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帝一妃相继游到岸边。
武墨妃面色阴沉,把野果扔到李萌曜手中。
她摇摇头,把果子还给他,“我没力气吃。”
没力气?
武墨妃瞳孔一缩,一颗心宛若被扔在雪地里碾。
同床共枕多年,李萌曜能看不出他的歪心思?
她没好气道:“在水里大动干戈能不累吗?”
男人心中越发苦涩,“大动?平日我轻轻的,你都不肯,他,你就肯了?”
皇帝:……
罢了,武妃文化水平都不高。
“你瞧瞧你这死样子,还是男人呢,没用的东西!”
武墨妃不好和皇帝发火,只能捡着身份不比他高的男人吼。
武靖妃心里苦,皇帝是一般人?
有几个能打得过她?
自从他下水,就一直在被打。
“你给妻主买的衣裳呢?”
“他没去买,你把你的衣裳拿给我。”
武墨妃不解地看着皇帝,“我的衣裳?”
“他便是打着让我穿他衣裳的主意。”
武墨妃转过头,望向眼神闪烁的男人。
个挨千刀的!
“他想投机取巧,我偏不如他的意!”
“妻主,我没偷鸡。”武靖妃弱弱道。
李萌曜:……
她没好气地看向一脸茫然的武墨妃,“还不从你包袱里拿件干净的衣裳来!”
“哦。”
又半晌
武靖妃在岸边光着身子洗衣裳,武墨妃在岸上背对着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和谐又宁静的一幕,看得皇帝松了口气。
终于清净了。
等等!
不对啊,武墨妃回来的也忒快了些。
他就摘了果子?
这里可有两个汉子,靠果子能饱腹?
还说只有武靖妃投机取巧,原来两人不相上下,都一样的滑头!
李萌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男人面前。
此时的武墨妃是一副打坐的姿势,两腿交叉盘在臀下,两手相合浑似做法一般。
搞的什么名堂?
见皇帝站在他面前,一语不发只盯着他瞧,武墨妃眼皮子抖了抖,虽只是一下,却也叫正打量着他的皇帝看了个正着。
对武妃,李萌曜向来没什么耐心,二话不说便将人提溜了起来。
就见他宽大的衣袍下藏着一个巢,巢里还有几颗蛋。
“我孵蛋呢。”武墨妃干干地说。
李萌曜:……
这么多年,她始终不明白,武妃究竟是凭什么胜的?
蠢得出奇,所以致胜?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敌军战败,定是败在他们是正常人,预料不到非常人的思维。
毕竟就连她,身为他们多年的枕边人,自以为对他们有几分了解,却没想到他们蠢起来可以毫无边界感。
只说她微服私访这些时日,哪个武妃是正常的?
一个都没有!
而眼下这个,更让她明白,蠢,是可以没有下限的,是可以超越物种,突破伦理,登峰造极的。
望着皇帝难以言喻的目光,武墨妃心虚得不行。
“现在就把它们送回去!”
“……哦。”
武墨妃嘴上答应,手却没动。
“还愣着做什么?”
“你看那个洗衣裳的,多累啊,妻主过去陪陪他。”
……
李萌曜眯着眼,“你手里藏了什么?”
武墨妃:……
看着那张惊恐的脸,皇帝面无表情,他要不说,她还不觉有异,他猛地大度,能不引起她的注意?
之前他都想取了那个洗衣裳的命,这才多久就不计前嫌了,正常人都干不出来,更何况是他。
李萌曜看向男人的手,都没在“打坐”了,他还合着两只手。
男人躲闪着她的目光,“没藏什么。”
“是你自己松手还是要我动手?”
“我真没藏什么,不过是左手想念右手,右手想念左手……”
“松手。”
“既然想念何必拆散。”
皇帝再不犹豫,内力一出,终是分手。
就见男人宽大的掌中放着一颗蛋。
李萌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把蛋拿了起来。
“嘶,怎么那么烫?有你这么孵的?蛋都熟了!”皇帝气得不行,“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男人?”
蠢?
武墨妃听不得这字儿,一时忘了顾忌,“我本就不是孵蛋,这些蛋都是拿来吃的!”
!
“你还是不是人!”李萌曜气不打一处来,“小鸟都还没出生,你就要吃了它们!”
“我怕妻主饿得等不了。”
“我饿死鬼投胎啊,叫你把鸟窝都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在战场上,怎么杀都无妨,因为那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除,就会被其所灭。这些鸟蛋与我们有何怨?小鸟们本来很快就能来到这世间了,你居然也狠得下心!”
“我……”武墨妃百口莫辩,悻悻道:“我就热了这一个,剩下的还没动,我这就把它们送回去。”
再回来,男人顶着个鸡窝头。
武靖妃正烤着衣裳,见他这副模样,十分惊奇,“你做什么了,弄成这副样子?”
“我把鸟巢安回树上时,被两只大鸟给挠了。”
“你没把它们害了吧。”男人忍不住调侃。
“烤你的衣裳去!”
武墨妃没好气地斥他,然后看向正吃着野果的女人,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没伤害它们,毕竟是我先把它们孩子偷了的,又切切实实害了他们的一个娃,它们怎么待我,都是我该受的。”
李萌曜不为所动,看都不看他一眼。
武墨妃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见皇帝冷着脸明摆着不想理他,他只能闭了嘴,耷拉着脑袋往岸边去。
武靖妃在一旁心灾乐祸:“怎么不说话了?不是挺能耐的吗?都敢踩我头上了。”
“我当然能耐了,”武墨妃凉凉地瞅着他,“若没能耐,妻主怎会穿我的衣裳,你算计那么多,到头来还不是得自己洗衣裳。”
他拿起武靖妃放在岸边的包袱,特意在他面前晃了晃,“这可是妻主让我穿的,可不是我稀罕。”
武靖妃气得半死,把牙齿都要咬碎了。
“妻主,那颗蛋呢?”
武墨妃突然的返回吓了李萌曜一跳,听到他的问话,她下意识皱起了眉,“你要做什么?”
“我想把它埋了。”
“咳咳咳,那你来晚了,我已经埋了。”
“埋哪了?”
皇帝瞪他,“我爱埋哪儿哪儿。”
男人抿抿嘴,回头朝湖边走去。
他一走,李萌曜也从草地上爬了起来,她的肚子可是一点都不满足,毕竟才几个果子并一颗蛋。
对,鸟蛋被她埋在了肚子里。
踏过地上的碎壳,皇帝在心里冷哼,她才不会告诉武墨妃,熟了的那颗是无精蛋。
无精蛋是孵不出鸟的,可以顺便吃。
但在她这里,却不能随便吃——
唯一的荤食,必须她一个人吃。
“妻主,你去哪儿?”
“打猎!”
“啊!救命啊!”
凄厉的尖叫响彻云霄,叫正寻找猎物的皇帝心下一跳。
她毫不犹豫地朝声源处赶去,就看到一个捂着脑袋疯跑的女人。
女人的身后跟着一团黑影,皇帝定睛一看,是蜜蜂。
跑得再快都不如飞得快,蜜蜂们很快就逼近了女人,纷纷射出了自己的武器。
千钧一发之际,皇帝蓄起内力,朝它们挥了过去。
蜜蜂射出的针全调转了剪头,往来时的方向呼了过去。
一扎一个准。
蜜蜂都被自己的针扎死了。
但正处于极度惊恐的女人却不知,还在一个劲儿地往前冲,眼看就要撞上树了,皇帝再不迟疑,飞过去环住她的腰,在女人将将要撞树的时候,把她截了下来。
腰被人死死的箍着,女人只以为遇上了登徒子,一时惊恐万分,使出吃奶的劲儿欲挣脱开来。
皇帝原本就想等她站稳之后就松开她,谁知来了这么一出。
素日被人争着抢着要往她怀里钻,冷不丁遇上这么一个不识相的,心高气傲的皇帝很不虞,如对方所愿送开了手。
她松得突然,女人没个准备,得了自由还来不及高兴就摔在了地上,脚踝恰好被草地上的一块石头顶了一下。
一坐到地上,她便忍不住哀哀地叫唤。
“嘶,嘶,好疼……”
原本要离开的皇帝停下了脚步。
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丢给了女人。
这是之前医馆大夫给的药,武墓妃没用完,她就带在了身上。
如今女人摔伤,也算是对症下药。
“赶紧上药吧。”
女人一愣,她下意识抬起头。
两人都愣住了。
好一个曼妙的佳人。
眸含水光,惹人怜惜,肤白唇红,秀色可餐,大概是过于惊恐,眼尾红晕染开,似山间的狐狸一般。
李萌曜被惊艳得呼吸都慢了下来。
美人儿比她更惊。
之前忙着挣扎,根本没注意到“登徒子”的样子,这一细看,她忍不住在心里叹:好一个英挺的男子。
身材虽不算高大,但昂首挺胸,气势不凡,隐隐有股高不可攀的贵气,叫人轻易不敢靠近。
一双丹凤眼,如深潭孤冷,又似冰雪无情,好在唇红齿白,男生女相,不至于显得狠厉。
女人纠住胸口的衣裳,平复莫名剧烈的心跳。
他的衣松松垮垮,明显不合身,若已出嫁,妻主是不可能让他穿这身行头丢自己脸的。
是个还没嫁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武墨妃:我的蛋呢?
皇帝:我吃了。
武靖妃:扯蛋!
皇帝: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