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西走,天上不见飞雪,但寒风却愈发刺骨,似要透过层层衣裳和皮肉,钻进骨肉里搅弄。
眼看夜色深了,葛珏才勒令队伍休整,杜长兰下马在地上活动冻僵的手脚。
钟副尉道:“杜大人拿惯了纸笔,冷不丁握缰绳,定然是不适应的。”
“还好。”杜长兰道。
不多时队伍生起一簇簇小火堆。杜长兰拨着火堆,火光烈烈,却感受不到一丝热意,大公主母子生死难料,不知能不能捱到他们抵达。
边境将领不要死脑筋才是,西戎意在求财求利,虽不能开城门,但用金银示好拖延时间,换大公主母子片刻安稳却是可行的。
钟副尉提着罐子朝杜长兰而来,他与杜长兰身高相仿,更魁梧些许,“杜大人,晚上寒凉愈重,你不备些热水是熬不住的。给。”他把罐子给杜长兰。
他们每日天不亮启程,晌午只做片刻停留,直到亥时左右,人困马乏至极才能歇下。
如此高强度的行进,大部分士兵简单进食,便和衣躺下歇了。
杜长兰整日在马背上,手脚发木,一时半会儿还歇不下。钟副尉本就是小兵出身,这几年升至正六品副尉,虽然有些疲惫,但也能受得住。
两人谈论着今日行进多少路程,还有多久能至玉阳城。
此刻一名俊秀的年轻人行来,递给杜长兰两个饼子。钟副尉识趣离开了。
杜长兰咬着饼子,道:“难为你还特意烤了。”
莫十七也大口吞吃饼子,含糊道:“顺手的事。”
晚上杜长兰躺在帐篷歇息,身侧传来阵阵热源,杜长兰面上一滞,仍是不太习惯。
莫十七从前跑商,对此驾轻就熟,适应极好。
次日天灰蒙蒙,外面传来动静,杜长兰迅速更衣收整,辰时不至,队伍便启程了。
今日天色还算晴朗,杜长兰心里算着队伍脚程,又估摸剩下的距离,最快今晚,最慢明日就能抵达玉阳城。
………
此刻,玉阳城下。
戎人携军逼近,骑都尉在城楼喝退:“戈戴,你若再敢往前一步,别怪本将弓箭伺候。”
野心勃勃的新王冷笑一声,抬手一挥,骨碌碌的车轮声传来,城楼上的骑都尉面色一肃。
只见那一丈高的木车上绑着两人,赫然是大公主母子。
戈戴驾马上前几步,甩着手里弯刀,看向城楼上的骑都尉,“本王再问一次,开不开城门。”
骑都尉额上青筋暴起,双拳颤颤,却又如懦弱的躲进下水沟的老鼠,不敢抬眸望向大公主,不敢看大公主的眼睛。
他无法拿一城百姓安危来换大公主二人。
骑都尉也曾派人秘密营救大公主,奈何戈戴将人藏起。他派去的人无功而返。
他有意拖延,便想着同之前几次不了了之。然而这次戈戴的耐心耗尽。
他落下眼睫遮住残忍的光,下一刻城门前传来孩童的哭喊。
“母亲救我,母亲——”
骑都尉心
头一颤?()_[(.)]???_?_??()?(),
目眦欲裂。那戎人兵士一刀架在大公主儿子的颈项()?(),
孩童细嫩的脖子渗出腥红刺眼的血珠。
“住手()?(),
快住手!!”大公主犹如被甩上岸的鱼()?(),
拼命挣扎,粗糙的毛绳勒入她的肉里也不觉痛,眼里只有自己的儿子。她扭头冲戈戴恨声道:“你这个畜生,他是你亲弟弟,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害一个孩子算什么。”
戈戴哼笑两声,讥讽道:“母后跟人偷情气死父王,像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谁知道生下来的是个什么杂种。”
大公主浑身紧绷,恶狠狠的瞪着戈戴,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事情如何,不是凭你一张嘴定论。”
戈戴挑了挑眉,把玩着胸前垂落的长辫,懒懒道:“是吗?本王倒是觉得,胜者王,败者寇,真相自然也是本王说了算。不过现在……”他看向大公主,眼里的恶意如暴雨倾泻而出,没有丝毫遮掩:“母后再不开口叫那狗官开城门,小杂种今日是真的会死在这里。本王会命人宰了他喂野狗哈哈哈哈。”
大公主眸中几乎要浸出血,忽的,她神色一缓,“好,我答应,但你要……”那声音十分微弱,戈戴听不真切,下意识倾身靠近。
“……我说,你不得好死!”她双拳紧握,全身的力气凝聚此刻,不顾勒住脖子的粗绳,一口咬住戈戴的耳朵。
惨叫声,喝骂声此起彼伏,骑都尉立刻派人射箭,欲逼退戎人救下大公主,然而铺天箭雨下,戈戴勒令人肉做盾,抢回大公主母子。
那个贱人,居然敢咬他的耳朵,他非得剐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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