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君就一路顺着街道看，孟楼主给的那些金银还在，整个街走了遍，最终停在了一个卖糖画的摊子前。

卖糖画的是个老伯，见来人拿着把看上去就非凡品的羽毛白扇一身小公子的清闲散漫样就知道生意来了，忙把手里烧着的糖浆放下问：“这位公子，你要什么画？”

这种小摊子能在这大城内安身立命多少有些年的技术活了，基本能说的出口的常见玩意儿都能画，因此摊位上也没有刻意摆放写明画的东西的种类。

叶成君似乎兴致来了思索半晌道：“画蛇吧。”

哪知这话一说出口，面前老伯却皱起了眉头，摇头道：“这日过节的，公子这何必让我难堪呢？画蛇晦气，不画，不画。”

叶成君听着话倒是有些疑惑似的问：“万物有灵，蛇怎么就晦气了？”

老伯看他一脸真诚的询问，反倒问道：“公子不知‘白蛇敲门’的事吗？”

叶成君回道：“初来霞城。”

那老人这才一副了然表情，似乎确认不是叶成君有意砸场子便解释道：“有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这事是霞城内的一道传说，

“传说很早吧，最早记不得了，城内有一怪事，每到夜半三分总会有人听见敲门声。你从门缝隙里啊，能看见个人，在门口也不语就敲门，可那人下半身子连的却是长长的白鳞蛇身。”

“被缠上的人会被敲好久的门，还会倒霉，直到人没了这敲门的蛇又会再缠上下一人。”

“城里人怕被这‘白蛇敲门’缠上，这霞城就有避蛇的习惯。”

“所以啊，蛇我是画不了了，这大过节的，不知公子可否换个物啊？”

叶成君听完了然的点了点头，很是体谅地换了个物：“那画笋吧。”

莫惜言听此倒似是不经意地撇了眼叶成君头上戴的竹簪子。

“公子也是爽快人，节日好啊。”那老伯收了钱很快地将个带着尖尖嫩芽的笋递了过去。

叶成君接过，随口又问了句：“这城内有这怪事没有道士去收拾吗？”

那老伯听此似乎很是自豪，“嗨，我们霞城内就没出过鬼魂，传说这霞城建在阴阳之山，因此得天眷顾而无鬼魂，那蛇妖什么的，也就是传说，又有几人真见过？”

“公子别较真，我个老人家也就过节图个吉利，这小儿哭闹的怪闻倒也不至于惊动道士。”

走过摊子，这处靠着湖边，倒是安静了些。

那糖做的笋在微微灯火下晶莹剔透的，还挺好看。

叶成君倒是不吃，像拿着个玉器似的看看。

-

莫惜眼算是明白叶成君听的那么多民间故事从哪里来的了，这妖仿佛个故事触发点，连个小摊子都能触发些小剧情。

“城内未出过鬼？这事怪了。”叶成君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莫惜言不知他为何要纠结于一个传说问道：

【你来看灯的，为何管着事？】

“恰好碰上便是缘分，想知晓罢了。”

谁会把撞鬼故事当缘分？不过好在莫惜言已经习惯叶成君异于常人的随和程度，便顺着他说：

【为何未出鬼就是怪事？】

叶成君似在思考着事恰顺着道：“世间有怨便有鬼，道士收鬼护一处太平，夜半不出门是这人间凡人的习惯，若一处无鬼，除非无人，可霞城又为大城，无鬼便是怪事了。”

【想不明白便别想，你要想通了，怕是会撞上这事。】

就叶成君这吸引剧情的体质，估计这事去深究极有可能就从传说成了案子，下个给‘白蛇敲门’怕就是叶成君本人了。

叶成君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很配合地道：“那不如系统你接个话？”

莫惜言闻言下意识在那糖笋和他的竹簪子来回又看了眼，便很从心地问：

【为何画笋？】

叶成君闻言答：“因我喜欢竹子。”随后意识到什么问，“你该不会以为是因那簪子的事吧？”

莫惜言不吭声了，知晓叶成君在故意戏耍他，似乎感觉没必要在这无意义的事上争论。

叶成君道只问了遍，轻轻摇了摇头道：“其实是幼时的一些回忆，我出生竹林间，家中师长爱食笋，也爱做些春冬笋的小菜给我，见笋多了，又觉得这物多有含义，便突发奇想的要这画了。”

莫惜言闻言却是问：【你能吃东西？】

叶成君扇子一顿，道：“也能。”随后无奈笑笑补充，“不过没味道也无法果腹。”

莫惜言：“......”这不就是吃空气吗。

叶成君没一点在这上面纠结，似乎认为这无关轻重，又回忆起什么自语，“竹子是笋变来的，这笋的含义也算找寻根源吧。”

莫惜言自觉不能把天聊死了，随口换了个话问：

【那你喜欢蛇？】

谁知道叶成君却是突然抬头，他的视角是旁观侧看，此时却有种和叶成君四目相对的错觉，但也只是一瞬，叶成君在河边的石梯坐下，转而看向远处被灯照的波光粼粼是湖面反问道:

“系统，你讨厌蛇吗？”

【不讨厌】

莫惜言以前也没养过蛇，但朋友倒是样过，他有摸过，冰冰的鳞片，摸上去手感和皮带似的，谈不上多喜欢，倒也谈不上讨厌和害怕。

叶成君在边上坐着，他将视角离得近了，既然衍生出自己和他坐一块看湖景的错觉。

似乎被这小妖影响了，他也忍不住陷入了一些久远的回忆里。

自己那房子里破事情已经够多了，他能养自己活到长大都是运气好的，倘若养宠物，怕是活不过几日。

这么想着，倒是想开了。

叶成君盯着那湖问：“那你喜欢什么东西？”

【猫吧。】

叶成君：“为何？”

【摸起来顺。】

不过他动物毛过敏就是，这还是他第一次摸猫后发现的，不过因为稀有，便因为这来之不易的少数摸毛经历反而喜欢上了。

果然，生活啊，玩的就是刺激。

叶成君却半晌没答话。

莫惜言总感觉自己似乎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总之叶成君这沉默的他猝不及防。

【怎的了？】

“那......若是长毛的蛇呢？”叶成君似乎有些犹豫的问。

【这世界有这种东西?】

叶成君看着湖里，又仿佛在看水面的倒影子，轻笑道：“嗯，有的。”

【那不挺好？】莫惜言下意识地反问。

可他没看见的是，叶成君盯着湖面的眼睛里似乎因这话有了一瞬的停留。

那停留的地方，却是倒映着的羽毛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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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起身去逛，莫惜言也只得跟着叶成君一顿瞎逛。

那糖画在路过一摊位时被一名缺了个门牙的女童盯着，叶成君看了看那脏兮兮的女童，就把那冬笋的糖画递了过去，女童犹豫半晌接过了小心翼翼地捧起来。

“谢谢哥哥。”她小小声的说道。

叶成君倒是很自然地点头没说什么。

叶成君看上去也才十五来岁的小妖，虽身上的黑袍子成熟了些，此时用某种法术把那红眼绿竖瞳盖了层伪装，如今墨黑的瞳孔温和加上面孔上的稚嫩，手拿羽扇跟个大家院里出来的小公子似的，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惕。

但莫惜言倒也知晓这小妖没啥坏心事，就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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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公子请留步。”旁边摊位上的一老头站了起来，年过八十地扶着根树枝停在叶成君面前。

那女童连忙跑到那老头身后，看样子是认识的。

老头行了个礼，摸了摸女童的头对着叶成君道：“本家无无功收礼的道理，看是有缘，帮公子看个面相算答了这零嘴的钱可好？”

莫惜言这才注意到那老头的摊位上摆着的一块破破烂烂不知道用了多久的破布上写的‘半仙看命，缘到今生。’

得了，算命的。

莫惜言心里暗道不好，算命这东西，别人算是玩玩，叶成君这boss估计一算就成预言了。

本想阻止却又突然顿住。

不对啊这是书的必然剧情走向，这要对剧情没影响，他不阻止也无所谓，要有影响，那他阻止了也无用，书本该有的剧情发展又怎么会因为阻止个小预言改变？

他何时变的如此爱做多余的事了？

莫惜言看了看叶成君，终究还是没开口。

叶成君似乎是来了兴趣问那老头：“那你且看看，我面相如何？”

老头仔细地观察了叶成君半晌，又掐着手嘀咕几句，最后像是忽然呆住了，面色变的有些惨白。

“公子这......这面相。”老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挤出个所以然，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成君面上笑意未退半分问：“如何？”

“如我愚钝，在下看不明白。”说着，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符纸塞给了叶成君，“这运符算给公子保平安，算还了这人情。”

叶成君也不推脱，好像本就对那结果无所谓，拿了运符也不多问。

【这符有用？】

叶成君收进袖子里，答道：“没灵力就好看，但也是一番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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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成君慢慢远去后，那女童拉着老头小声说：“那个哥哥……是好人。”

老头在摊位看着这黑衣竹绣的人背影却没答，而是扶着桌子喃喃：

“天生为道却因果克己，恶鬼缠身却为转运良缘......这公子面相，怎会如此矛盾......”