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他们屡屡被皇帝训斥还有所收敛,之前往往夺一城屠一城,生灵涂炭,几无所还。
考虑到俘虏中还有许多无辜的百姓,皇帝轻易不敢派他们出战。
而这两位就算上战场的次数少了,但也没怎么安生。
主子争宠,狗奴才不会无动于衷,撕起男人,它得心应“口”。
文妃们望而生畏,一般不会与它主子对上,但武妃不惧,有时没注意就会被它偷袭。
不过这只狗也不只撕别人,他主人忙着撕皇帝龙袍的时候,身上的衣裳一般都由它来撕。
当皇帝只剩一件肚兜的时候,它主子就会把它踢出去。
威风凛凛的狗子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前,对于意图使坏的妃嫔,来一个撕一个。
妃嫔们恨它恨得要死,但没法。
文妃不敢踢它的狗碗,武妃也不能要它的狗命。
因为战功它也有一份,没官没钱做赏赐,可狗肚总得饱,狗命总得保!
皇帝是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人或者物的,一旦查出阳奉阴违,冷宫或午门总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李萌曜抬起头,男人目光沉沉,幽深似潭,她倒映在他的眸里,像要被他吞噬了似的。
她猛地打了个冷颤,拍了拍伸过来的狗脑袋。
“你倒是厉害,这么快便能找着我。”
男人微微一哂,“大白不仅能撕人,鼻子也灵敏。”
李萌曜:……总因为它擅长撕人忘了它的身份。
“它是条狗。”男人偏头。
李萌曜微微低头,“我想起来了。”
它们都是一路货色。
“阿寿呢?”
听到李萌曜的问话,武善妃的面色显而易见地变冷。
半天不见人回话,李萌曜抬起头,就看见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这一次肚子还没疼,头先疼了。
她那娇滴滴的文寿妃不会趁她不在被它们撕了吧!
皇帝的目光太抽痛,男人想不注意到都难,面上的神色一时间更加难看,几乎是压着火地说道:“还活着。”
那就好。
李萌曜松了一口气。
察觉到身下的动静,望着正不遗余力讨好她的大狗,李萌曜又忍不住问:“人没着凉吧?”
男人语气一滞,“大白没撕他。”
哦,那就好。
“欺负弱小这等下作行径我不会做。”男人义正言辞。
弱小。
武善妃话音刚落,皇帝便想起了一人。
武墓妃。
凭他个人的本事,他的绿头牌能完好到他死。
但架不住人亲娘能耐,南征北伐,战功赫赫,自己不求显贵,只望皇帝能善待其子,于是,武墓妃侍寝的次数并不比旁人少太多。
文妃们高雅,不爱说三道四,论人长短,但武妃不同,都是混迹于军营的莽汉,看见他,总说他啃老。
武墓妃心头不忿,自己没本事和他们硬碰硬,就找皇帝告状。
这让皇帝很难做,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况告状这位充其量只是颗痘。
她对这颗痘,一点看不上眼,相反,还挺碍眼。
没跟着其他武妃一起嘲笑,已经是她做妻主的最大的功德了。
谁料这玩意儿见她这处行不通,出宫跟他老娘告状去了!
她是一国之君,家事即国事,被个年迈的功勋老臣声泪泣下地乞求处罚霸凌她儿的恶人时,她是一个头两个大。
处理吧,寒了一众武妃的心;不处理吧,又寒了功臣的心。
彼时,她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处理。
大白出现了,在众臣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口撕下武墓妃的衣。
破布碎了一地,连同他的尊严。
这一嘴可把他娘心疼坏了,看向那罪魁祸首,愤怒,但无力。
这源于武者的信条——不能欺负弱者,毕竟对方说不来人话。
那干不来人事也无可厚非。
何况它主人还一脸愧疚和自责地向她道歉。
更别说它还曾和她并肩作战。
都到这个地步了,她岂能跟它过不去?
她只能去安抚亲儿。
当时,旁人都看着这场闹剧议论纷纷,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处,罪狗大白正得意地朝着它的主人摇尾巴。
除了高高在上的皇帝。
她看见武善妃悠悠地从袖中拿出肉干,眼里的满意快要溢出来。
作为武妃中的心机男,皇帝一早就查出啃老之言就是从他这里传出。
没处理他,是因为言之有物,但不代表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
当时的她是恼怒的,不过想到他的际遇,她又觉得情有可原。
和武墓妃是截然不同的身世,他一出生就因为是儿子不是女儿而被亲娘抛弃,他爹也心狠,对他不管不顾,半生艰难养成了他如今冷心冷情的模样。
她知道他看不惯武墓妃,一是因为他太弱他看不上,二是因为他有个对他不离不弃,为他殚精竭虑的娘,他没有,所以看不惯。
散朝后,她单独召见了他,想解开他的心结。
谁料他一见她挥退随侍就喜上眉梢,飞快地撕掉自己身上的衣。
她好不容易才制止住他狂放的举动,然后苦口婆心地告诉他:“武墓妃有老能啃,也是他的本事,你何必与他过不去,我知你亲娘不仁,但你还有我,我也是你的娘啊!”
这就是一国之母的胸襟,万民皆是自己的子民,无论贩夫走卒,朝堂众臣,或者日夜相对的枕边人。
男人一语不发,目光从她脸上转移到她脚下。
她也跟着低头,对上一双亮闪闪的狗眼睛。
“……”
她带着几分尴尬和急促,“我不做狗娘。”
男人还是一言不发,她低着头看着那只开始把他的破衣撕成烂布条的狗,一时有些无措。
“你以后别欺负弱小了。”
“好。”他说。
望着一次性把项圈都套中的男人,李萌曜只觉得头更疼了,耳边此起彼伏的哭声听得她也想哭。
她理解娃娃们撕心裂肺的哭嚎,毕竟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仪的布娃娃被人套得全军覆没,一个不留的时候,悲伤是很难抑制住的。
望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她实在无力,“不是说不欺负弱小吗?”
男人瞥她一眼,“我是凭实力。”
李萌曜无法,只轻轻地哼了一声,“我不喜欢娃娃。”
男人眉头微蹙,似是有些疑惑,他偏头看向另一个摊位,男人把套中的娃娃送给女郎,然后获得对方在额上响亮的一声吻。
再回过头,看着皇帝并不高兴的面庞,和那根本就没靠过来的唇,面色陡然阴沉。
“大白,把它们都撕了!”
望着欢天喜地就要下口的大狗,皇帝一把圈住它的嘴,扬起头,挤出个笑,违心地说道:“我很喜欢。”
男人脸色稍霁。
“好东西当与民共享,与民同乐。”
李萌曜是个爱民如子的皇帝,天下皆知,男人虽不太满意,但也没多说什么,由着她把娃娃分给了在场的孩子。
娃娃们拿着娃娃笑得合不拢嘴,唯独摊主笑不出来,被人一次性套走出场的全部家当,要他怎么和家里的妻主交代?
虽说皇帝爱民如子,但她实在顾不得这种不上不下的中年老儿子,毕竟还有更老的儿还等着她呵护。
“你怎么插队呢?”
烤栗子摊生意火爆,摊前排了一条如长蛇一般的队。
皇帝看得眼疼,不仅因为这队长得离谱,更因为武善妃堂而皇之地挤入了蛇头的位置。
没有人敢说他,毕竟他不怒自威,看着就不好惹,更别说他身旁那条威风凛凛的大狗,虎视眈眈地盯着来往的人,似乎趁人不注意就要来上一口。
被武善妃插了队的老大爷敢怒不敢言。
望着这个再次欺负弱小的恶霸,李萌曜火上心头。
“出来!”她恶狠狠地低吼。
男人面色难看,“我不出。”
李萌曜气得小腹抽抽,“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干起欺负弱小的事还没完没了了?”
男人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插进来也是为了你。”
李萌曜都要气笑了,“为了我?”
男人一脸正色,“喂饱自己妻主有什么错?”
“我不饿!”
“那只当尝点甜头。”
“被你这样折腾,我能尝到什么甜头,你是不是忘了我什么身份,快出来!”
男人不耐,“我不出去,在床上也就罢了,这会儿我可没动你!”
皇帝:……
她对不起武诚妃和文昌妃,怎么就把那么老实的两个人送进去了!
只恨自己身不由己,流了太多血,靠武力制不住。
“你这般恃强凌弱,让我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与其为虎作伥,不如以死谢罪。”
男人皱眉,“你胡说什么?”
李萌曜目光灼灼,咄咄逼人,“我死后,你就让大白撕了我!”
男人面色铁青,从“蛇头”离开。
他身后的老头劫后余生,朝皇帝投去感激的一眼。
当他的面就胆敢轻薄陛下,老不正经!
男人踢了踢大白。
大白短毛簇起,一嘴含上了老头的裤头。
“嘶啦”一声,掉下的不只是一块遮羞布,还有一个老头捡不起来的晚节。
皇帝晕过去的瞬间,只想与被她送进去的两妃说一声抱歉。
至于那可怜的老头……
人世不值得留恋,待他下去后,再听她致歉。
可惜了……没能为民除害,望着男人模糊的脸,她不甘地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