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十七将人接进院子好生照拂,她盯着严奉若的脸瞧了好一会儿,偏了偏脑袋,随后扭身去小厨房给严奉若倒了一杯柠檬水。
严奉若莞尔:“多谢十七姑娘。”
莫十七顿时睁圆了眼:“你怎么知道?”知道她是女子?
莫十七长相颇为英气,过往行商经历又历练出来,她言行举止皆似走江湖的男儿。
严奉若仅凭一个照面就分辨她,好厉害的眼力。
然而眼前如霜似雪的青年饮了一口水,才不紧不慢道:“长兰在信中告知我的。”
顿了顿,严奉若真心夸赞:“十七姑娘以假乱真的本事是极好的。”
莫十七嘴角微扬,大刀都压不下。见严奉若饮完水,她又立刻添上。
三碗柠檬水下肚,严奉若无奈道:“十七姑娘,在下不能再饮了。”
莫十七想了想,将点心推至他跟前。
严奉若哭笑不得,他见莫十七眼神清澈,也不与她婉转了,道自己混了水饱,一时吃不下东西,不若去看看大黑怎么样了。
这段上京之旅,不但将严奉若折腾的够呛,大黑也好不到哪去。
莫十七看着角落里高大又清瘦的狗,给喂了些食物。
大黑吃了两口就趴在前肢上,无力的甩着尾巴。
直到黄昏时杜长兰一行人散值回家,大黑盯着杜长兰瞧,嗅着他的气味,半晌之后激动的扑到杜长兰怀里…
大黑:是你是你,狗好想你!!
大黑的尾巴甩成了螺旋桨,死命扒拉杜长兰,黑色的眼睛里竟然浸出泪。
杜长兰心中动容,揉了揉大黑的脑袋,“瘦了些。”
“汪汪汪——”狗想你想瘦的。
幸好杜长兰不知道大黑所想,不然一定无力吐槽,这傻狗分明是受不住奔波之苦。
大黑扒拉住杜长兰,崔遥和陆文英则迎上前同严奉若叙旧,互换近况。
严奉若取出一封信给崔遥,笑道:“崔大公子托我转交的。”
崔遥打开信,信中简单问好后崔大郎就催促弟弟快些寻一良家女成婚,还为崔遥去白雀庙求了一块姻缘牌。
陆文英忍俊不禁。
崔遥咕哝道:“我也想啊,但是…但是……我想又不一定能成。”
他握着手里的姻缘牌:“从今日起我就把这牌子供起来,我素来是相信白雀庙的菩萨。”
不多时院门敲响,众人好奇是谁,没想到莫十七打开院门,竟然是状元楼的伙计。
崔遥惊讶,问杜长兰:“你什么时候叫的席面?”
杜长兰笑而不语,他走向严奉若,由衷道:“这一路你受罪了。”
严奉若本就清瘦,此前还能勉强称一句形若青竹,如今生生减了两圈,真真似芦苇不堪依。
“过几日就好了。”严奉若安抚道。
晚饭后,杜严二人进了书房,杜长兰将近日之事原原本本道来。
红烛烈烈,映出一片亮堂。墙上的两道身影低了头,静默无声。
少顷,严奉若从怀中取出玉佩,递给他:“长兰,你是怎么想的?”
玉佩触手温润,是杜长兰至今所见之最,他摩挲着龙首,淡漠道:“先缓个几年。”
除却嘉帝想淡化杜长兰和杜蕴两人间的情分这一点,其他挑不出毛病。该给杜长兰的赏赐没有少,平日杜长兰当值也十分顺利。
似他这般无背景的新人,入仕后锋芒毕露却无人刁难,几乎是匪夷所思的。
理性上分析,杜长兰与杜蕴淡去联系,对二人都好。
但是……
严奉若叹了口气,“长兰,你有没有想过蕴儿的感受。”
蕴儿是人,还是一个半大孩子,过分理智的决断会伤害他。
杜长兰抬眸看向严奉若,明秀的一张脸被烛火映得明明灭灭。
严奉若难以形容杜长兰的那一眼,仿佛一座毫无波澜,死气沉沉的古井,又好像是暴雨前宁静的海,下一刻将掀起滔天巨浪。
他双唇翕动,轻声唤:“长兰……”
杜长兰朝他拱手一礼,整个人俯下身去,严奉若顿时来扶:“长兰,你这是做甚?”
杜长兰把住他的手,沉声道:“奉若兄,弟实在有事相求。”
杜长兰此番央求严奉若上京,便是为着杜蕴…不,现在该唤虞蕴了,他为着虞蕴着想。
从杜长兰踏入葛府,对葛国丈说出小少年的过往时,杜长兰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天。
他道:“弟恳请您陪伴在蕴儿身侧。”以严奉若治病的名义,以严奉若曾经教导虞蕴的情分为辅,蕴儿开口恳求为主,得到天子准许。
天子不愿杜长兰这个“养父”占据小少年的感情,但旁人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但凡天子对虞蕴有几分真心疼爱,就不会逼那个孩子太甚。
杜长兰将自己的打算和当日谋划一一道来,没有半分隐瞒。
严奉若静静听着,心中的惊骇几乎要喷涌而出,而后又慢慢归于平静。他看着杜长兰,忽然低低笑出声,“果然什么事也难不住你。”
众人只当长兰走到今日都是被逼无奈,连嘉帝和葛国丈都是如此想,却不知一切都在长兰的预料中。
两人重新落座,杜长兰道:“还望奉若兄多宽慰那孩子几句,你同他说,【给爹几年时间,爹会尽快往上升】,叮嘱蕴儿不要落了学习和骑射。”
人是需要希望的,正如当初杜长兰离家,给杜家双亲的承诺,又如现在。
严奉若连声应下,一扫来时的沉郁。他既得知长兰心中有成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
这会子他后知后觉觉出疲惫,回屋歇息。
屋内只剩杜长兰一人,他透过那块玉佩望着红烛,视角的错移下,仿佛玉佩中生出血沁。
杜长兰垂下眼,若他养个白眼狼也就罢了,可他精心呵护的孩子讨喜又亲他,让他就这么丢开,与“弃养”有何不同。
好不好的,总该叫蕴哥儿独立选一回才是,而不是处处受限制。
三日后严奉若去寻虞蕴,表达来意后,小少年立刻带着严奉若进宫,向天子道明严奉若于他有半师之仪,如今严奉若身有不适,虞蕴想为严奉若治病。
果然不出杜长兰所料,天子和葛国丈才隔绝小少年和杜长兰,如今冒出一个病弱的严奉若,实在没有法子拒绝。否则就真把蕴儿向外推了。
严奉若顺理成章住在虞蕴的府上,晚上小少年来寻严奉若一屋睡,借着夜色遮挡,小少年红了眼眶。
“他好狠心。”小少年又委屈又气愤。
这个“他”指的谁,两人心知肚明。
严奉若把小少年带进屋,灯火熄灭,一片漆黑中,他笼着小少年的耳朵用气音细细道来。
除非是一只蚊子贴在他们身侧,否则别说隔墙有耳,便是外间也听不见。
黑夜里小少年的眼睛重染光芒,腾的坐起来,“真哒?”
严奉若笑应,他揉了揉小少年的脑袋,“蕴儿也要努力。”
虞蕴重重点头,随后想起严奉若看不见,他压住激动的情绪,很轻很轻的应了一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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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十七将人接进院子好生照拂,她盯着严奉若的脸瞧了好一会儿,偏了偏脑袋,随后扭身去小厨房给严奉若倒了一杯柠檬水。
严奉若莞尔:“多谢十七姑娘。”
莫十七顿时睁圆了眼:“你怎么知道?”知道她是女子?
莫十七长相颇为英气,过往行商经历又历练出来,她言行举止皆似走江湖的男儿。
严奉若仅凭一个照面就分辨她,好厉害的眼力。
然而眼前如霜似雪的青年饮了一口水,才不紧不慢道:“长兰在信中告知我的。”
顿了顿,严奉若真心夸赞:“十七姑娘以假乱真的本事是极好的。”
莫十七嘴角微扬,大刀都压不下。见严奉若饮完水,她又立刻添上。
三碗柠檬水下肚,严奉若无奈道:“十七姑娘,在下不能再饮了。”
莫十七想了想,将点心推至他跟前。
严奉若哭笑不得,他见莫十七眼神清澈,也不与她婉转了,道自己混了水饱,一时吃不下东西,不若去看看大黑怎么样了。
这段上京之旅,不但将严奉若折腾的够呛,大黑也好不到哪去。
莫十七看着角落里高大又清瘦的狗,给喂了些食物。
大黑吃了两口就趴在前肢上,无力的甩着尾巴。
直到黄昏时杜长兰一行人散值回家,大黑盯着杜长兰瞧,嗅着他的气味,半晌之后激动的扑到杜长兰怀里…
大黑:是你是你,狗好想你!!
大黑的尾巴甩成了螺旋桨,死命扒拉杜长兰,黑色的眼睛里竟然浸出泪。
杜长兰心中动容,揉了揉大黑的脑袋,“瘦了些。”
“汪汪汪——”狗想你想瘦的。
幸好杜长兰不知道大黑所想,不然一定无力吐槽,这傻狗分明是受不住奔波之苦。
大黑扒拉住杜长兰,崔遥和陆文英则迎上前同严奉若叙旧,互换近况。
严奉若取出一封信给崔遥,笑道:“崔大公子托我转交的。”
崔遥打开信,信中简单问好后崔大郎就催促弟弟快些寻一良家女成婚,还为崔遥去白雀庙求了一块姻缘牌。
陆文英忍俊不禁。
崔遥咕哝道:“我也想啊,但是…但是……我想又不一定能成。”
他握着手里的姻缘牌:“从今日起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