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霄皱着一张苦瓜脸跟在舒捷身后，考试已经杀死了很多脑细胞。

他们原本想要趁着周六晚上和周日白天好好休息，没想到老师们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这跟前两个月大考后的日子完全不同，前两次大考后的周六周日，老师们都会尽量少布置作业，可是这次考试还没有结束，教室后方的黑板上就写满了每一门课的课后作业。

黎霄早就感觉出来了，舒捷一直在缓慢地增加数学作业的量，并且对他们对知识的消化能力了如指掌，但黎霄没有料到“噩梦”来得如此之快。

他原本以为舒捷会等到这半年过完，等到元旦的时候开始猛增作业量。

“黎霄，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去往办公室拿作业的路上，舒捷并没有保持沉默，毕竟他之前就决定要抓两三个学生来了解情况了，数学老师找自己的数学课代表了解班级情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什么事，舒老师？”一听舒捷有事情要问自己，黎霄赶紧把有的没的全抛到脑后，认真听舒捷说话。

“这段时间，班里的气氛比较沉闷，你知道原因吗？”舒捷一向不是喜欢绕弯子的个性，直接开门见山。

“啊？”舒捷的问题让黎霄愣住了，他平日里忙着学习，以及和损友们插科打诨，并不太注意班级里的氛围。

以前的黎霄偶尔也会忧郁，但自从舒捷教授16班的数学起，黎霄就像回到了快乐老家，每天都无忧无虑的，再也不用担心第一个挨骂了，学习的积极性都增长了一大截。

为了能给舒捷帮上忙，黎霄努力回想这段时间班里的氛围，虽然他没有察觉班里的氛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的好哥们儿王洋一向是班里的“包打听”。

走到办公室门前的时候，黎霄总算从自己的大脑里榨取出为数不多的记忆，对舒捷说道：“舒老师，王洋好像跟我提过，这段时间我们班的同学好像很关注大学的学费。”

“学费？”舒捷确认般地又问了一次。

“嗯！”黎霄点头：“王洋说好些同学都在哀叹早知道学费差距这么大，当初就应该好好念书之类的话。”

黎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但我也不知道班里的沉闷气氛是不是因为学费的缘故。”

如果让黎霄说真心话，如果不是今天舒捷提出来，他压根就没有发现班级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他也不觉得大学学费是值得担心的事情。

“谢谢。”

虽然说了谢谢，但该做的作业还是一份都不能少，舒捷将作业交到了黎霄的手上，在两摞试卷的最上方，舒捷还贴心地放了一张A4纸，上面明确的写出了哪一份作业什么时候收齐等注意事项，解放了黎霄的大脑。

“如果杜文泽在，帮我找一下他，如果不在就算了。”黎霄出去的时候，舒捷叮嘱道。

“好的。”

杜文泽的改变是16班有目共睹的事情，黎霄也不知道杜文泽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这段时间变得非常不一样，国庆中秋假期前后，整个人都阴沉沉的，仿佛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泥淖，他甚至听到杜文泽去找刘森要求退学的传闻。

还没有等他们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杜文泽又变了一副模样，他比过去两年都认真，如果浴火重生的凤凰，正在一点点向外倾泻过去积攒的能量。

当杜文泽认真起来，黎霄才发现他的可怕。

黎霄以前还不理解为什么刘森一直把对杜文泽当成心头宝，总是苦口婆心地劝说杜文泽多学一点，在杜文泽认真之后，黎霄总算是明白了，这才是杜文泽真正的样子。

现在面对杜文泽的时候，黎霄越发有压力了，这次统测中，杜文泽更是一举考到了年级中段偏上，更是考进了全班第二，与他这个全班第一只差了6分。

让全班苦恼的数学，杜文泽考了146，别人说难的题，在杜文泽这里只是小儿科。

如果不是其他科目，尤其是英语成绩拉跨，黎霄知道杜文泽会考得更好。

从这个方面考虑，舒捷会找杜文泽去办公室谈话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杜文泽的表现实在太耀眼了。

黎霄深吸了一口气，暗自下定决心自己也要更努力才行。

“杜文泽，舒老师找你。”黎霄一进教室就看到了正在给刘畅讲题的杜文泽。

这也是他们班的一对奇葩组合，全班数学最好的人和数学最差的人居然是铁哥们儿，世界还真奇妙。

杜文泽刚好讲完，抬头说了一声“嗯，我知道了，”又跟刘畅说了两句话，这才站起来走出教室，也没有问黎霄老师找他有什么事情。

黎霄看着杜文泽走出了教室，这才拍了拍放在讲桌上的两摞早已吸引了众人目光的试卷，微笑着说道：“刚出炉的本周新增的数学作业，一人两份，人人有份！”

黎霄的话还没有说完，16班里就响起了一阵哀嚎。

“苍天呐，舒老师也学坏了……”

“财神啊，救救我们吧！我想发财，我不想做卷子……”

“财神管不了后边儿那个问题。”

“不！财神是我唯一的信仰，我只向他老人家祷告！”向财神爷祈祷的学生非常倔强。

劝说的同学也无语了：“你高兴就好。”

哀鸿遍野中，黎霄毫不心慈手软地把刚从舒捷那里带来的试卷发到了每个同学手上。

其他不在教室的同学刚一回来就看到自己的课桌上多出了两张新崭崭的卷纸，又是一阵哀嚎响彻16班的教室。

虽然为自己将要被作业淹没、还没来就已经消逝的周末感到难受，但他们可没有在舒捷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的胆量，而且这几次考试已经让他们尝到了甜头，跟着舒捷好好学是真的能进步的的！

杜文泽没一会儿就到了办公室，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后走了进去，刘森不在办公室，他就径直走到舒捷跟前与舒捷打招呼：“舒老师，黎霄说您找我？”

“对。”舒捷给杜文泽拉了一张凳子，舒捷觉得杜文泽一定比乐天派的黎霄更清楚班级里的事情，虽然杜文泽外表淡漠，但他其实是一个很关心朋友的人，而刘畅温和的气质会吸引其他人对他说心里话。

“这段时间班级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舒捷说道：“我问了黎霄，他告诉我你们在谈论大学的学费，是这样吗？”

舒捷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是不是因为学费的问题，所以班里一些学生的情绪才这么低落？他们上课的时候心思很飘忽。”

“好像是这样的。”杜文泽坐在椅子上，认真回忆这段时间班级里面的氛围，以及刘畅告诉他的事情，一边想一边说道：“舒老师，您上次给我们讲了大学的事情后，大家有意无意的收集了不少大学的信息。”

杜文泽想起了刘畅提起学费时落寞的表情：“我们发现，越好的大学学费越便宜，但以我们现在的水平根本考不上那样的学校。”

“我们班有很多同学的家境都不好。”杜文泽的很坦荡，他现在已经不会因为家庭的原因而自卑了，这是事实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改变的。

舒捷和刘森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只要照着这条路走下去，生活总会是光明的。

“我们根本负担不起这么高昂的学费。”杜文泽说道：“班里的气氛沉闷，大概是有些同学怀疑自己的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就算我们侥幸过了本科线，也未必负担得起三本院校的学费。”

“如果不论考上了还是考不上都无法上学。”杜文泽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那现在所作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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