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计划是容舒公主提出,姚卿参与策划的。
与其等兆雪·咏巍露出破绽,还不如主动出击,亲手为他罗织罪名,就这样,别有用心的礼袋就这样由姚卿·君故送给了兆雪·咏巍,他也真的喝下了那瓶掺了药的酒,只不过百密一疏,谁也没想到兆雪·咏巍会丧心病狂地用匕首直接戳门,把门刺穿,顺便把明隽给扎伤了,还扎中的桡动脉,导致明隽痛晕过去,无法发送信号。
最后,还是躲在厕所里的乌衣·穗芊放心不下,跑出来看,随后用一声尖叫唤来了潜伏在附近的警卫队,当场将衣冠不整、意识模糊的兆雪·咏巍给抓获。
除了明隽受重伤,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兆雪·咏巍被抓了个现行,肯定是无从辩驳了。他冒犯的不是乌衣·穗芊,而是容舒亲王的爱女,这下兆雪将军也泥菩萨过江,无力回天了。
容舒亲王赶过来的同时,已经派兵去将军营里的兆雪将军软禁了起来,也控制住了他手下的兵力。弗晓看出了姚卿·君故在容舒亲王面前的为难,忍着不再问下去。
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术中”的红灯终于暗下,弗晓急忙忙地想要冲上前,站在容舒亲王身前,离医生最近的位置,听医生说明情况。
失血700毫升,手臂缝合13针,让弗晓越听,眉头的结就越紧。
“阿拉伯数字,原来这么可怕。”弗晓茫然地说着,很像失了魂,容舒亲王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问了一嘴,她却没听到一般,急急去看从手术室推出来的,尚在昏迷的明隽。
明隽随后被转入普通病房,她的麻药未过,还在昏睡,容舒·池疆小心翼翼地轻抚着她的额头,又把她的右手拿起来又轻轻地放下,生怕把她吵醒似的。
这时,一个军士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容舒亲王的耳边窃窃私语了一阵,容舒·池疆看看明隽,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一旁直愣愣盯着明隽,一言不发的弗晓说:“我在军中有急务,先走一步,小女就拜托驸马了。”
弗晓点点头,说:“您放心吧,我会一直在这守着公主的。”容舒·池疆的脸色没什么变化,点了点头,然后和军士一块轻脚慢步地离开了病房。
弗晓坐到床边的凳子上,看了看输液架上挂着的一大瓶药液,又看了看弗晓的两只手,她握住明隽的右手,发现她的指甲盖沿上还残留着血丝,应该是捂住左手伤口时沾染上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心痛探测笔,对准明隽,之后显示的数字还是99,弗晓左手支住了眼睛,感觉这个数字和刚才听到的700和13一样令她无力。
很长一段时间,病房里回荡着弗晓沉重的叹气声。原本因制服而看起来坚实的身躯,也坠然松垮下去。
与此同时,怀揣着诸多疑惑的稚夏·沃冈和氾周·官韩也来到了星联医院,找到了当时狸商·琼尤的主治医生,询问他那个将狸商·琼尤夹伤的捕兽夹被取下来之后,处理到哪里去了。
谁知医生的回答竟出乎他们的意料,医生说:“那个夹子啊,手术之后就进行了消毒处理,收纳到星联医院的废弃医疗物处理站里了。”医生口中的废弃医疗物处理站就在医院大楼的背后,挨着医院院墙的背墙。
“那信号探测到44号捕兽夹在绵阳坡是怎么回事?”氾周·官韩小声地在稚夏·沃冈耳边问,稚夏·沃冈示意他先不要乱说话,然后问医生:“如果我们想要回收那个捕兽夹,可以吗?”
“可以啊,”医生有些疑惑,“不过你们要它干吗用?”
“我们怀疑那个捕兽夹出现了设计漏洞,才会伤人,所以我们要把它带回去进行研究、优化。”稚夏·沃冈一本正经地说道,就连一旁的氾周·官韩也佩服他信口拈来还坦然自若说谎的样子。
医生于是联系了管理员,走了一番程序,把那个捕兽夹提了出来,带到稚夏·沃冈和氾周·官韩面前。
稚夏·沃冈一使眼色,氾周·官韩就拿出捕兽夹探测器来,发射寻找信号,眼前的捕兽夹确实闪起了回应的小红灯,但是探测器还是显示44号捕兽夹在绵阳坡位置。
氾周·官韩看着这结果,陷入了混乱,而稚夏·沃冈则陷入了沉思,他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眼前的这个捕兽夹是别人仿制的,目的就是弄伤狸商·琼尤,而真正的学校制作的捕兽夹,则藏在那幕后黑手手中。
狸商·琼尤性子怯懦,来到星联城之后更是谨小慎微,恨不得把整个身子藏到尘埃里,变成一个隐形人,绝不会与人结仇。既然不是新仇,那只能是旧怨了。说起旧怨,再加上绵阳坡,稚夏·沃冈一下子就想到了绵阳坡上的唯一住客——容舒·明隽。
稚夏·沃冈当即决定要去绵阳坡。
此时,容舒·明隽的输液还在一滴一滴地落着,她那容安居地下室藏的44号捕兽夹也正在一闪一闪地亮着红灯,发射着“我在这里”的信号。
“母亲,母亲……”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守在病床前的弗晓被明隽虚弱的声音从满目的文献资料里唤回。
她连忙息了悬屏,起身紧握住明隽的右手,把耳朵侧到她嘴边,听她在说什么。明隽的声音很微弱,但她一遍遍重复的那两个字还是很容易听清,她唤的是“母亲”。
弗晓还以为她要醒了,但她的眼睛还是紧紧闭着。是呓语吧,她想。母亲吗?她的母亲吗?弗晓感到很疑惑,因为她自认识明隽以来,从未听她提到过她的母亲,更不要说见过了。
弗晓坐下来想,越想越奇怪,不只是明隽,连容舒亲王、姚卿·君故也从未提起过明隽的母亲,自己每天所看到的公交车上的各种报纸,乃至自己为了了解明隽所搜集的网络资料,也从未出现过明隽的母亲。她的这位母亲不像是不在世了,更像是从来没有在这世上出现过。
弗晓小心地安置好明隽的手,悄悄地离开座位,走到了病房门外,但没跨出去,只是一半身子在门内,一半身子在门外。在门外的半个身子探头探脑,很快看到了姚卿·君故,招手让她过来,同时示意她屏退左右。于是,许空·云伶带着警卫们退到十米开外,只有姚卿·君故来到她面前。
弗晓小心地把门拉上,留下一个门缝可以观察明隽的情况。她环顾四周,确认了谈话内容不会外泄,便问:“姚卿署长,我想请问你,公主的母亲现在何处?”
姚卿·君故本来疲惫的双眼一下变得警觉,仿佛耳朵都竖了起来,她问:“您怎么问这个?”
“我刚刚听到公主一直在唤母亲,想来,她是想见母亲了吧。”
弗晓这时转头去看病床上的明隽,说。却听姚卿·君故石破天惊地说:“公主的母亲,也就是王妃,就在亲王府。”
“就在亲王府?”弗晓并不能消化这一句话的内涵,既然还在世,为何人们却不再提起她?既然就在亲王府,那么明隽面临订婚或是受伤,这些或喜或悲的事情时,为何都不见她的现身?难道,这也是令明隽心碎的原因之一吗?
耐心听完弗晓的一连串疑问,姚卿·君故解释道:“个中缘由,我也不清楚,似乎是亲王殿下把王妃软禁起来了,公主也很少能见到她。”
至于被囚禁的原因,似乎是王妃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深夜,在王府外与一个男子私会,在那之后,王妃就怀上了明隽公主,所以,亲王怀疑那男子是王妃的情夫,怀疑王妃不忠,在明隽公主出生之后,就把她囚禁在亲王府中一个僻静角落,也不许母女相见。
姚卿·君故的话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把弗晓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她又转过头去观察病房中的明隽,继续放低声音问:“那明隽公主不是容舒亲王亲生的吗?”
可是看明隽和容舒亲王眉目多有相似之处,那狡黠和机变简直一脉相承;容舒亲王对明隽这般关爱又紧张,绝不是政治场上的虚情假意和逢场作戏,弗晓都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荒唐而多余。
“公主当然是亲王的亲生女儿啦!”姚卿·君故细声而笃定地说,打消了弗晓的疑虑。
姚卿·君故继续解释,当年,容舒亲王也怀疑过,经过多方鉴定,才确证明隽百分百是她的女儿,立即将各机构的鉴定证书登报,同时请求国君册封她为公主,明隽这才成为了秋意国唯一一个不是国王女儿,却有公主头衔的人。但是鉴定亲子关系容易,鉴定感情忠诚度却难,因此,尽管女儿是亲生的,老婆却未必是亲老婆,容舒亲王这才把王妃囚禁起来,自己抚养公主长大。
听完姚卿·君故的话,弗晓说了句:“幸好。”谢过姚卿·君故,弗晓就关上门,回到明隽病房前坐着。
才坐下没多久,明隽的眼睛就迷蒙蒙地睁开,然后一眨一眨的,观察着四周,看到右手上的输液管后,她知道这里是医院。然后,她转头看着弗晓,没有说话。弗晓发现她醒了,把凳子往前挪,和床沿挨到一起,温声问:“醒啦,有没有哪里痛?”
说着,她按响床头的呼叫铃,想要医生先过来看看明隽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