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殷滢的心跳在许欢喜吐出最后那句话的瞬间也漏跳了一拍，她只当许欢喜现在是肉体凡胎，却也忘记了，即使她现在不再是鬼差阿喜，却也同样是人类世界中优中选优的警察。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个女人都并不好骗。

而殷滢仅仅是在这一瞬的慌乱，也被许欢喜的双眼敏捷准确地捕捉，她见状低笑道：“看来被我说中了。”

殷滢抬眸看向她，眼神里是一如既往的戏谑。

“那许处长觉得我是什么？”

闻言，许欢喜却笑着摇了摇头。她抱着手臂歪了歪头，上下扫了殷滢一眼后就笑道：“我不在乎。”

殷滢的笑容随即就凝固在了脸上。

“你是什么，我不在乎。因为与我无关。”许欢喜转过身往前踱步，她随意地走到一张桌子前，轻轻往后一靠。她腰细腿长，无论动作再如何随意，看起来都潇洒而优雅。

“与许处长无关吗？”殷滢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声开口。

许欢喜倒是坦荡地点了点头。

“我之前那么在意你的身份，是因为怀疑你是凶手。可现在你既然不是凶手，那我对你的身份也就不在意。”

“哦？”殷滢冷笑起来，“虽然我不是凶手，可许处长就真不需要怀疑我了吗？”

许欢喜闻言看向她，胸有成竹地一笑。

“你只是特调处的特聘人员，你做什么也好，行使特调处的权力也好，这一切都必须经过我的授意。你的一举一动都将会在我眼下，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退一万步讲，哪怕是你真的做了什么，”

许欢喜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寒凉。

“我也可以马上抓你归案。”

“抓你归案。”

“与我无关。”

许欢喜轻飘飘的几句话灌进殷滢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下又一下的闷拳，凶猛地砸在她的胸口。

殷滢暗中咬牙保持着脸上的笑容。

她可以在阿喜的面前不克制地痛苦或狂喜，可她现在不想也不能在许欢喜的面前失态。

但她终究还是无法接受，如此无情的几句话是出自那张面孔。

眼睛是世界上最会骗人的东西，尽管殷滢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告诉自己，那张脸现在属于人类许欢喜，可看着那张脸，她的脑海里还是无法抑制地回放着她与阿喜的一幕又一幕。

那些耳鬓厮磨那些朝朝暮暮仿佛还在昨日，而现在，那张脸却面无表情地说出那种话。

每一个字，都如钢钉一般，生生地扎进殷滢的心中。

眼中酸涩的厉害，可却一滴泪也都流不出来，只能白白地憋红了眼眶。

许欢喜看着对面的女人又红了眼眶，不禁皱眉。

又是这样。

看起来似乎是要哭了，可却一滴眼泪也看不见。

但即使是如此，许欢喜还是觉得心里别扭，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令她闷得几乎喘不过气。她心中感到一阵烦躁，于是硬生生地别过脸不再去看她。

可许欢喜不知所措的表情落在殷滢的眼中就变成了厌恶与不耐。

而就在二人都兀自在尴尬的气氛中挣扎僵持的时候，许欢喜夹克衫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几下，她拿出手机，发现是鉴识科的警察给她发来了短信，问她是否也要参与搜查。

大概是想要快点逃离这里，许欢喜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敲了一个好字。然后她把手机收回口袋，又看了一眼殷滢后，就再无留恋地沉默着与她擦肩而过，离开了办公室。

最终，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殷滢一人。

她此时才转过头，呆滞地看向许欢喜消失的方向。

直到冲出特调处的大门，许欢喜才长舒了一口气。她本想直接就去警局与鉴识科的同事们一起出发，可没走几步，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抬起手看向腕表。

现在是下午一点半，早就过了该吃午饭的时间。

她转身又抬头望向特调处的大楼，眉头紧锁。

正好这时身边经过一个小警察，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吃了午饭回来。警局里的食堂不好吃，所以不忙的时候，很多警察都会到后面的民族大街解决午饭。小警察见到比自己等级高的上司于是停下打招呼，而许欢喜此时也无心回应他，本想抬抬手敷衍一下，可她刚抬起手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按住了小警察的肩膀，还把对方吓了一跳。

“许、许处长，有什么事吗？”

许欢喜对他笑了笑，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衣服和裤子的口袋，她翻了半天，终于从夹克衫的内袋里翻到了钱夹。她随手从钱夹里抽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塞到了小警察的手里。

“麻烦你，再去买一份午饭，什么都可以。”

她说到这里时，又停顿了一下，想着殷滢是一个女孩子，于是又补充道：“不过别买太辣和太油腻的。送到特调处二楼的办公室里就可以。”

小警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毕竟许欢喜是上司，于是只知道呆若木鸡地连连点头。

许欢喜见状才算稍稍放心，她又拍拍对方的肩膀，道谢后就匆匆离去。

而直到她都从那个小警察的视线之中消失，小警察才回过神，他低头看着手里皱巴巴的钞票，疑惑地挠了挠头。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那毕竟是上司安排的任务，他也不敢怠慢，于是又原路折返，回到民族大街上又打包了一份西红柿盖浇饭，按照许欢喜的吩咐，去了特调处的二楼。

特调处二楼有许多办公室，许欢喜刚才安排得急，也没说清楚是哪一间，于是他只能一间办公室一间办公室地去找。

大概敲了三四间办公室的门，却都没得到任何的回应，办公室的门也都紧锁着。小警察都有些郁闷，脚步也变得有些沉重，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最终停在了一间大办公室的门口。

他本想敲门，可却突然发现这件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

小警察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壮着胆子小心地把门推开。

办公室的门缓缓地被推开，而直到这时，他才看见一个纤瘦孤单的身影正抱着膝盖坐在一张空桌子上。

“额……咳咳，”小警察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几声，那个身影闻声回头。

“啊……是许处长让我给你送饭来的。”他提起手中还温热的饭菜解释道，他现在看清楚殷滢的脸，而他也不得不承认，殷滢很漂亮，以至于让他连话都说得不利索起来。

而与小警察的紧张不同，殷滢看起来却很淡然，她全程都面无表情，直到听见他说“许处长”这三个字时，脸上才出现了些笑容。

“谢谢，放在那里吧。”她轻声说罢，又转过了身，看向窗外。

“哦……”

小警察把手中的饭菜放下，他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对方已经转过身，于是也就不好意思再开口，尴尬地说了一句再见后，就转身离开。

等他把办公室的门再轻轻地扣上后，才揉着脑袋，疑惑地喃喃自语。

“这又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他想了半天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到最后他耸耸肩膀表示放弃，拿出手机给许欢喜发了一条微信。

“午饭已经送到了。”

而另一边许欢喜几乎是秒回。

“多谢。”

而此时的许欢喜正坐在鉴识科的同事的车上，驾驶座上的同事见她之前始终看起来表情凝重心神不安，直到收到一条信息后，表情才看起来缓和了一些，于是笑着打趣。

“男朋友？”

许欢喜闻言抬起头，她先是奇怪地看着同事，反应了几秒钟之后才笑着转过脸看向前路。

“是麻烦精。”

作者有话要说：许处长其实还是很暖的~感谢在2020-01-14 21:22:36~2020-01-15 22:1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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