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你再等会儿,我马上就好了。”
“哎呀不急,你做你的。”
李萌曜看过去,一只咸猪手正贴在一个俊秀男子的脸上。
她登时怒上心头,冲过去一把将咸猪手拍开,对着油头粉面的女人大吼:“谁许你调戏小二的,滚!”
女人不服,“凭什么?”
皇帝盛气凌人,“凭今日是我包的场!”
一时间流言四起,众人纷纷指责,道这女人蛮横,女人见势不对,悻悻离开。
皇帝冷哼,“丑人多作怪。”
“客人,您请自重。”
李萌曜看向左手边,同样是在做指甲,同样是被吃豆腐,但这个小二有点丑。
她凑近打量一番,真是全方位死角。
“摸摸怎么了,摸一把又不会掉块肉,何况你不也摸着人家的手?”她不耐烦地说道。
小二不可置信地看向皇帝。
不明白女人怎么会那么善变,明明之前还义正言辞。
而正摸他手背的女人见状,更加得意,直接肆无忌惮地把手放到他的大腿上。
李萌曜:似乎有哪里不对。
嘿!
居然攻人下盘,她在战场上都不使这损招!
她猛地把女人提溜起来,丢出了门外。
看着门外骂骂咧咧但不敢进门的刁妇,虎口逃生的男人一脸感激地望向皇帝。
“之前是我错怪……”
“哎呀,怎么那么丑?”皇帝实在嫌弃。
男人:……
在巴掌和甜枣间来回弹跳后,他选择了离开。
男人带着掌柜给付的工钱背着包袱头也不回地离开,掌柜犹豫了半天,气愤又害怕地走到正大口灌酒的皇帝跟前,“你能……”
“有屁快放!”皇帝喝得晕乎乎的,只觉得是在军营里,说话没半点顾忌。
掌柜被气个半死,忍着火气道:“你把小二气走就罢了,别再把客人赶跑了。”
皇帝一听,懵了,“客人?”
醉鬼!
掌柜不忿,但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屁股,想到对方骇人的武力,他便不敢骂出口,只招来离得最近的一个小二,吩咐他拿碗醒酒汤,给皇帝灌下去。
小二不情愿。
哪儿有小二伺候小二的?
“我还要去老虎厢房里按摩呢?”
掌柜皱眉,“那位家中郎君过成何样你没听说过,还想步其后尘?”
小二嗫嚅,“可我有什么办法,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却还不见媒婆上门提亲,我再不主动,这辈子只怕就要孤老终生。”
掌柜眉头紧蹙,“那也不能嫁她啊。”
“可她男人最多,我想多我一个,应也不难。”
后来,掌柜去端醒酒汤,皇帝跟着小二去了厢房里。
关门时才发现不请自来的皇帝,小二蹙起了眉,“你来做什么,可别坏了我的好事。”
“还不快过来,都等你半天了。”
小二顾不上多说什么,转身去到妇人身边,轻柔地给她揉起了头。
李萌曜走上前去。
就看见躺椅上躺着一个四仰八叉的女人。
这个女人不一般,浑身横肉,把椅子塞得满满的,她说句话,腮帮子都晃成一股浪。
一男给她捶左腿,一男给她捏右足,两男都没坐着,不过额上青筋都爆着,看得出抬得挺吃力。
“怎么还有个女人?”胖女人皱着眉,一脸不满。
李萌曜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听说你娶了很多。”
胖妇一脸得意。
“我有六十六房郎君!”
“我有上百房。”
妇人鄙夷地看着李萌曜,一身素衣,不见一饰,穿戴实在寻常。
这眼神可说熟悉,纵使皇帝醉中,仍记得一路被人低看的恼火,对此,她一直耿耿于怀,忍不住瞪着胖女人。
“不说你这副穷酸样,养不起那么多男人,便说你这风一吹就飘走的单薄身子,上百个男人,呵,你吃得住吗?别给你榨干喽!”
“你不信?”
“谁会信?”
皇帝头一次被人怀疑,心气很不顺,“我真有上百房,夫郎上百,每人一房!”
“嘁!”
“不过男人虽多,但我管制有方,他们不敢造次,所以我身体无碍,而且……”
“把这女骗子轰出去!”她脚一抬,勾起一男的下巴命令道。
……
皇帝幽幽地说完之前未竟的话,“而且我武功高强,谁都奈何不得!”
她脚往躺椅下一踹,躺椅裂开。
可苦了上头的胖女人,像往阎王殿走了一遭。
稳住五脏六腑后,胖女人一脸恨意地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看向皇帝,然后一句话都没说,就挥出了一掌。
“啪”地一声。
皇帝叫得龇牙咧嘴,“好疼。”
她捂着手,不可置信地看向地上的胖妇人。
刚刚她扇了个男的,都没像现在这样疼。
她好奇地看着那张青白交替,面目狰狞的胖脸,不明白是怎样的厚度才能造就这般前所未有的疼。
“你敢打我?”
李萌曜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好像是你先对我动手。”
胖妇人:“不是你先对我动脚?”
“好像是,不过谁让你要轰我走。”
“不轰难道留下你?”
皇帝不解啊,“难道不可以?”
胖妇那个气啊,“今儿还遇上个比我还无赖的人了。”
皇帝笑,“少见多怪。”
“……”
胖妇忍了忍,“你最好现在离开,否则我会打破我只打男人不打女人的惯例,把你打得屁滚尿流!”
皇帝一听,这还得了?
“你打过哪个男人?”
“我所有男人!”
!
皇帝酒都惊醒了,“……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手痒就打!”
嘿!
“男人多如牛毛,但也不该如此糟践!”
“他们命如草芥,我肯给他们雨露,让他们有片刻欢愉,对他们已是大恩大德了。”
世上怎会有这等女子?
“你……你……”皇帝气得想不出词儿表达愤怒,只能再次出手。
被一拳打肿嘴的时候,胖妇还懵着,不明白这个瘦弱的女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让她连“救命”的声儿都发不出。
而在场的三个男子早在他们冲突之时,就躲到角落里瑟瑟发抖,隔岸观火。
胖妇心中怒火升腾,但很快又被一脚撂倒在地。
纵使皮肉再厚,依然挡不住尾椎骨要裂的痛。
“还要不要继续了?”
望着面前气定神闲的皇帝,她把头摇成了一个拨浪鼓,肥胖的脸荡起了波涛,肉与肉之间“啪啪啪”地拍打,结合之前的大言不惭,她是名副其实的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就是个活阎王!
胖妇想哭。
收拾了不讲理的恶妇后,皇帝通体舒泰,唯被打的胖妇不舒坦,心里不舒坦,身体更不舒坦,像七经八脉都被堵住了一般。
皇帝大喇喇地坐在她身旁。
“别怨我对你动手动脚,实在是你欠收拾,让我忍不住。”
……
掌柜端着快凉的醒酒汤赶到的时候,看着常来酒馆,随便他宰的肥羊变成这般,手里的碗“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四分五裂的碎片是掌柜支离破碎的心,溅起的汤水是他心里的泪。
这欠债的哪是吃错药或者喝多了酒,分明是吃错了药又喝多了酒,要死了!
再留下她,酒馆就留不下了。
“你走……”不对,她刚刚向客人承诺费用全包,做生意不能失信誉,她要走了,他就得赔了。
“我走去哪里?”李萌曜杵着下巴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这人怎么一个头两个大呢?
“你走去旁的屋看看。”掌柜干干地说。
“哎哟,疼死我了。”胖妇突然嚎了起来,“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掌柜连忙去扶,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连忙吩咐人去拿担架,他这头忙得连口气儿都顾不得喘,坐在地上的皇帝歪着头迷迷瞪瞪地看着他。
掌柜焦头烂额,手忙脚乱,一叠声地询问胖妇的情况,皇帝捧着脸摇头晃脑,很快担架来了。
两个人抬人仰马翻,四个人抬跌跌撞撞,望着远去的八位壮汉,皇帝想:这八抬大轿,不是前朝娶妻的排场吗?
掌柜时不时地看向担架,落在皇帝眼里,就是新郎在看花轿。
她拽住之前的小二,一脸神秘地问他:“你想嫁的人看上别的男人了,你不如嫁另一个?”
小二:……
谁?
望着皇帝亮晶晶的眼神……他,他还想活命啊!
“我想通了,嫁不出去,做和尚也挺好。”
皇帝:……
“几十年没见,牛哥生意怕是越做越大了。”
“别提,如今生意真是越发难做。”
“怎么会呢,我没离开前,你家乃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季饼店,而你颇有慧根,不过十岁之龄便传承了家族季饼制作手艺,后续又经打磨愈发精进,一直无人超越,生意该蒸蒸日上才对。”
“呵!”男人苦笑,眼尾的褶皱承载着岁月的风霜。
“从前生意凭的是手艺,味道好便是有口皆碑,客人不请自来。如今时移世易,早就不讲那套了。”
“这怎么说?”
“你该知道,我家制饼之训第一条便是专注品质,精益求精。我从来恪守,一丝不苟,不敢有丝毫差错,无论食材还是用料皆挑选最优。”
“这我知道,就是因为你家制饼考究,口味独到,才让我这些年一直念念不忘。”
“可这代价却是耗时耗力还耗钱,以至出售价格居高不下,与后来人们追求低价的心理背道而驰。很多季饼商看准这一点,不顾季饼质量,打着低价、量大的噱头便引得众人趋之若鹜,除了些富庶的客人,其他人都青睐低价季饼,我那小店渐渐门庭冷落。”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个会是什么厢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