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改弦更张,与时俱进呀。”
“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可我……实在做不到。”
“这又是为何?”
“家训在上,我家季饼品质不能低,价格自然就低不了,若提量,价格更是只高不低,若要低价,只能减量,可一个是盆大的饼,一个是碗小的饼,你若是客人,在不知其味的时候会选哪个?”
“这……诶,不对呀,近些年,我在京城买的季饼都比碗小,就比小娃的拳头大不了多少,而价格比我记忆中你家卖的可贵上好几番,人家卖的可好了!”
“是啊,近些年国泰民安,皇帝治国有方,百姓日渐富庶,不追求低价了。”
“那不正对上了,今非昔比,你大可借机施展拳脚,大有作为。”
“呵,人是不追求低价,改追求美观了!”
“确实,我妻主但凡吃季饼,总会先吃那她觉得包得好看的。不过说起这个我就来气,那纸上都画的什么玩意儿,不见花草鸟兽,只有各色男子,不是含羞带怯就是搔首弄姿,没一个正经的!”
“就是,你说这种伤风败俗的画,我哪能让它落在我的饼上,而包装还一层又一层,显得纸上那人多精贵似的。”
“价格还奇高,一小个能顶一个汉子半月的饭钱!”
“正是如此,价格远远高于成本,我也不知他们拿人银子的时候会不会觉得烫手。”
“要觉得烫手,便不会如此。哎,价格奇高,味道却不尽人意,你说我嫁到京城,也算见了些世面,可在那繁华之地,富庶之地,这么些年,我愣是再没吃过一个和你家一样好吃的饼,别说一样了,连你家饼的边角碎末都比不上。”
“你说若是味道好,我也甘拜下风,可那内里……季饼本是每季果味制饼,可居然有人混入荤腥,季饼变味,偏偏女人看着那不入流的图都吃得津津有味。”
“可不是么,有一次我忍无可忍,便把包装撕了再递给我家妻主,呵,她只闻了个味就丢给我吃了。”
“图外表而轻内里,舍本逐末,偏偏却是时下潮流,我不愿随波逐流,以至日薄西山,步履维艰。”
老伯说着抬起酒壶就要往嘴里灌,忽然一阵风来。
壶落酒洒。
“这位女君何意?”
李萌曜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
“做人别太清高,无商不奸,你这样特立独行,与世俗格格不入,你不落败谁落败?”
“请你出去!”老伯气得脸色通红。
醉酒的皇帝才不愿听呢,她大大咧咧道:“你要是也往包装纸上画美男,女人看着赏心悦目,自然食指大动。”
“俗不可耐!”老伯气得发抖,另一个老头也十分恼火,指着李萌曜斥道:“我看你是女君,不想与你争辩,请你马上离开!”
“她凭什么离开,要离开也是你们离开才对!”突兀的男声粗犷而低沉,说话间,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
“兄弟有眼光。”
望着来人,李萌曜忍不住给了他一拳。
男人一顿,不再看她。
“今日遇上我算你们走运,”皇帝笑呵呵地说道:“这位制饼老伯,日后您若不想埋没自己的本事,便要因势利导。”
“出去!”两位老者忍无可忍,不约而同地站起来驱赶皇帝,岂料话音刚落,两人便定住不动。
“包装,人家画一层,你便多画几层,每层一个俊秀男儿,从最外层往里,衣裳渐落。”
二老:……
“唔唔唔!”
“每撕掉一层包装,便多露一寸风光,呈现一个慢慢脱下,最后一口吃掉的效果。”皇帝说着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
“切记,画上的男人一定要好看,最好看一眼便让人神魂颠倒,人选可参考当今皇帝的后宫,呃,是参照宫里的文妃,随便一个都秀色可餐。”
……
男人咬牙切齿,“武妃就让你恶心了?”
李萌曜傻傻地看着他,这人怎么凶巴巴的?
跟武妃一样不讨喜。
“呵,文妃妖里妖气的,拿出来撕是对的。”男人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皇帝笑得灿烂。
连这个不好惹的大高个都忍不住赞同她,可见她的英明。
作为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这一刻,她是真的爱他。
爱她九尺高的好大儿!
男人看向两个被定住,说不出话只会唔唔叫的老头,面无表情道:“等你们出了新品,我一定好好买几个回家品尝。”
“老伯手艺很好,你务必细嚼慢咽,方不负人家这几十年的传承和发扬。”皇帝一脸认真。
男人冷笑,“看来是酒醒了。”
“但吃之前,更要仔细地看,美食不可辜负,美男更不可冷落。”
瞬间,他的脸色阴沉如墨。
“可不是么,我一定好好的看,把他们都撕成碎片,方不负你一番苦心。”
“嗯……”
“不行?”
“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哇,我的天,这是哪来的神仙?”
突然,隔壁爆发出阵阵惊叹,皇帝一呆,然后拿耳朵贴着墙,只听到嘈杂的声音。
她下意识挥开挡在她面前的男人,跑出了门。
男人也跟着她出来。
只见隔壁白兔厢房被一群人挤得水泄不通。
最外层有三四个男人,一脸愤愤不平,像家中白菜被人偷了似的,剩下的全是女人,见缝插针地往厢房里挤,亢奋得跟喝了盆酒似的,各个双眼迷离,脸颊陀红,活似被狗血泼了头。
皇帝想凑热闹,男人皱着眉把她拦下。
李萌曜噘着嘴,“你不让开,小心我打你。”
“这里人多,会挤着你。”
“我就想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男人无奈,“我替你看。”
借着身高优势,男人一眼望到了厢房的最里。
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正围着一个惊慌失措的男子。
男人立刻转身,趁皇帝不注意,把她强行拉走。
“你拉我做什么,你还没告诉我里面有什么呢?”
“一个男子。”
“男子?还就一个?值得这些女人这般疯狂?”李萌曜自言自语:“难道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男人皱眉,“什么五车、八斗,没见他有!”
“那是武力高强如神龙摆尾?”
“面对人袭,毫无反抗之力。”
“那是……”李萌曜很疑惑,突然,她痴痴地笑,“那一定是他姿容绝伦,卓尔不群。”
“我看挺碍眼。”
“啊?”皇帝一脸呆滞,“那为什么那么多人?”
“太过普通一样引人注意。”
……哦。
“老娘打不死你!”
皇帝精神一振,“赶赴战场!”
男人一脸莫名。
这是喝了多少?
“你看看你穿的,内衬一件没有,光有外衫,脱了就能光着,你想怎样,想勾引谁?”
“妻主明鉴,只因天气太热……”
“你给我住嘴!就你热,怎么别人不见你这般?”
“那妻主不也只着薄纱。”
再听不下去,李萌曜猛地闯了进去。
“女子体香,热时香汗淋漓,不会扰人鼻息,所以衣着自由,男子汗大,不捂着能熏死头牛,那是作孽,是天理不容!”
女人连连附和,“就是,他穿成这样,分明居心叵测!”
“再有下次,也别带着出门了,省得丢人现眼。”
“女君说的对,下次我就在家里把他打服了!”
“报告,有乞讨者上门,该如何处理?”
李萌曜不耐,“平日怎么处理,今日照做就是。”
“往日没有乞讨者。”
她眨眨眼,“为何?”
小二面无表情,“因为身无分文。”
“哟,今日是……”
小二脸上出现一丝波动,“因为有冤大头。”
“哦,”皇帝若有所思,半晌,“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去问掌柜。”
小二抿了抿嘴,“掌柜说问冤大头。”
……
“原来请喝酒的人是你!”不知何时进来的男人一脸不可思议。
“是吗?”皇帝云里雾里的,很有些神志不清。
“把人叉出去!”她看着小二吩咐道。
“叉出去过一回,又回来了。”
皇帝很嫌弃,“一个乞丐你都制不住。”
小二委屈,“”乞丐是男人,只有女人制得住!”
李萌曜下意识看到一旁余怒未消,还在数落郎君的女人。
“你似乎挺凶,去把乞丐叉出去。”
女人:……
“愣着干嘛?叉人去!”
“你没病吧?我是客人!”
李萌曜一拳砸向她面前的桌子。
裂缝似闪电,忽现、蔓延,势不可挡,下一刻,分崩离析。
厚实的圆木桌碎成一堆废墟,腾起满室木屑。
女人都被吓傻了,到底谁更凶啊?
“出去把人叉走再进来喝酒!”
女人一刻不敢多留,忙不迭就走,而她身后还跟着个男子,其上身单薄的衣早被那一拳震破,而一同震破的还有他的胆,吓破胆的男人抖得跟筛糠似的,衣上的洞怎么捂都捂不住。
后来,女人把一个乞丐轰出去,结果乞丐再来就是俩,对付两个乞丐并不难,乞丐都面黄肌瘦,她一拳就可以干番,结果就是鼻青脸肿的乞丐们按着她男人往死里揍。
郎君身娇体软,很快就□□倒,两个乞丐你扯一下我拽一把,很快破衣就被撕成了碎片,郎君光着身子哭得凄惨,“妻主救我!”
女人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丢人现眼的东西,衣裳破成这般,不躲在房中,跟出来给谁看?”
郎君一边哭,一边做无谓的挣扎,“那悍妇实在可怕。”
李萌曜:……
他说谁?
说谁?
不清醒的头脑被当头一棒,瞬间清醒。
他说谁呢!
正要出手,掌柜牵着一只大狗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酒醒得呼自己几个大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