有没有监控摄像头,只要有,他的眼镜就会为他提示红点,然而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监控的痕迹。稚夏·沃冈不禁笑了,没想到容舒·明隽在外墙上布防谨慎,对院内却掉以轻心,真是虎头蛇尾。他进去之后,氾周·官韩在他的协助下也进来了。
稚夏·沃冈绕着房子走了一圈,观察了一阵,没发现什么异常,分析出一层仍旧是容舒·明隽住着,因为房门口还立着合卺会的牌子。
他看到房门旁的电梯踏板,抱着试试的心态踩了上去,听见要说出密码,只好放弃,唯恐说错了密码,会受到防卫系统的攻击。看这高科技装置,那么二楼应该是安攀·弗晓住了。
他于是对氾周·官韩说:“我进一层,你走楼梯上二层,看看能不能进去,如果不行不要硬闯。”“好。”氾周·官韩点点头,两个人立马抓紧时间,分头行动。
稚夏·沃冈走到后院,厨房玻璃的面前,掏出甩棍一甩,再一打,好好的一块玻璃立马破了个大洞,他再小心地把边边角角的碎玻璃都给敲掉,免得待会儿进去的时候伤到自己。
氾周·官韩听到玻璃的动静,急匆匆跑下来看,惊呆了,问:“不悄悄地进去吗?”
“既然进来了,一定会被发现,既然迟早会被发现,还悄悄地干什么?况且,这容舒公主这么招人恨,玻璃坏了也是常事。”稚夏·沃冈说着,翻身进了厨房,然后转身问窗外的氾周·官韩:“你怎么不去二楼了?进不去吗?”氾周·官韩摇摇头,说:“进不去。”
二楼和这里不一样,上了楼梯,拐角只有一扇大门,玻璃好砸,门可不好砸。
稚夏·沃冈便说:“那你在外边望望风,有情况赶紧叫我。”
还没等氾周·官韩回话,他就把头撇开,开始观察房内的布置了。他蹲下来把厨房底下翻了个遍,没发现捕兽夹的痕迹,又出到客厅、公卫、办公房,都没找到,最后,他来到卧室的门口,拧了拧门把,房门是锁住的。
他于是先从里面把正门打开,绕到卧室背面的玻璃后,又是一砸,把卧室的玻璃也打碎了,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