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听到有人到张寡妇家行窃,左邻右舍的村民坐不住,不断有人往张寡妇家来看热闹,一下子就聚集了十来人。
村民们提着灯笼,把张寡家院子照的亮如白昼,当他们发现盗窃小贼,是同村的王春嫂时,惊讶得张大嘴巴。
“我当她王春嫂是体面人,谁想到她背地里会干偷鸡摸狗的事儿。”
“平日里装得清高,这下被人逮住,露出真面目了吧。”
说话的几个村民,家和张寡妇还有王春嫂家紧挨着。
平日里王春嫂仗着王德水的那层关系,或多或少与邻居们有摩擦。
这会儿见她出事,邻居们都等着看好戏。
“你快看看,屋里还丢啥东西不?”狗蛋娘提溜起卫生棉交给林若,转头对张寡妇道。
林若拿回东西,但心思却不在那卫生棉上,她对王春嫂冷道,“王德水被拷走,你还想暗中替王家人出头?”
她只当王春嫂是听到李捕头的话,故意前来偷窃,想让自己无法按时交出东西。
毕竟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她召集人手,加班加点缝制卫生棉的事儿。
按理说王春嫂存心想破坏,放把火彻底烧干净,不是一劳永逸么,为何只偷盗一件呢,林若暗自生疑。
“不,不是。”面对质问,王春嫂低头喏喏道。
她发丝凌乱,眼神闪躲,盗窃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被人当场抓住,她简直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要不是听人说这月事带有治病的功效,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人赃并获,你还敢狡辩。”狗蛋娘啐她一脸,“大伙都清楚瞧见,那卫生棉月事带可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你作何解释。”
平日里,王春嫂靠那三寸不烂之舌,扭曲作直,混淆是非,最是得理不饶人,这回愣是一句辩白也说不出来。
见王春嫂一言不发,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林若不客气道,“这东西可是要送给京中贵人使的,你胆敢来偷窃破坏,你再不说实话,那我们只好送你去见官,让李捕头亲自审问。”
王春嫂一听要见官,吓得脸色发白。
李捕头带人抓捕王德水的时候,她亲眼见识到衙役们的铁血手段。
那衙门过堂审问要脱衣查验,她若是被当众脱衣,面对世人的指指点点要怎么活。
想到那场面,王春嫂通体生寒,她急道,“你们别送我去见官,我说我说。”
王春嫂顾不得丢脸,一五一十把前后实情交代出来。
原是她家男人想生儿子,偏偏王春嫂好几个月不来癸水,迟迟无法怀上,她偷摸着到虞洲城里看诊,碰到一位号称能治百病的千金圣手,配了好些方子吃药,吃过药她肚子疼得厉害血流不止,最后对方告诉她卫生棉月事带有疗效,用上保准生男娃。
但对方要价3两银子,她摸遍全身上下,也凑不出几个子,只能无奈灰溜溜回来。
晚些时候,她听胖虎娘说,姜寻媳妇缝制100件卫生棉月事带,所以就把主意打到张寡妇家。
“姜寻媳妇,求求你们,别送我见官。”王春嫂拉扯这林若跪求道。
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搞破坏,她就是鬼迷心窍,想拿一个试试,没成想被狗蛋娘当场捉住,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林若看王春嫂言之凿凿,她蹲下身子,执起对方的手腕把脉,而后惊奇的发现有喜脉。
她惊呼出来,“你已经怀上三个月的身子,你不知道吗?”
啥?她已有三个月身子?
哭丧着脸的王春嫂听后,顿时喜上眉梢,这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不过,林若接下来的第二句话,却令她如坠深渊。
“可惜,已落胎。”林若抽回把脉的手摇头道。
王春嫂说的那千金圣手怕是个骗子,给她开虎狼之药的配方,吃下去后孩子是保不住了。
林若此话一出,其他人听闻,不由得叹气,为这胎儿感到可惜。
“落胎?不可能。”王春嫂一下子激动起来,“姜寻媳妇,你绝对是弄错了。”
她此刻多么希望姜寻媳妇是在诓骗自己。
林若听后,只是无奈的摇摇头,一副你不肯相信,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王春嫂也不傻,她自己慢慢琢磨出不对劲来。
吃那千金圣手开的方子,肚子疼得厉害血流不止,她察觉有异,曾向千金圣手追问,但对方推说是来癸水的症状,打消她的疑虑,没想到,她自己亲手把孩子给吃落胎了。
不行,好不容怀上的孩子,不能落胎。
王春嫂从地上弹起,拽着林若的衣袖,跪在地上哭喊道,“姜寻媳妇,求求你,帮帮我,你一定有办法保下这个孩子对不对,你帮帮我,我求求你,帮帮我。”
“当初你可是没少嘲姜寻媳妇医术,这会儿倒求起人家来帮忙,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你可是当众人面儿说过不会找姜寻媳妇看诊呢,这话你自己个儿忘了不成?”
“她王春嫂,我看你还是另寻高明吧,别干这自打脸皮的事儿呢。”
围观的邻里村民适时嘲讽,把王春嫂当初信誓旦旦的话搬出来不断挖苦。
为了孩子,王春嫂抛却脸面,对这些嘲讽充耳不闻,她一心只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断给林若磕头,哭求道,“姜寻媳妇儿求求你,帮帮我,以前是我多有得罪,求你大人有大量,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给你磕头了。”
王春嫂一个劲的磕头,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林若身上,无论如何,她都要说服对方,出手相救,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太晚了”林若摇头。
不是她铁石心肠不肯施救,而是那身孕胚芽已然从子宫中剥离,别说大罗神仙,就是放到科技发达的21世纪,那也没法子挽回。
王春嫂膝下只有一个闺女,她自身年纪已是高龄,吃那虎狼之药亏损身子,日后,怕是不能再要孩子了。
被拒绝的王春嫂意识到事情已成定局,一时间无法接受,昏死过去。
这出闹剧,终究是以王春嫂偷窃被捉,还意外得知流产的悲惨结局收场。
***
第二天清晨,林若将100件货物装车,在来福的帮衬下一起出发去潭水县。
入城后,他们进到春江楼,得到老鸨杜十娘的热情款待,林若顺利交货,拿到尾款80两银子。
林若拿出50两银子,塞到老鸨手中,客气道,“上次多亏妈妈,解救我们桃花村百姓于水火,这点小小心意,还望妈妈笑纳。”
“不用 ,不用。”老鸨十分推拒,不肯收下,笑道,“一点小忙不足挂齿,您若是还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不必客气。”
瞧春江楼老鸨说的不是客套话,林若顺着竿子往上爬,开口道,“我还真需要妈妈再帮帮忙”。
说着,她拿出昨晚狗蛋娘收集来的村民画押手印,郑重交到老鸨手上,“劳驾妈妈费心,把这些诉状交到县衙,事成之后,我桃花村上下必有重谢。”
林若说的是真心话,只要能解决掉王德水这最大的祸端,桃花村的百姓就能安生过日子,再也不必整日惶恐担惊受怕。
她日后缝制卫生棉月事带的赚的红利,也可和老鸨对半分,只要对方愿意帮这个忙。
“好说”老鸨接过那沓诉状,吩咐下人立刻去办。
林若对老鸨千恩万谢,而老鸨对林若也客客气气,与之前形成天壤之别。
俩人谈笑风生,让来福都忍不住疑惑。
这春江楼老鸨在潭水县,可是个厉害角色,黑白两道都有涉足,他跟春江楼打过几年交道,鲜少见对方如此重视一个乡野村妇。
春江楼老鸨这般作态,莫非对方只想贪图林若姐姐的秘方么。
来福暗自思量着,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从春江楼辞别老鸨,和来福并肩走在潭水县的街道上,林若数着荷包里的小钱钱,完全没注意到来福神色有异。
她现在手头一共有208两40文,林若盘算着,趁这个机会,好好在潭水县逛逛,看看哪个地方适合居住,她打算买间小宅子,过段时间从桃花村搬出来。
潭水县繁华,适合做些小生意。
她打算买小院子落脚,然后开拓卫生棉月事带的生意,赚钱后再慢慢购置铺面,她瞧着来福机灵,日后说不定能收拢对方,来给她当掌柜。
是以,林若把这番心思,详细说与他听。
来福得知他林若有心在潭水县落脚扎根,自然是大力支持,两人去寻房牙子打听。
潭水县房牙子不多,因为大多能自由买卖的房契,都在地主老财,富商,官家手中,平民百姓想购置房屋,需要到衙门报备,给衙门好处才能获取房源。
是以,俩人好一通打听,才寻到愿意带他们看宅子的房牙子。
带他们看房子的房牙子,是潭水县本地人,六十多岁的年纪,家住在西南街角,他说家附近刚好有间小农院闲置,带他们过去看看。
林若和来福跟着房牙子,很快就走到西南街角,当对方指着某处不起眼的小院门说,正是那家要出售的时候,林若脸色顿时就变了。
“林若姐姐,你怎么了?”来福察觉到林若神色不妥,关切问道。
不巧,那间小院,正是原身和她爹以前居住的宅子。
世事无常,没想到,她要买的房子,竟然是原身故居。
房牙子上前去敲门,唤道,“老林家,有客来看宅子咧。”。
隐约看见屋中有忙碌的身影,那身影听到房牙子呼喊,扔下五岁的奶娃娃,急忙跑来开院门。
那是个面容姣好的妇人,四十岁上下,身上穿着围兜和袖套,一看就是料理家事的好手,她打开院门,侧身让房牙子带人进来。
林若和来福跟在房牙子后头进去,抬头刚和那妇人打个照面,却惊得那妇人仿佛见鬼似的大叫起来,“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