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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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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在想什么?”门塔特隆一拍安娜的左肩,一下又跳到她的右边。

埃拉菲亚嗒丧地说:“画不出来画。”

她掷开笔,又叹道:“为什么不能让笔自己画画。”

门塔特隆一撩长衣后摆,坐在走廊上,门檐下。

“身在瑞尔博斯的冬天,怎么能没灵感呢?”

安娜也在她旁边坐下。

“怎么说?”

“安娜很久没去卡尔德拉了吧。每年的这个时候,卡尔德拉的海滨都会被积雪覆盖,灰白色的冰凝固了近海,夜深人静的时候,你能听见大海推动碎冰的声音。

“而在里湖,情况则又不一样了。里湖也会结冰,但里湖的冰和它不同,里湖的冰是纯净的。假若没有波澜不惊的湖水,没有被冻在中央寸步难行的浮木,根本看不出来里湖上了冻。

“湖边不落叶的冷杉把近水染成了掺白的墨绿,而下过雪或是即将下雪的星灰色天空,则会把湖中央的深水染成一模一样的颜色。

“倘若天气晴好,太阳愿意赏脸出来现一现身。这时踏上里湖,就能看见那虽厚实但透明的冰层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阳光,就连湖底的淤泥都有了耀眼的颜色……”

她说起卡尔德拉,说起文茨皮尔,说起瑞尔博斯,眼里满是安娜先前从未得见的光彩。她想这个人必定是爱极了这片土地,才会连它最微不足道的细微变化都铭记于心。

但既然如此,为何她又深居简出,离群索居在年岁已久的列弗科维奇庄园,几乎从不离开文茨皮尔呢?

安娜又想起她们的初见时的多番疑点,秋天遇见的那个影子和竖瞳怪物。

门塔特隆不可能看不出安娜心中的顾虑,然而她却从不提起,更别说解释。既然她不愿意说,安娜也不想去深究。

只是,心中总有不安。

天气越发寒冷。

安娜日日都要铲去院中的积雪,否则不出两天,小木屋就会淹没在一片白茫茫当中。

话说这天,她脚下垫着板凳,拿铲子拨去屋檐下的冰柱。

只见门塔特隆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差点被碎石子小路绊了一跤。

“安娜!”

“嗯?”

头一回见她这么高兴。

“快来,我有样东西想让你看看!”

“我们要去哪儿?”安娜坐在马鞍上,用手把乱飞的头发拢住,声音几乎要淹没在风中。

“去我那儿。”门塔特隆拔高了声音回答。

“你想让我看的就是这个?”

“没那么简单,总之不会让你失望的。”

安娜被冷风吹僵了脸,只好闭口不言。心想之前都是门塔特隆来她那儿,她还从来没去过门塔特隆那儿呢。

堆满积雪的林荫路在这个季节只剩下了路,因而安娜远远就把列弗科维奇庄园的全景看了个大概。

青石砖砌的围墙爬满常青藤与珊瑚藤,遮住了顶端生铁铸的栏杆。通向主建筑的道路旁种着白果与枫树,大片开辟出的平原里散落着压榨间、蒸馏间、营房一类的附属建筑。主楼旁是马厩与马具房,不远种着一棵合抱紫荆木,树下摆着一张落满树叶的长椅。

此时正当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时候。原野里荒烟蔓草,雾气将为数不多的小山岗隐去太半。

偌大的地方,却见不着一个人影。安娜早就听说,公爵这次回来,遣走了大部分仆从,只留下少数。

门塔特隆抱着安娜下了马,打了个响指,那牲畜竟然化作了一团青烟,就这么消散在了风中。

安娜看得目瞪口呆。

“诶,我没和安娜说过吗?”门塔特隆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说道,“严格来说,这老家伙不是普通的马。西境有一种生物,外貌上与野马无甚分别,只是性情凶狠,一嘴利齿比鲨鱼还厉害。

“后来有个精明的术士,看准它们强韧的生命力和耐力,况且又是魔法生物,假设加以驯化,便能像手套一样便携,用一个的简单咒语随时随地召唤。结果,还真给她成功了。”

“长见识了。”安娜赞叹道。

主楼地基旁是两座不高的台阶,入了正门,室内的景象叫安娜大吃一惊。

这里远比她预料中要冷清,陈设仿佛失去了自己的颜色,全都融入周遭一圈石青的色调当中。显然这里已有许久无人到访,即便有人居住,也还是显得毫无生气。

她就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吗?安娜简直难以想象。

一直以来,门塔特隆给她的印象都是颇为积极的。一个能洞察瑞尔博斯在一年四季中最细小变化的人,为何甘愿住在一个雪洞般的居所?

门塔特隆拉起她的手,快步走过正厅,登上涂漆铺毯的木楼梯,穿过石板铺筑的长廊,进到一间面积不大的小书房里。

墙上挂着一幅风景油画,画的是一座充满异国风情的城市晚景。安娜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穆尔塔的手笔?”

他曾在卡尔德拉开过一次画展,给安娜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安娜好眼光。”

“你怎么做到的?据说他的作品千金难求呢。”

门塔特隆有些骄傲道:

“当初我们这位大画家还是个学生,家境困顿得供不起他学画的费用。是我资助他去了首都进修。条件便是从今往后,他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给我画一幅画。”

“为什么不……”安娜犹豫着住了口。

“有什么不好说的?”

她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直接去那儿呢?凭你的身份地位,想去哪里都是轻而易举吧。”安娜说出了口,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她的脸色。

门塔特隆不想她如此直白。起初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垂下眼帘,半晌,怅然若失道:

“我只怕玷辱了那些地方。”

“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你不明白……”

她摆明了不愿明说,安娜再想多问,也是得寸进尺了。可不怎的,一股子无名火和不甘心涌上心头。她又说不上来为什么,为的她不肯交心?

可她凭什么要她敞开心扉?为的她自轻自贱?可她又在生气什么呢?

情绪起起伏伏,安娜拧着衣裙后摆的手松了又放开。

“别说这些了。”门塔特隆转移话题道,“安娜想看看穆尔塔之前寄给我的画吗?这可是在别处决计见不着的孤品。”

“嗯。”她闷声应道。

临别之时,门塔特隆献宝似的拿出一个铃铛,交在安娜手里。

“这是什么?”她问。

“交通工具。安娜不懂术法,我就把自己的力量分一点到这铃铛里头。以后只要安娜摇一摇铃铛,‘乌鲁斯基’就会出现了。”

“乌鲁斯基?”

“那匹‘马’的名字。”

好敷衍的名字。安娜腹诽。

“我自己住在这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也无趣,安娜今后可要常来啊。”

安娜倒也不是不知道她会术法。先前她就曾见过门塔特隆一抬手就融化了门檐上坚固的冰柱,细思起来,那日救下她的影子多半也是她的召唤物之类。

但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位术士能把自己的力量投注在一件小玩意儿上赠与他人使用的。

不过对方既是门塔特隆·列弗科维奇,能做到这点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惊异的事。

“可我……不会骑马啊。”

“这个容易,”门塔特隆笑道,“我可以教你。”

她的效率快得很,第二天就拉着安娜又去了庄园。

“有必要吗?”

安娜仰着头,站直了让门塔特隆系好护盔带子。从头到脚的护具压在身上怪难受的,头盔还是老是磕到角。不过安娜想着学一样新东西不是坏处,倒也心甘情愿。

“除非你想把自己弄伤。”门塔特隆在她下巴那儿打了个阿尔卑斯结。

“好了。”

厩夫牵来乌鲁斯基,退到一边。

门塔特隆拍了拍她的脑袋。

“别站到它后面或是右边。”

“大腿夹紧,也别太紧了。”

“上身挺直。”

“腿也挺直。”

“缰绳缩到马鬃那边。”

……

“安娜学的很快嘛。”

一天完了,安娜累得不想说话。

“回去记得用热水泡脚。”门塔特隆有些幸灾乐祸道,“看来我的铃铛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确实很快。代价就是安娜全身上下的骨头疼了好几天。

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那就是她去门塔特隆那里方便不少。

只能说不愧是魔法生物吗,乌鲁斯基不仅自己记得通向庄园的路,还懂得放缓步子照顾到马鞍上的新手。

主楼一层往右的长廊尽头,启开一扇雕着荆棘鸟第一次歌唱时场景的黄梨木门,是一座约莫三层楼高的藏书馆。由一把旋转式楼梯连接。铺地的黑金砂石板地一踏上去,脚步声就在书架与书架之间回荡。

安娜可以在这待上一整天而丝毫不觉厌烦。

门塔特隆的藏书无所不包,并且全都保养得极为完好,有些安娜无意间找到的旧书,居然是据称早已失传的古本。

门塔特隆常常陪着安娜,在藏书馆里消磨时间直到天黑。

天黑得很快,一到下午三点就得掌灯。

她们往往谁也不说话,地暖的热气穿过烟道,有时从地砖的缝隙里跑出。有时安娜放下书,蹲到一旁看着烟消。

安娜在史书区里泡了两天,自学会识文断字起就有的疑问愈演愈烈。

古帝国,到底是什么样的?

浩繁典籍之中,针对它的记载常常自相矛盾。实在是所有年岁古远的事物都会有的一面。

在怪物还未占据内陆的时候,在人类还未退居边缘的时候,在遥远的过去,在那些东西还没有摧毁一切时,人们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

安娜向门塔特隆提出自己的疑问。

“说起来可复杂,不过安娜既然问了,我就讲一讲自己浅薄的认知吧。”

她说,当帝国在同一时间有着不同的季节,有时这处还在下着鹅毛大雪,那处的居民们便要戴上斗笠了。

它不似瑞尔博斯,夏日短暂得如同过隙之驹。而是烈日当空,天气热得难以想象。在那时只消在户外活动一阵,整个人就好比掉进了水坑刚刚被捞上来一般。

古帝国的有些地方从不下雪。身为一个瑞尔博斯人,安娜着实难以想象。

她又谈及古帝国的官制,税收,礼仪,风俗……

不像是书中所得,却像是亲见亲历一般。安娜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话说回来,门塔特隆到底几岁了?她知道她比她大,但究竟大多少呢?

问了她也不会说的。安娜想,就像之前关于那副画一样。

无言的沮丧又一次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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