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下午的班会课上，吴自用特地问了全班同学对舒捷的第一印象，得到了三分钟的沉默。

10班学生委委屈屈还有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成功把吴自用逗乐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以前不是挺活泼的吗？徐子尧，你来说说看？”

徐子尧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委屈巴巴地看向自家班主任：“吴老师，您也没告诉我们舒老师居然这么凶！”

吴自用有点儿意外了：“舒老师凶吗？我只听说舒老师要求比较严格。”

“不凶吗？”徐子尧无辜地瞪大了眼睛，清澈的双眼震惊地看着吴自用：“舒老师连女生的发圈、发卡是什么颜色都规定得死死的！而且，舒老师的要求不是严格，我觉得他想要我们的命！”

徐子尧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比较有自知之明的人，数学考到90分以上，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做梦都不敢想这么美的事情。

“舒老师对你们有什么要求？”吴自用追问道，对于舒捷的上课风格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也和刘森交流过，但直到亲耳听自己班里的学生谈起，他才意识到舒捷对学生的要求有多么严格。

“吴老师，您看看后边儿。”徐子尧微微侧过身体，指了指已经被张玥工整地贴在教室后方的《鸢祥市十二中高三10班数学课行为规范》，语气越发哀怨：“那上面写的全是舒老师对我们的要求，包括上课前干啥，下课后干嘛，桌子该是什么样，草稿纸要怎么用，只能用哪种颜色的笔，每种颜色的笔用来干什么……更要命的是，舒老师说我们高考的时候，全班的数学平均分必须冲到90分以上，这真的不会要了我们的命吗？”

对于成绩这回事，徐子尧觉得他们班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哪次数学考试全班的平均分超过60了，都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舒老师敢这么说，就是有这样的底气。”虽然吴自用也被舒捷定下的目标吓得不轻，他还是很了解自己带的学生的，除了林禅之外，没有一个学生能称得上“有天赋”。

尽管他也发自内心的希望学生们能够考高分，但现实很残酷，从高一到现在，他们班没有一个学生的数学能考到130分以上。

身为班主任，哪怕知道舒捷定下的目标实现的概率很渺茫，但在高三这个关键时刻，吴自用认为他还是应该和舒捷统一战线，便开口鼓励学生：“舒老师对你们要求高，是因为他看好你们，给你们定下这样的目标，是因为他认为你们能够达成，难道你们不希望数学能考高一点吗？”

哪有学生会满足于自己糟糕的成绩？

可是他们从小就是数学常常不及格的那类人，选择读理科也只是因为人云亦云的跟风而已，根本没有深入的想过理科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我的数学不好”这种想法已经深深植入他们的大脑中，从来没有动摇过，但在上了两节数学课后，不少学生心中的这个想法都动摇了。

是，他们的数学不好，从来没有及格过。

但这真的是没法改变的事情吗？

10班不少学生的心中都冒出了这个疑问，吴自用曾经给他们放过有关16班的采访，一些学长学姐表示，在舒捷接手他们班之前，他们的数学只能考十几分、二十几分、甚至是个位数。

然而，高考成绩出来后，他们的数学成绩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七十几、八十几的成绩比比皆是，更有人从从不及格考到了一百多分！

舒捷带着16班的学生，把数学从短板变成了优势。

现在，舒捷是他们班的老师了，他们和16班的学长学姐拥有同一位数学老师，而且他们的功底要比16班更强，那么，16班的学生能够做到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觉得自己做不到？为什么会想当然的觉得舒捷在给他们画大饼？这根本就不合理！

想到这里，不少同学重新拿出舒捷上午发给他们的《数学课行为规范》阅读起来，而吴自用也走到了教室后边，仔细阅读起舒捷要求数学课代表张贴出来的公示版。

吴自用认真地读完舒捷的每一条要求之后，长叹了一口气：“看来我过去两年对你们实在太放松了。”

“吴老师，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坐在最后一排的向彦听到班主任的感慨吓了一跳：“我觉得数学课这么多的要求已经很压抑了，求求您就放我们一马，我们一定会好好学物理，争取今年月考的时候，人人都能及格！”

身为10班的物理课代表，向彦是全班物理成绩最高的人，也是和吴自用最亲近的学生，他是真的怕吴自用从这份《数学课行为规范》里获得灵感，被舒捷给“带坏”了，他们非常喜欢吴自用的讲课风格和课堂氛围，觉得没有任何改变的必要。

只是向彦的话刚一出口，差点被班里那几个物理总是不及格，还有一直在及格线上沉沉浮浮的同学用眼神杀死。

他们一点儿也不想被物理课代表来代表。

然而，其他物理成绩稳在及格线以上的同学则对向彦的承诺非常满意，数学课上的规矩已经多得让他们烦躁了，如果其他老师也有样学样，那上学和坐牢还有什么区别？

吴自用被逗乐了：“这可是你们说的！”

“保证完成任务！”向彦话才出口才想到班里还有一个次次交白卷的林禅，顿时呼吸一窒，觉得道阻且艰，可话都说出口了他又不好意思跟吴自用讨价还价，只得默默把身体缩回去，假装自己是一只脑袋埋在沙子里什么都不知道的鸵鸟。

……

舒捷上完了第一天的两节课，在学校里把将教学计划做了些微的调整后就回家了，这就是十二中普通任课老师的好处——自由。

毕竟十二中不像一些学校实行教师的坐班制。

“宿主，您今天可真凶啊。”回家的路上，系统直接复盘舒捷今天的表现：“您去年对待16班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凶。”

“不同的班级当然不能用同一种方式教学。”舒捷说道：“你肯定也看出来了，10班学生自我意识更强，还有些叛逆，不凶一点怎么镇得住他们？今天的两堂课就是我和学生之间的相互试探，他们知道我的底线在那里，就不会随随便便在课堂上搞小动作。”

系统忍不住吐槽：“您的底线也太高了。”

“这都是为了他们好。”舒捷说道：“今天的课堂氛围比较轻松，也没有讲什么枯燥的知识点，可依然有学生开小差、走神，还有人当着我的面眉目传情……10班面临的问题可不比16班少。”

“您不觉得全班平均分90分的目标太高了？”系统追问道：“您今天说了，他们班平均分的真实水平大概只有53分左右。”

“这个目标是必须的。”提到成绩，舒捷变得很严肃：“他们太自满了！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班会因为自己班里的平均分只有60分就感到满足，你觉得这合适吗？他们是理科生，一个理科班的数学平均分冲上90分很难吗？这是他们本来就应该做到的事情！”

上课的时候，舒捷一直都在观察学生们的状态，两节课下来他非常的失望，他看得出来10班里没有一个有野心的学生，整个班级的气氛就像一壶温开水，掀不起一丝波澜。

这是一个稳定的班级，同时也是一个缺乏朝气的班级，他们只是按部就班地做着一个学生应该做的事情，从来没有思考过未来、生活和人生。

“唉……”舒捷忍不住叹气：“他们最缺乏的就是斗志！”

系统还是对舒捷的想法提出了抗议：“宿主，您的要求真的有点离谱，我都不敢给您定这么高的目标。”

舒捷呵呵假笑：“谢谢你放过我兜里的积分。”

为了更深入的了解10班的学习情况，开学第一个周，除了第一天提出了诸多要求之外，星期二、星期三两天舒捷都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有学生们没有按照《数学课行为规范》做到位时，舒捷才会出言提醒。

两天的时间里，舒捷一直都在观察10班学生的课堂学习情况，他很快就找到了问题，即使舒捷已经让教室恢复到最简洁的状态，依然有不少学生上课的时候不在状态。

舒捷并不认为“刚开学”是一个理由充分的借口，能不能在课堂上集中三十分钟左右的注意力，在于学生们想还是不想，都是能考上高中的学生，几乎不会有人患有“注意力缺陷”这种疾病。

星期二的时候，10班的学生表现得还不算明显，但晚自习的时候已经被舒捷发现了苗头，等到星期三的时候，直接被舒捷逮到了狐狸尾巴。

“徐子尧，你留一下”下课的铃声响过后，舒捷直接走到了徐子尧的桌子跟前，其他学生都按照舒捷的要求离开了教室到外边儿活动，王霜用爱莫能助的眼神看了看徐子尧后飞快地溜了。

徐子尧非常地紧张，小心翼翼地问道：“舒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舒捷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上一节课最后10分钟，你在做什么？”

听到舒捷的话，徐子尧直接低下了头，完全不敢去看舒捷的脸色，不知道应不应该老实回答舒捷的问题。

“拿出来吧。”舒捷说道：“我双眼视力都是5.2，在讲台上看得很清楚，你并不是在记笔记。”

舒捷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子尧只能不情不愿地把用做数学笔记本的理科作业本拿出来，递给舒捷。

“这是……围棋？”虽然没有接触过，但舒捷还是认得围棋和五子棋的差别。

徐子尧看舒捷并不打算发火，这才鼓足勇气承认错误：“对不起，舒老师，我不应该在课堂上下围棋。”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吧？”舒捷看过之后把理科作业本还给了徐子尧：“把这两天的课堂笔记都誊到另外一个本子上去，包括今天上课的笔记也不能遗漏。”

舒捷看着他：“鉴于你今天的课堂效率不高，你必须比其他同学多做一份作业，下午第三节课下课后到办公室找我。”

“是，舒老师。”徐子尧垂头丧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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