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时候，舒捷还在忙着查看今天的课堂回放，并把在课堂上发呆、走神等等有各种各样小动作的学生的片段单□□出来分类打包。
吴自用让钱海通知的五个学生已经到办公室来报道了，徐艺琳、李涵、张泽雨三个人走在前面，向彦和赵小晴缀在队伍的最后面。
今天的打击太多，让赵小晴的眼睛始终红红的，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即使上课的时候已经被舒捷警告过了，可赵小晴还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始终沉浸在与张漫发生冲突的那个当下，根本没办法专心做手里的事情。
“报告。”
听到办公室门口徐艺琳几人的声音，舒捷抬头看了看，和他们打过招呼后又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
“吴老师，您找我们？”徐艺琳是五个人里胆子最大的一个，她在看到和自己一起被叫到办公室来的几个同学后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该来的总会要来，吴老师要对他们这些早恋的人下手了。
“坐吧。”吴自用站了起来，带学生到办公室的沙发区坐下，看样子是需要长谈了。
舒捷问道：“吴老师我需要回避吗？”
虽然舒捷在课堂上一直很强势，要求非常严格，但他一直都会给学生留面子，保护他们的自尊。
“不用，小舒老师，你忙你的。”吴自用摆摆手。
“那行，我尽量小声一点，不打扰你们。”
哪怕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徐艺琳几个人在面对吴自用的时候还是胆颤心惊的，经过两年的磨合，他们很清楚吴自用的性格，除非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否则很多事情吴自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吴自用常常对他们说的一句话是：“你们都快成年了，应该能管好自己，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今天叫大家来，是想和大家谈谈感情问题。”吴自用说道：“开学已经一个月了，大家的心好像都不在学习上，各科的任课老师经常跟我反应你们上课的时候心思比较浮躁，所以我想听听大家的想法……”
虽然说是听学生的想法，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吴自用在讲话，他苦口婆心的希望学生能收收心：“你们也知道高考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道坎儿，如果你们天天这么随心所欲、吊儿郎当的，我觉得你们需要对自己的高考成绩打一个问号。”
“还有，向彦，你还是课代表，怎么可以在课堂上玩手机呢？还直接顶撞张老师？”训完所有人之后，吴自用转向了惹祸的向彦和赵小晴：“你们觉得张老师为什么生气？如果她不在乎你们，完全可以对你们的行为视而不见，任由你们为所欲为！你们却把她的好心全当成了驴肝肺！”
“赵小晴，你也是，刚开学心就飘了，接下来还怎么好好学？难道你们希望我在班规里加一条禁止带手机吗？”吴自用说道：“你们做事的时候多过过脑子，也要为班里的其他同学考虑，如果你们控制不了自己，那我就只能采取强制手段了。”
吴自用的话又让赵小晴的眼泪掉下来了。
缩在电脑后边儿，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的舒捷却觉得吴自用的脾气太好了，性格太温和了。
也许是之前没有带过普通班的缘故，吴自用下意识地把对待尖子班的那一套用在了10班的管理上，这虽然帮10班树立了自信，但又造成了散漫的班风，这大概也是这群学生缺乏斗志的原因之一。
如果今天的事情发生在其他班上，班主任估计早就气得暴跳如雷了。
吴自用虽然在教育学生，但他的话并不能给学生造成压迫感，甚至让他们产生“只要被吴老师说一顿事情就过去了”的想法，那又怎么起到教育的效果呢？
“唉……”舒捷叹了一口气，任重而道远啊。
吴自用没听到舒捷的叹息，但一直分心关注着舒捷的李涵和张泽雨却听见了，他们顿时觉得背脊凉飕飕的，就像被凶猛的捕猎者给盯上了。
“……舒老师给我看了你们上课时的录像。”他们正想着，吴自用的话头也刚好转到了舒捷身上来：“唉，你们都回去好好想想，这一年到底打算怎么过？向彦、赵小晴你们两个周日晚上交800字的检讨，主动去向张老师道歉，手机你们拿回去，但不能再有下次！”
从办公室里出来后，几个被叫来谈话的学生都松了一口气，对他们来说，谈话结束就意味着事情已经结束了。
“吓死我了。”刚从办公室里出来，李涵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我还以为舒老师也会说我们呢！”
徐艺琳给他泼冷水：“别忘了今天是数学晚自习，舒老师中午不说我们，不代表晚上不会针对我们。”
然而，让他们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舒捷说话算话，他说了要“秋后算账”就不会提前一天，留给10班学生逍遥自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三天，第一次月考正式降临，学生和老师们都紧张起来，尤其是几个课题组组长，如果这次考试没有起色，他们每个人都得检讨。
“小舒啊，难道你就不担心吗？”在办公室里休息的时候，杨羽看舒捷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的反应问道：“你不是一直在说10班这个月的教学效果不好吗？你不担心他们的成绩？”
“我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舒捷非常的淡定：“我知道他们不可能考好，所以不需要抱有过分的期待。”
“这样不会打击学生的积极性吗？”杨羽被惊到了。
“怎么会？我觉得我们班学生经受的风浪太少了，他们有点过分天真了。”在目睹过吴自用是怎么找学生谈话后，舒捷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们受到的挫折不够大，所以还没有从美梦里醒过来，这次考试的结果越惨烈，对他们未来越有利。”
杨羽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小舒老师，你对学生太狠了，他们会受不了的。”
“我相信他们的韧性。”
星期六早上，全年级的数学成绩都统计出来了，杨羽的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这次月考，虽然成绩没有刚开学时那么差，却也没有杨羽预期的那么好，他开始思考舒捷之前说的那些话了，他们年级的老师是不是真的对学生太温柔了？
自从数学成绩出来之后，哪怕考试还没有结束，而且马上就是十一假期了，但高三10班的教室里已经笼罩着一股低气压了。
10班的学生在看到数学成绩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完蛋了！
当初都觉得舒捷看不起他们，结果他们没有达到舒捷当初定下的目标。
他们班的数学平均分是52分，不仅没达成55分的目标，甚至还比开学测试时低了一分。
一时间，众人都有点抬不起头。
考试之前他们自信满满，最终却被现实结果狠狠打脸。难道舒捷说的是真的吗？他们还不够努力？他们平日太散漫？
三天的十一假期，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吸引力。
午休的时候，舒捷果不其然带着张玥抱着一大摞作业回了教室。
全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敢抬头看舒捷。
“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怎么样？”舒捷环视着噤若寒蝉的10班全体学生：“我说错了吗？”
这话一出，更没有敢说话了。
“对于占用你们的休息时间我很抱歉，但是，愿赌服输。”舒捷拍了拍桌子上装订成册的练习册：“这是你们这三天的罚息！另外，所有人都把这一个月的课堂笔记重新抄一遍！错题本上的错题，也都给我重做一遍！”
舒捷说道：“抄笔记的格式，你们过去积攒的错题我都给你们整理好了，全在这里！第一排的同学上来把各组的作业都发下去。张玥，你把作业要求写在后面的黑板上，字写大一点，让每个人都看清楚！”
张玥赶紧站起来，拿起舒捷提前给她的作业要求，去教室最后边儿写十一假期数学作业的要求去了。
“成绩出来了，各位都给我回去好好反思。”舒捷说道：“收假回来，每人交1000字的检讨，别想去找人抄，检讨的格式我已经给你们定好了，就在作业的最后一页！”
众人看着手中几乎逆天的练习册，欲哭无泪，他们尊敬的数学老师是不是觉得十一放三十天？他们怎么可能做得完这么多的作业呢？
“别露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是你们这个月欠下的债。”舒捷一开始就定下了基调，这件事不会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只给你们画了55分的分数线，结果你们给我考个52分！开学的时候你们还能考53分呢，数学试卷满分150分，你们还是理科班的学生，你们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这个分数对比一出来，全班没有人能抬起头来。
包括一直交白卷的林禅都觉得是自己拖了班级的后腿，他心中隐隐有点动摇，忽然觉得自己当初没有交白卷就好了，这样说不定就能超过55分，舒捷也不会这么生气。
然而，舒捷根本就没有提白卷的事情，但也没有放过其他学生，他真的很生气：“这次考试，试卷上讲了我课堂出的例题，一模一样，全班有27个人做错！你们平日里都在干什么？数学是一下课就扔还给我了？”
“各位同学，明年要去考大学的人是你们，不是我！”舒捷说道：“你们对考大学是有什么幻想吗？把你们上次测试和这次月考的成绩拿出来，好好算算总分，再跟今年的分数线比一下！今年理科一本线是515分！二本线是480分！三本线435分！都好好看看自己卡在哪个分数线上！你们以为超过一本线几分就能稳稳当当的上一本吗？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都去打听一下，每年有多少滑档的人！再去打听一下，不同的大学有什么差别？”
舒捷越发的严厉，压得10班的学生喘不过气：“你们以为大学是高中吗？不是，到了那里，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而等你们真正步入社会，竞争就会变得残酷！所以，每个人都按照我给的格式，认真反思，把这个月的所作所为重新梳理一遍，好好分析你们自己的成绩，问问自己将来到底要去什么样的学校！去查查那些学校近三年在我们鸢祥市的最低录取分数线！对比一下自己的成绩！”
“我已经发现了，天天跟你们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之类的话根本没有用。”舒捷说道：“我们鸢祥市是教育大省，你们享受了最好的教育资源，但这些都不是理所当然的，别忘了那句老话——命运所有的馈赠都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我希望十一回来，你们能有全新的面貌。”
“如果再用之前的态度对待数学课。”舒捷的冷眸扫过全班学生，让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哆嗦：“就算吴老师来为你们求情，我也不会对你们客气。别忘了，你们头上不仅有1到9班，你们的竞争对手遍布整个鸢祥市！我们十二中只是一个普通高中，你们在十二中的月考里的排名再高也什么都不是！这次月考的试卷这么简单都考成这个样子，全市统测的时候，你们以为自己就能逆袭了吗？”
“我希望各位同学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永远不要把希望放在下一节课、下一次考试！明天是等不来希望的，也不可能让你们突然变聪明，一下子逆袭别人！麻烦各位把精力放在今天，放在当下，做好我交代给你们的每一件事！”
“好了，就说这么多，你们休息吧。”
这是舒捷第一次占用数学课之外的时间，也是舒捷第一次冲10班的学生发这么大的火气，舒捷表现出的决心和其他任课老师都不一样，更别提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印着自己名字厚薄不一的练习册。
10班的学生再一次意识到，他们真的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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