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薄雾蒙蒙。
西南街角冷清,偌大的街道,商贩寥寥。
有处院子的屋顶,缭绕着缕缕烟雾,正是烧火做饭燃烧产生的烟火气。
林若今儿起的比往常要早一些,今日初八,是医馆开张营业的日子。
她起身走到小厨房,看到张寡妇烧上早饭,蒸笼里是满屉的馒头包子,锅里还熬小米粥。
“妹子,快些用热水梳洗吧。”张寡妇指着旁边的瓦罐,她早早备好热水,就等着众人起床梳洗。
现在是春季,倒春寒的早上还是有丝丝凉意,用热水擦擦对皮肤好。
林若现在能挣钱,自然要让自家人的日子,过得宽裕舒心些才行。
对于家里每个人梳洗都必须用热水的要求,张寡妇刚开始不理解也不同意,烧热水需要大量的柴火,城里的柴和炭都必须花钱,三担柴要一文钱,一斤炭要五文钱。对她来说,钱要花在刀刃上才行,哪能这样浪费。
最后拗不过林若妹子的软言好语,只得烧热水,谁让她听不得妹子用凉水喊冷呢。
林若谢过张寡妇,端着洗漱的铜盆到院子里盥洗,顺带整理好乌黑亮丽的秀发,编盘出长长的麻花辫,没有珠花红绳,简单垂在脑后。
她不会盘发髻,更不会梳古代妇人的花样发式,只好这样随便对付着,反正怎么方便怎么来,不影响生活就成。
弄完头发,她打开系统商城,原本是想着弄一身白大褂,但感觉奇装异服会惹非议,犹豫半响,还是挑选一件素白的襦裙换上。
等她换好衣裳的功夫,小傻子姜寻也简单梳洗完,和张寡妇她们几个,围在饭桌上,就等她出来用饭。
今日大伙儿不约而同换上了新衣裳,每个人面貌一新,神采奕奕。
自从搬出桃花村,张寡妇不再日日下地劳作暴晒,又用上林若妹子自调的保养品护肤,很快将皮肤养的光滑水白,穿上那件鹅黄襦裙,衬得她人和善轻柔更显温婉,盘正条顺走出去,压根看不出是乡下来的村妇。
二牛穿了件毛绒的夹袄,戴着虎头帽,可可爱爱,软软糯糯,小嘴甜滋滋的惯会哄人,小鬼精一个。
小傻子姜寻一身藏青色的窄口劲装,高束马尾,额前两屡刘海须,眉眼俊朗,轮廓深邃,抱着胳膊板起脸不说话,一副生人勿进的高岭之花,让人移不开眼。
林若稍作对比,老天爷,一家子里好像就她最挫!
身高一般,身材平板,长相不出挑,普通到仍人堆里就看不见那种,好悲催。
“姨姨,吃饭饭。”二牛挤到林若身边,递给她一个大馒头。
林若接过馒头坐下,这顿饭吃得是五味杂陈,心里酸溜溜的。
原身这小身板还没张开,日后多做些面食肉食,总会养得好看些。
她狠咬几口馒头,安慰自个儿。
一家人用过饭,简单收拾碗筷,几个人步行十分钟,就走到处于西南街头的医馆铺子。
妇幼杏林馆的招牌,木匠师傅按照吩咐,提前一天送到,悬挂铺子门槛顶端,牌匾上用一块红布遮着。
林若取了钥匙,打开门,铺子的装修风格,看起来像是个缩小版紧凑型的卫生院。
进门就是一个导诊台,旁边有三排长凳,可以排队坐等叫号,导诊台对面是收银台,那里是张寡妇日后负责收银工作的地方。
林若找来一块红纸,上面用硕大的毛笔字书写,本医馆只为女子及幼儿服务,她把红纸贴在医馆门口最显眼处。
没有大肆放鞭炮庆贺,也没有庆贺花篮,低调开张,将医馆招牌上的红布揭下,就算正式对外营业了。
“徐伯那边是出了什么状况吗?”
距离昨日和对方约定的时间,已过去一个时辰,迟迟不见徐太医的人影,林若自言自语道。
张寡妇带着二牛坐到收银台里,听到林若妹子这句话,接道,“妹子,要不我前去问问?”
这会儿铺子里没有人,她快去快回,应当不影响。
“不用,你带着二牛不方便,就别瞎跑了。”林若答道。
她估摸着徐太医那边有事耽搁,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且再等等。
潭水县看着不大,但是消息最是灵通,不消一会儿,县里有家医馆开张的事情,就传遍街头巷尾,不论男女老少,基本都听说潭水县有人开始行医啦。
潭水县有行医诅咒的传说,县上的人大多晓得,但架不住有猎奇吃瓜的心理,一听有医馆开张,三五成群,聚集到西南街头,观那无视诅咒的好汉,是否有三头六臂。
不多时,妇幼杏林馆门外,乌央乌央围上一群人。
医馆风格迥异的装修,颠覆三观,招来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
“啥医馆哟,咋弄得这样怪。”
“感觉不像正经医馆,别是挂羊头卖狗肉糊弄人吧。”
“是咧,谁家医馆白晃晃的,瞧着怪渗人。”
围观群众里议论不止,皆对妇幼杏林馆发出质疑。
林若装修的时候,特意跟木匠师傅交代,用纯白色的布匹,量好尺寸裁剪,全部订到墙壁上,整体呈现医院那种洁白庄重氛围。
林若无视那些聒噪,给自己冲泡一杯咖啡,好整以暇坐在导诊台,慢慢品尝。
张寡妇听着门外人声鼎沸,心里一阵打鼓,虽然她也觉得医馆实在怪异得紧,但妹子做的事绝对不会错。
她从未质疑过。
混在人群中的李氏母女四人,早早就在外边围观,她们冷眼瞧着,对妇幼杏林馆虎视眈眈。
李氏生有四个子女,大儿子林子祥,二女儿林丽,三女儿林灵,四女儿林芸。
李氏家的大儿子是个残障人士,不单跛脚,说话还磕巴,二十好几说不上媳妇,老母亲李氏托人找关系,花掉半数家当,才把儿子塞进衙门牢房里当差,谋了个看守的闲职。
二女儿林丽和三女儿林灵,被视财如命的亲爹,送给县上的柳员外,让俩闺女去当人家的小老婆,俩姊妹每月要往家里拿1两银子,交给李氏攒着。
她们都清楚,这钱全是用来供家里大哥娶妻用的。
四女儿林芸刚及笄,模样水灵,嘴甜讨喜,平日里最得李氏的欢心。
“娘,你说那死丫头哪来得钱开医馆呢?”林芸歪着头,眨了眨眼睛问李氏。
她二叔死后,她们家和三叔合起伙来,把林若那死丫头排挤出去,占了她家的医馆宅子,把人远远嫁出去,这才过了多久,这死丫头竟有能耐回来开医馆,怎能不让她感到好奇。
李氏见乖女儿发问,低声回道,“估计是你那死鬼二叔藏私,有啥遗产咱不晓得呢。”
林芸听后点点头,若是二叔留有遗产,那她们理应有份才对,可不能白让那死丫头独享。
她又道,“娘,咱们去让那死丫头把二叔遗产叫出来。”
林丽和林灵俩人跟在后头,对视一眼,默默听着,也不敢插话。
“不急,咱们先看看情况。”李氏拍了拍林芸的手臂,安慰道。
林老三那晚鼻青脸肿跑到家里讨吃食,对她男人一通哭诉,说是林若那死丫头买回自家宅子,还把他这个亲叔叔毒打一顿赶出家门。
李氏当时听完,没当回事儿,后来听街坊聊天,听说毛氏把宅子买给姓林的小娘子,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昨个儿她们去敲院门,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她私底下多番打听,从老莫嘴里探听到毛氏曾在那死丫头手里吃过亏。
这更加让李氏心里警铃大作。
她不似毛氏那般蠢笨无脑。
这死丫头买宅子又开医馆的架势,一步一棋,看起来就是计划好的,她直觉死丫头没以前那么好欺负。
不过,李氏心中早有一计,对着二女儿林丽吩咐道,“你去把街尾寻那陈婆子,让她把儿媳妇带到医馆来。”
陈婆子人品差劲,惯会放刁撒泼,嘴上不饶人,无理也要横三分,这条街人人忌惮,林若那死丫头不是号称只给女人孩子看病么,那她就借陈婆子,投石问路。
试试这死丫头到底长了多少本事儿。
林丽不敢反驳李氏的话,乖巧顺从地去寻陈婆子了。
这会儿人群越聚越多,把整条街道挤得满满当当,连路都不好走。
突然,人群中挤来几个街溜子,上前一把撕掉门口粘贴的那张告示,揉成一团丢进医馆里去,气势汹汹嚷嚷道,“老子要看病!”
几个街溜子光着膀子,下身裤子沾满尘土,看样子是苦出身的人。个个看起来营养不良,肋骨清晰可见,麻杆似的小身板,愣是要装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气势。
林若抬眸瞥一眼,淡淡道,“我这儿只给女人和孩子看病。”
“老子就要在你这看病”其中那个领头的街溜子,掌拍导诊台吼道。
身后的几个小弟也梗起脖子,不爽的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