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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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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深夜,普照正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忽然听见一阵又一阵的警报声传来。

他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室内的夜灯旋即点亮,一个悬屏出现在他的面前,同时不停地响着警报声。普照不间断地眨着眼睛,直到眼睛适应过来后,才戴上眼睛看,一看就吓了一跳,安装在容安居外墙上的红外扫描仪扫描出两个人来。

这个红外扫描仪是为了保障弗晓的安全而安装的,同时,为了不侵犯明隽的隐私,一般情况下不会启动扫描,只有建筑遭到强撞击才会运作。

看来有人闯了空门,普照急忙点击悬屏,控制容安居发出强警报声。

很快,警报声在小独栋的四墙响起,仿佛千军万马将稚夏·沃冈和氾周·官韩包围,将他俩吓得够呛。氾周·官韩赶紧跑过来,稚夏·沃冈也从正门冲出来,还来不及思考这警报声是怎么被触发的,就急忙逃离了现场,只留下一地碎玻璃和脏脚印。

稚夏·沃冈还在慌乱中,从明隽卧室的书桌上,抓走了一把尚未看清字的信封。

出于担心,普照还是决定在这大半夜去看看绵阳坡的情况。他来到鞋柜前弯腰找鞋子的时候,突然气呼呼地挺直了腰,郁闷地道:“这个弗晓,怎么就跟我的乘风鞋过不去啊!”

上次穿走他的乘风鞋被收缴,多顿把自己的那双给了他,这下好了,又被她给穿走了。想起她风风火火离开家的那个样子,就可以想到自己又失去这双鞋了。无奈地摇摇头,普照就出了门,却被门外的一个黑影吓了个激灵。

那黑影原本倚在阳台上,看见普照走出来,也被吓了一跳,急忙把左手上的东西塞进衬衫的左口袋。又匆忙用双手拍拍自己的身上,像是在拍灰尘。

楼道的灯应声而开,那黑影,是多顿。尽管他藏得很快,但普照还是闻到了,会令他过敏的烟味。多顿真的会抽烟这件事,他这才确认了。

“要出门吗?”多顿像是半夜里偷吃了零食的孩子,抹了抹自己的嘴边,强装镇定地问,然而呼出的烟雾,没有那么快消散。

“你在抽烟吗?”普照站在原地,很平静地问。

良久,多顿回答:“是。”以一种无从辩驳的态度。

普照又问:“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

“我想,你没有必要知道。”多顿说道,又听普照用少有的不是生气也不是拜托的语气,很一本正经地说:“你的事情,我都很好奇。”多顿沉默了,楼道的灯随机灭下。

普照想起来还要去绵阳坡,便不再说下去了,往楼梯走下去,几分钟后,多顿沿着楼梯追了下来。

次日的军区医院,弗晓六点多就醒了过来,考虑到要照料明隽,便取消了这天的晨跑计划,到八点钟的时候,她拜托姚卿·君故去照看明隽,自己则去找电话给小叔叔报平安了。

弗晓刚走没多久,明隽就醒过来了。姚卿·君故等她完全清醒了,才问:“公主饿吗?想吃点什么?”

明隽望了望四周,问:“驸马回去了吗?”

姚卿·君故笑了笑,说:“怎么会呢?她刚刚还在这里,现下出去打电话给普照亲王,就把你托付给我了。要说,驸马是真的喜欢你,紧张你,现在才想起来要打电话报告行程,想来是她昨晚出门太急,什么都没顾得上说。”

“驸马不是喜欢我,她只是很善良,很有责任心,才会对我这么好的。”明隽对姚卿的话不以为然。她亲眼见过,弗晓对其他人是多么温和包容,才做出了这种判断。

姚卿·君故皱起眉头,问:“那公主认为,喜欢一个人,会为她做什么事呢?”明隽想了想,想到了反面例子楚翘·桃融,便问:“不顾一切和她结婚?”

姚卿·君故反问:“驸马不是做到了吗?”就算是订婚,解除订婚时也要面临惩罚,弗晓也许不知道秋意国的规定,但不会不懂淳同国的《广场法》。她那样毫不犹豫地同意订婚,应该也算是义无反顾了吧。

姚卿·君故又想了想自己和许空·云伶过往的点点滴滴,推己及人地问:“小心呵护,全力保护;时常陪伴,十分尊重。这几点,驸马没做到哪一个?或者说,她对谁也是这样?”

明隽按着姚卿·君故的线索串起弗晓在自己身边的表现,要说小心呵护,远的不说,近的,就是昨晚看护了自己一夜;全力保护嘛,北冕葬礼上时是、群众冲击时也是;要说时常陪伴,虽然弗晓大部分时间花在做科研上,但科研外的时间,她陪着自己在集市里吃馄饨、雨夜里聊往事,去野外上课时更是形影不离,几乎不用回头,一个侧身就可以看到她在身边;十分尊重,更不用怀疑了,直到今天,只要自己没松口邀请她到绵阳坡上去住,她仍然是毫无怨言地住着实验楼。

那她有对别人做过这些吗?仔细想想,除了十分尊重外,其他三点还没表现出来。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太迟钝吗?明隽这样想。可明明证据这样充足,她还是感觉不对,像是长跑时,一直在无限接近终点的红线,却始终触碰不到,这样一种缺少关键元素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想通,她便看见病房门被轻轻地打开一条缝,弗晓的身子正一点一点地探进来。

姚卿·君故看见她这副近乎鬼鬼祟祟的样子,笑着招呼道:“驸马,公主已经醒了。”

弗晓原本因为谨慎而紧缩的眉目一下子舒展开了,她快步走到病床前,观察明隽的情况。

看她眼睛有神,嘴唇却苍白,弗晓问:“你想吃点儿什么吗?”闻言,明隽考虑着。又看弗晓面向姚卿·君故,一脸求知地问:“姚卿署长,许空特工养伤期间都吃些什么呢?”

听到这,姚卿·君故不得不佩服这位安攀公主的发散思维和体贴入微,她笑了笑,说:“我明白了,我马上派人去秘书署把厨师请过来,专门为公主调理饮食。”“多谢署长了。”弗晓感激道。

说罢,姚卿·君故就出去调遣人去接厨师了。

弗晓于是又去找主治明隽的医生请教。她问:“公主的伤势严重吗?会有什么后遗症?”

医生回答:“从目前的情况看,可能会影响到左手的手部功能,不过这种影响,可以在积极的术后康复训练后最大程度地得到消除。”

紧接着,医生给了弗晓一份专门针对明隽的术后康复训练表,叮嘱她在康复训练中要多加小心,不能懈怠。弗晓都一一点头应是。

最后,弗晓问:“公主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

“出院?”医生有些惊讶地看向她,说:“昨晚容舒亲王特地交待,要公主一直在这养伤,一直到完全康复为止。”

弗晓想了想,说道:“公主手上的伤固然要紧,可精神上也要多加重视才是。她如果一直住在这里,我担心她,手伤虽愈,心伤难愈。这也是公主的想法,她想尽早回星联区住。”

医生觉得弗晓的话在理,又为她顾及公主的心情感动,便说:“七天之后,就可以出院了,第二周的时候,要过来拆线。拆线回去后,就要慢慢地进行康复训练。这些具体事项,我都附在术后康复训练指导意见中了。”

弗晓很乖巧地道了明白和感谢,慢慢地退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又回到明隽的病房前。

刚要进去,姚卿·君故就叫住她,说:“驸马,普照殿下刚刚打电话找你。”弗晓想起来,她早上要打电话给小叔叔说明情况,可没人接,估计是现在才看到未接来电吧。看姚卿·君故手上提了餐盒,想来应该是厨师做好的营养餐。弗晓交待了一声,便去回电话了。

拨通电话,普照本来要抢着报告绵阳坡上容安居被入侵的情况,却听弗晓说,明隽公主受伤了。他连忙追问:“容舒公主的伤势怎么样?是怎么造成的?”

弗晓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刚刚医生所说的详情全都告诉了他。普照觉得奇怪,便把容安居被闯入的事情告诉了弗晓,猜想是不是同一伙人做的。

弗晓一听就皱了眉,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时间线对不上,明隽是傍晚受的伤,容安居是半夜被闯入,当时兆雪家的人都被管控了,应该不是同一伙人。

弗晓想了想,说:“容舒公主还有一周时间就出院了,可以麻烦小叔叔你帮我把容安居恢复原状吗?”

“你不打算让她知道吗?”

“我当然不会瞒着她,我只想让她能继续住得舒服。”

“好,我知道了。还有一件事,墨洇打电话来,说你的椅子做好了,过两天去表里星参加科研会议的时候去拿吧?”

“……”弗晓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回复,“我晚点给墨洇打电话吧。”

“给他打电话?难道你预备不去?”普照听出了弗晓话里的犹疑,知道她一定是因为明隽的伤情,正另作打算,赶紧劝道:“不行啊不行,你可从来没有缺席过科研会议,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不准你开这个头!”

“没有……”弗晓的语气变得娇软起来,普照太了解了,这就是她的缓兵之计。

他继续严厉道:“公主身边那么多人呢,别担心!你就去个十来天,回来刚好陪她开始做术后康复训练,对不对?”

“小叔叔,”弗晓撒娇不成,又正经起来,“我就算去了研讨会,也专心不起来呀。”

“你回家跟我说。”普照气呼呼地说完,便霸道地挂了电话。

在一旁听了多时的多顿不免一笑,心道:有一说一,这俩人真是亲叔侄,各说各的,谁也不听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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